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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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恶魔？”高桥香还在愣愣地重复这个名词，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她甚至还从收银台后探出身子，试图向外面的雨幕中张望：“昨天那边的垃圾箱倒了，你是不是看错了？”
沢田纲吉已经来不及回答她。多少次的战斗形成的本能让他在片刻间做出决定，十分不绅士地按住高桥香的肩膀将她压下柜台，同时一脚勾过角落里的铁棍，最后粗暴地把门踹上。
“……欸？”两秒后，高桥香蹲在柜子后，在一片昏暗中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她拍拍自己的脸，慌忙扒拉开墙上的小玻璃窗，愕然发现雨势忽然变小，沢田纲吉神情凝重地站在店门口，瘦削的身体摆成了准备战斗的姿势，双眼紧紧盯着前方。
还没想清楚他是怎么出现在店门外的，顺着他的目光方向望去，高桥香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尖叫，随后又被她努力吞下。
在淅淅沥沥的雨水中，沉默地立着一个身影。
明明是最正常不过的人类身体，脖颈上方却突兀变成一个鬣狗的头颅，尖利的牙齿过长，从吻部垂下，像是变异昆虫的口器。
哪怕是隔着一段距离，高桥香都能感受到恶魔身上血腥的压迫感。
她软倒在地，手发着抖掏出手机，急切地按下了恶魔热线。那只鬣狗头微微偏转过一个角度，通过狭小的窗户准确捕捉到高桥香，吻部扯开一个笑容。
“抱歉，您拨打的号码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手机啪地掉在地上，高桥香被那道目光锁住，突然就理解了在高速公路上直面强光的动物为何会僵立不动。但就在她全身的冷汗把衣服浸湿前，沢田纲吉的背影挡住了恶魔的视线。
“高桥。”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略有些模糊，却异常得温柔有力，“别怕，继续打那个什么……啊对，恶魔热线。没事的，在后面躲好，我不会让它伤害你。”
高桥香下意识按照他的吩咐去做，拿起手机时才发现手指神奇地停止了抖动。
她克制自己不去看外面的场景，缩在柜台下的阴影中，一遍遍在“稍后再拨”的提醒中按下通话键。
尽管心里没底却还是把身后的女孩暂时安抚好，沢田纲吉眯起眼，雨水从睫毛上坠落，他却不敢眨眼。
他在观察对面恶魔的每一丝破绽，对峙的时候绝不能示弱，这是杀手老师的告诫。
不对。原主的记忆被翻上来，沢田纲吉又凝神看了看那个鬣狗头，人类的身体加上恶魔的头颅，应该是在人死后夺取人类身体的恶魔，更细致的分类是“魔人”。
暗自给这个魔人取了个“鬣狗人”的代称，不久前还因为低血糖险些当场晕倒的少年眼神冷淡。
他原本蓬松的棕发被雨水打湿后服帖下来，却让对面的鬣狗人有些迟疑。
它不是高等的恶魔，没有太高的智力。而观察面前这个阻拦者得到的信息十分矛盾。
一方面它能看出这个人类瘦弱苍白口感一般，另一方面这个人类给它无法忽视的威胁和压迫感，让它不能随心所欲地冲进店里去吃散发着甜美味道的猎物，实在是心烦不已。
真是……讨厌的人类，讨厌的恶魔猎人。
鬣狗人探出一条猩红柔软的细长舌身，敏锐地嗅探着空气中各种信息。它的全部动作落在沢田纲吉眼中，几乎连接下来的路径都清清楚楚。
可是尽管看得清楚，沢田纲吉依旧神经绷紧，因为他可能连躲开一击的力气都没有。
经过原身混乱的记忆他推断这并不是昨晚原身遇见的那只恶魔，却更让沢田纲吉不安起来——昨晚的那只一定还在附近游荡，那么随时可能从某个角落窜出攻击他，躲在店里的高桥香依旧处于极大的危险中。
他不能后退，也不能让开半步。
沢田纲吉握紧了手中的铁棍，他熟悉的彭格列戒指还留在另一个世界的意大利，这具身体虚弱无力，他也不是很熟悉，很大可能没有死气之炎。
简直是多重负面buff叠加，沢田纲吉只好希望万一他就这么死了，一切只是场噩梦，醒来还是日常的西西里。
鬣狗人俯下了上半身，头部和身体形成一种荒谬的对比。
沢田纲吉垂下目光，雨势忽停。
魔人的力量比他预测得还要大很多。鬣狗人扑上来的第一击就直直咬住沢田纲吉戳向它双眼的铁棍前端，力道传至小臂，震得他半边身体都发麻。
