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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虚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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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都是虚无缥缈的，云盛感觉到眼前的雾气弥散。
大殿之上，敛芳灯长燃，云盛看到玄舸跪在长街下，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个头。
玄舸抬起头来，脑门泛红，眼睛坚定的注视着前方，一字一句道，“我……想入轻云。”
“他的天赋不错，根骨极佳。”云盛身旁的逢乡面无表情的拿起毛笔，在面前的纸张上稍作记录，云盛偏头去看逢乡，逢乡冲云盛笑了笑，轻声道，“收下他吧。”
“不……”云盛的声音有些走调，逢乡听到否定的回答，微微蹙起眉，还未追问云盛，云盛接下来的话让逢乡张大了嘴巴，“我轻云一门，离经叛道，你若求仙问道，求财求权，是来错了地方……入我轻云，绝对会不得善终，你不适合这里，你应该离去。”
“十二师兄，你在说些什么？！”
逢乡有些恼怒，云盛的眼睛不敢去看玄舸，只是低头看着手下的卷轴。
逢乡不安的看向底下的人，生怕那人听了云盛的胡言乱语，打道回府。
令逢乡意外的是，长阶下的人红了眼眶。
玄舸攥紧拳头，声音沙哑的看着云盛，“是我呀……你不认得我了吗……”
逢乡敏锐的察觉到，这是云盛的旧相识，可云盛根本不去看那人，只是胡乱在卷轴上写写画画，局促掩饰着自己的不安。
“你从前的那些话，难道忘记了……”玄舸面色苍白，见云盛不肯应声，咬住了下唇。
逢乡本以为玄舸会离开，玄舸仍然跪着，下定决心后，弯腰再磕了一个头。
逢乡出声阻拦，玄舸却置若罔闻。
玄舸一下一下的叩拜着，即使流出鲜血，也不肯停下。
长阶下绽放出一朵血红的话，逢乡实在是心痛，低声道，“十二师兄，他是诚心的，你为什么……”
“他不能入轻云。”云盛咬紧牙关，不肯松口。
眼看血越流越多，逢乡有心帮忙，也无济于事。
好在没过多久，十师姐赶来了。
“十八的诛杀令已下，你们解决后，直接将他关入桃源最深处就好。”铃音清脆，十师姐大步走过玄舸，一步一步走上了长阶，“纳新耽搁这么久，你们是遇上什么难题了吗？”
“十师姐。”逢乡出声，十师姐看了一眼局促的云盛，轻笑一声，“既然你不肯，那我来做主，谁让我是师姐呢。”
十师姐说着转身，对长阶下的玄舸道，“小友你且请起，从今日起，你就是我轻云第十九位弟子。”
玄舸眼前昏花，听到这样一句话，突然清明起来，眼前的血粘稠，玄舸伸手，却看到一把宝剑出现在面前。
茫然的拿起时，十师姐的声音又传来，“当真是天赋不错呢，这么快就凝出了佩剑，可不比小十一那时候，入门半年也未曾有心魔。”
猛然惊醒，云盛呆呆看着前方。
“十师姐……”云盛喃喃，睡意全无。
起身走出屋子，云盛站在长廊中，看到玄舸的背影站在院子中。
法阵已经画完，玄舸看到云盛走出来，连忙拍了拍手，“十二师兄，你怎么起来了？”
“看来你没醉。”云盛微笑，看着玄舸画好的法阵，脑袋里还都是刚刚的梦境。
玄舸看着云盛平淡的笑容，摸了摸头发，远方的天空阴沉沉的，压的人喘不过气，玄舸召出符纸，低声道，“昨晚，景池师兄来过。”
“景池来桃源，是为了金雀妖。”云盛抬手，燃着了符纸，玄舸看着蓝色的火焰不断燃烧，听到云盛继续道，“他已经在蓬莱拿到了三清铃，现在只差金雀妖……十九，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玄舸指了指自己，觉得莫名其妙，“我从不相信复生之术。”
