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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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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是公安恶魔猎人啊！好厉害！”
沢田纲吉举着手在一边进行简单的止血，听着已经恢复精神的高桥香对刚刚出现的男人——早川秋，他出示的证件上如此写着——疯狂表达赞美之情。
他旁听那洋洋不断的夸奖，看着早川秋毫无波澜的表情，不禁感叹这位先生的心理素质之稳定。
恶魔猎人可大致分为两类，一种是散落各地的民间恶魔猎人，水平参差不齐，普遍业务能力堪忧，更不用说整齐的编制了。与之相对的是官方承认的公安恶魔猎人，整体能力很强，福利待遇也甩很多工作一大截。总之，早川秋在看到沢田纲吉展示的那张“民间恶魔猎人资格证”时，眼角微微抽搐，露出了一个明显能看出来嫌弃的表情。
终于门外传来的喇叭声打断了高桥香恋恋不舍的话语，她眼巴巴看着沢田纲吉跟着早川秋走出门，不忘举起手用力挥舞：“早川先生！有空记得来这里买东西！”
早川秋一脸冷淡，拉开黑色汽车的后门，冲沢田纲吉扬起下巴：“上去，安全带会系吗？”
沢田纲吉立刻道：“这个我当然是会的。”
很快他就明白，早川秋提醒他系安全带不仅仅是出于一名警察的职业规范了。
司机仿佛是喝高了再来开车的，等到了医院门口停下，沢田纲吉几乎是爬出车门，差点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太文雅地吐出来。
“喂，早川，这小子还是有点菜嘛！”
早川秋站在沢田纲吉身边，脸色有些苍白，以沉默表达了自己的不同意。
结果因为沢田纲吉身体的差劲，早川秋在那里举着检查报告看了一会，皱着眉让他去再做一个体检。
连午饭都没有着落的沢田纲吉：“呃，要不还是算了，我觉得没必要……”
早川秋看他一眼，默不作声去给他买了个体检套餐。
沢田纲吉这下真的有点惶恐，他还没委婉地表示这笔钱自己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还上，早川秋就轻轻一抛手中的钥匙：“你先去体检，出来跟我回总部，我有话跟你说。”
这句话让沢田纲吉一怔。他抱着满腹疑惑过去体检，虽然吃了早饭，但本来就没吃多少东西，做的也都是基础检查。
结果很快就出来，还好没什么大的疾病，只是营养不良加上轻度贫血。早川秋顺带给他买了一份便当，两人打车去了恶魔猎人总部。
总部位于东京的中心城区内，沢田纲吉一下车就感觉到了自己一身衣服和这里的格格不入。恶魔猎人总部的大楼闪烁着冷冰冰的光芒，来来往往的人各式各样，统一穿着黑白两色的西装，越发使他显眼。
“早川前辈。”一个年轻人迎面走来，问了好后目光奇异地一瞥沢田纲吉，“会议报告已经放在您的办公室了，里面有关于电锯恶魔的处理决定。”
“我知道了。”
早川秋带着沢田纲吉进了电梯，直到他关上办公室的门，沢田纲吉才松了一口气。
虽说他自认不像他的老师以及他身边的某些守护者那样在意着装礼节，但在这种场合穿着一身沾着泥水的破旧衣服实在是不太合适。
“你之前是民间恶魔猎人？”早川秋脱下外套，坐回宽大的办公桌后，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沢田纲吉，“说实话，看不太出来，有考虑过做其他的工作吗？”
考虑过，做黑手党，或者黑手党教父。
沢田纲吉在心里默默回答，嘴上说：“还没有，因为，嗯……我也不知道可以做什么。我没上过学，身体也不好……”
“考虑做公安恶魔猎人吗？”早川秋问。
“欸？”
“我想跟你说的就是这个。”他按了按眉心，“恶魔一直没有显著减少，而且它们很强。猎人们每天都在牺牲，后备的新鲜血液却不足。你很有天分，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就可以过来面试。”
沢田纲吉抬手指了指胸口：“我？明天？”
“对，只要通过了就是我们的正式员工，福利待遇都是一样的。”
“啊，不，不是。”沢田纲吉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会觉得我可以？还有天赋什么的，刚刚如果不是你，我和高桥都会死的。”
早川秋看上去却更为诧异：“你身体那么虚弱，而且完全没有经过恶魔猎人的培训吧？在这种情况下，能支撑那么久，甚至给那个魔人造成了伤害，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哦。”
沢田纲吉：“是吗……我倒觉得可能是那个魔人太弱了，否则我早就一照面就死了。”
“争论这个没意义。”早川秋已经低头开始翻阅桌上的文件，“考虑我的建议吗？”