随着牙酸的“咯吱”声，铁棍慢慢被咬着拧转了一个弧度。
鬣狗人狞笑着低下头，敌人比它想象的弱小，它预想看到这个人类惊慌的神情，却对上一双隐隐金芒跳动的棕色眼瞳。
它心中一跳，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近在咫尺的人类血肉味道诱使着恶魔本能的躁动。
最后一点雨丝落下，似乎从什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声闷响，但是无人在意。沢田纲吉身体猛地一折，他用了巧劲，四两拨千斤一般顶开鬣狗人，身体则不稳地滑动几步，泥水溅在裤腿上。
铁棍寿命已尽，清脆地断裂开，被鬣狗人甩头扔在一边。它目光沉沉，长舌伸出画了一个圈，口腔内滑出的伤口渗出血迹，滴答滴答落在水坑里。
沢田纲吉不动声色地转了转右手腕，他的指尖还在僵硬地抽搐，而对面的鬣狗人已经怒气冲天。
“人类，人类！”它用沙哑含糊的声音说，“杀了你……吃了你！”
高桥香瞪大双眼，她的手指紧紧捏着手机，在几乎失去知觉的时候，电话那边终于接通：“您好，请问……”
“有恶魔！”她终于哭出声，“是恶魔！……”
沢田纲吉低低喘息着，他很久没有这样直面生死一线的战斗了。
教父的生活更多的是各个家族之间的博弈，战斗自然有其他人去。这种完全没面对过的怪物，让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回到了少年时候。
“来吧。”他轻声说，“你也，不过如此。”
既然身体还是人类的身体，那么必然是和人类一样的弱点。
沢田纲吉瞳孔微微收缩，险之又险地避开鬣狗尖利的牙端，左手握拳，毫不留情地自下而上击打在它的上腹部。
是和打在人身上一样的手感。
他侧过脸，魔人扭曲的头部擦着他鬓边的碎发过去，腐臭的腥味令人作呕。
这一拳的效果显而易见，鬣狗人喉间迸出低吼，它弓起背，双手撑着地，彻底摆出一副动物的姿态。
沢田纲吉推测这个魔人只是看着唬人，如果再来几下恐怕就要不行。
唯一的问题是，他可能要先比这个魔人不行。
双臂已经泛起酸软感，全身挤不出多少力气，汗水和雨水一起打湿了上衣，廉价粗糙的布料紧贴着皮肤，感觉很糟糕。
或许……他还没在纷乱的思绪里抓住一闪而逝的火花，面前的魔人就大吼一声扑上来。
这一刻落在沢田纲吉眼中宛如慢放，他瞬间推测出这家伙的目标是他的咽喉，而他难以完全避开。
下一刻后仰的身体重重砸在地面，背后一片酸麻冰冷。
鬣狗人用力过猛后冲了出去，沢田纲吉闷哼一声，右肩慢半拍地泛起痛感，深色的血迹迅速渗出。
他躺在地上，视野有些朦胧，看到了魔人缓缓张开的鲜红的口腔内部。
“咔！”
齿关撞击的声音骤响，高桥香的尖叫都被盖住，几滴飞溅的血花落在沢田纲吉身上，他睁大的双眼里倒映出一只巨大的狐狸头。
魔人仅剩的半截身体迟滞了几秒，才啪地倒在水坑里。狐狸头仿佛凭空出现，此刻悬浮在那里，上面数只狭长的眼睛滴溜溜打着转，每一道视线都落在沢田纲吉身上。
这是与刚刚魔人完全不同的威压，沢田纲吉屏住呼吸，可随即他听到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你怎么样了？”
白雾弥漫，狐狸头瞬间消失。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瘦高男人走过来，黑发在脑后扎起来，面容清俊，背后还背着一把长刀。
“哎？”沢田纲吉还没反应过来，他愣愣应了一声，忍不住又抬头看着原本狐狸头出现的地方。
“在看什么？刚刚那是狐狸恶魔，我的契约恶魔。”男人说着走近了，表情冷淡，手上却将沢田纲吉一把拉起，“你呢，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
“没有，只是右肩有点出血。”沢田纲吉低下头，看到他的手指上有一道伤口，渗着淡淡的血色。
“等下我送你去医院，恶魔造成的伤是可以全面医保的。”男人说着，敏锐地转头看了看便利店的方向，“那里还有人？”
“嗯，是店员在里面，她没事。”
男人颔首：“那就好。你可以叫我早川，等下去医院后要跟我回警局进行一下例行询问，别紧张。”
紧张倒完全没有，只是好奇。沢田纲吉在原身的记忆中寻找一番，才明白基本上恶魔猎人都会有一只签订契约的恶魔，通过对契约恶魔付出代价来借用契约恶魔的力量杀死其他恶魔。
很不幸，原身的契约恶魔实在太弱小，已经先于原身一步离开人世了。
沢田纲吉：……
竟然没有感到意外。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