“我也不相信，但景池相信。”
玄舸面前的法阵渐渐亮起，幽兰的光亮映着玄舸的衣摆，有一瞬间，云盛觉得玄舸会消失在眼前。
云盛看着玄舸的背影，俊俏的眉眼中，是藏不住的烦忧，“师父临终前，对他下了诛杀令。”
“啊……”玄舸动了动嘴唇，一时间说不出什么话语。
诛杀令在玄舸耳中并不陌生，起码在他的记忆中，轻云派中有许多师兄或者师弟都被诛杀令抹除。
但，师父生前，最疼爱的弟子就是景池师兄，玄舸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师父为何要下达诛杀令。
天边隐隐有云层翻动，玄舸听到一些细微的崩坏声，缓慢的闭上了眼睛。
法阵中渐渐生出一颗翠绿的嫩芽，不需要浇水也不需要养料，嫩芽不断的向上生长，渐渐成长为一棵参天巨树。
巨大的阴影遮挡住了院子的天空，玄舸睁开眼睛，看着巨树上悬挂的各色飘带，愣了愣。
风吹起飘带，飘带上的祈愿玄舸都看了个清楚，玄舸忍不住出声，站在树下示意云盛抬起头向上看，云盛疑惑的抬起头，风起吹动一树的飘带，像五彩斑斓的海浪，也像秋日里浮动的麦田。
云盛来到巨树下，伸手捉住飘带一角，看到了三个字，“程落香”。
云盛瞪大眼睛，忽然意识到，这满树的祈愿都只有三个字，笔迹皆出自一人。
“十师姐，竟……如此？”云盛望着这一树的祈愿，心情复杂。
玄舸则伸出手，将一条飘带取下，看着飘带慢慢消散在手中。
桃源的一切都是虚幻。
玄舸抬眼看着满树五彩的飘带，眼睛里映出许多颜色，此刻这株大树就像一团彩色的绒团，被风抚动着，要消失在桃源。
记忆里也有一棵这样的树，玄舸眨了眨眼睛，想起儿时的经历。
稚童未开窍，没有入轻云派时，他总是坐在树下听一位少年讲故事，少年俊俏，故事却无聊，但玄舸乐得听少年讲故事，以至于之后跟着少年入了轻云派。
只是往事如烟，一下子就物是人非。
玄舸偏头看向低落的云盛，开口道，“十师姐用情至深，桃源对十师姐确实很重要。”
云盛低着头，深吸了一口气，正想说话，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铃音。
云盛猛地抬起头，不安道，“声音从哪里传来的？”
“边界。”玄舸看着天边阴沉的浓云，惴惴不安道，“桃源边界因为这铃音开始崩坏了，我们贸然过去，会有危险的。”
“有危险也要去。”云盛叹了口气，玄舸见状燃烧灵符，看着蓝色火焰照亮云盛的眼睛。
火焰熄灭后，眼前已经换了景色，玄舸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玄黑猎犬的尸首说不出话。
而云盛面无表情的站在这些尸首之上，没被触动心弦，脚底的血浓稠粘腻，云盛踢开挡路的猎犬，头也不回的向前走，玄舸喊了云盛一声，匆匆忙忙的去追云盛。
这场景实在可怖，云盛的背影在前方显得有些虚幻。
玄舸忍住呕吐的感觉，小声说，“这些猎犬都是谁清理的？”
“都是被三清铃的铃音影响，自相残杀而死的。”云盛不回头，眯着眼睛看向远方，玄舸听了，唔了一声，讪讪道，“是景池师兄清理的，对吧，他也在做好事呢。”
云盛没说话，只是唤出了佩剑醉心。
冷锋出鞘格外凌厉，险些划伤玄舸，玄舸心有余悸的后退一步，看着提剑而立的云盛，不安的问，“十二师兄，你要做什么？”
“你看不明白？”云盛反问，回头对玄舸道。
“我！我当然明白，但我不希望你和景池师兄打架！”玄舸高呼，要去拽云盛的衣摆，只可惜玄舸晚了一步，云盛握紧佩剑，消失在了玄舸面前。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玄舸下一刻，就听到了刺耳的铃音。
远处的景池背手而立，而云盛提剑向景池劈去，玄舸看到这样的阵仗，实在是为难，燃符想阻止云盛，却被一击厚重的风刃撂倒，生生后退了数十步。
玄舸知道这是景池的小动作，这可阻止不了玄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