建议倒无所谓，考虑了一下身上的债务和找到其他工作的可能性，沢田纲吉还是答应下来。
“哦，对了。”就在沢田纲吉要离开的时候，早川秋又叫住他，“你住在哪里？”
沢田纲吉回忆了一下那个一言难尽的房间，迟疑道：“有个房间……勉强，凑合吧，应该。”
早川秋看了他的表情就明白，只好叹气。他打开电脑看了看：“我们宿舍比较紧缺，目前没有空房间。算了，你来我家将就一晚上吧，等明天面试完再看，回去也休息不好。”
沢田纲吉这才颇为惊讶。他没想到这个男人看着冷淡且不近人情的样子，却事事细心考虑周到，差不多可以算是一个大好人。
“前面就是我家。”早川秋提着一袋东西下了车，“家不大，你就先住客卧吧。”
沢田纲吉抬起头，入目是整整齐齐的公寓楼，每家每户像是被划分好的豆腐块，面积固定线条方正。因为天气阴沉，很多家的阳台上只剩下一根空荡荡的晾衣绳，只有一家的白色床单在灰蒙蒙的背景中飘荡着。
作为一个单身男人的公寓，早川秋的家整洁得让沢田纲吉在心里暗暗称赞。他在玄关处换了鞋，踩过走廊的木地板，看着早川秋将客卧简单收拾了一圈。
“不用拘束。”早川秋将方才提上来的袋子塞进沢田纲吉怀里，“如果你通过面试，我会从你的工资里扣掉这些钱的。没通过的话，也可以算作救助群众的损失要求报销。”
“这样啊。”沢田纲吉松了口气。他打开袋子看了看，里面是完整的一套制服，崭新的标牌都没摘。
如果是在意大利就好了。他有点惋惜地想，那么一定要将早川先生请到彭格列好好招待感谢一番。
他换上制服出来，看到早川秋已经端着两瓶水，摆在一张小桌上：“歇一歇吧，总部的面试还是很严格的。鉴于你的身体情况，我跟他们说过了，减少对你的身体素质的考察，更多放在了——”
微凉的指尖点在沢田纲吉前额，他愣愣跟着后仰，听到早川秋继续说：“你的精神。”
直到第二天上午坐在等待室，沢田纲吉还在思索他的精神应该怎样才能合格。但是不管怎么说，要求一个接受了那么多黑手党教育、从未接触过恶魔的人，突然拥有符合恶魔猎人要求的精神，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现在来面试的人很少。沢田纲吉尽力放松，他坐在最后一排，抬头看见前面第一排趴着一名少女，粉黄的长发披在背后，头上两个尖尖的宝石红的角，应该是常见的恶魔发箍。
整个等待室，除了他们俩，再无其他人。
“帕瓦，沢田纲吉。”
一个打扮平板的工作人员推开门，皱着眉道：“帕瓦去1号房间，沢田去2号。”
“好！终于轮到本大爷了！喂，你知道吗？本大爷等得肚子都瘪了！”
还没等沢田纲吉应声，前面的少女就推开桌椅原地跳起来，嗓门很大地嚷嚷着，急匆匆向门外冲去。
工作人员嘴里喊着等一等，伸出去拦她的手被一把推开，这个名叫帕瓦的少女头也不回，只扔下一句：“不要挡本大爷的路！”
沢田纲吉对上工作人员的目光，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早上好，先生。”
工作人员面无表情，额头上隐约可见一跳一跳的青筋：“早上好，沢田先生，请跟我来。”
面试的房间出乎意料的窄小。沢田纲吉坐在干净的办公桌后，他的对面只有一名面试官——是一位黑色短发、右眼罩着黑色眼罩的女人，五官温柔笑意亲切。
“沢田纲吉是吗？”女人手撑着脸，左眼满含兴味地打量他，“你可以叫我姬野前辈，和秋君一样。不用紧张，面试很简单的，放轻松。”
沢田纲吉：抱歉，我完全不紧张。
沢田纲吉：“好，谢谢姬野前辈。”
“哎呀，你好可爱哦。”姬野露出一个堪称灿烂的笑，“我喜欢可爱的年轻人。”
从来不觉得自己和可爱沾边的教父大人：“……谢谢前辈夸奖。”
“我看了你的个人简历和信息，说实话你是可以去申请贫困补助的。秋君想必也乐意帮忙吧，他很看重你这个孩子。”
“完全胡说。”
屏幕后的早川秋双手环胸，眉头已经拧起来：“姬野前辈来进行面试，真的靠谱吗？”
在一边陪同观看面试监控的警员是他们俩的后辈，附和不是反驳也不是，只好干巴巴地笑。
姬野哗哗翻着手中的几张纸，沢田纲吉看到是他昨天做的笔录。他还在猜测面试会是什么问题，姬野就抬眼看向他：“所以，你明知这个魔人你打不过，但是因为旁边还有一个女孩，才没有逃跑？”
“啊，这是肯定的。”沢田纲吉有些疑惑，“先不说我肯定跑不过魔人，不论怎么说我也是民间猎人，哪怕再弱小，也要承担保护其他人的责任啊。”
姬野却手指顿了顿，轻轻敲打着桌面。她抬头看着沢田纲吉，深色的左眼却不再像之前一般满是笑意。
“面试的时候还是希望你能诚实点哦。”她语气轻柔，“我们不需要高谈阔论大义的猎人，为了钱而当猎人、走投无路只能拼命当猎人，或者你只是单纯喜欢那个女孩……我们需要真实可信的理由。”
沢田纲吉也坐直了身体，他脸色没什么变化，神情却渐渐沉郁下去。这一刻，姬野有种错觉，这具苍白虚弱的身体里还有一个光芒耀眼、拨动风云的灵魂，让她想起曾匆匆一瞥的上位者。
一直盯着镜头的早川秋也敏感地紧紧盯着他，倒是旁边的警员嘀咕道：“这种假大空的话谁会信啊，看到恶魔吓得腿软才是正常的吧？”
“我很诚实，姬野前辈。”他额前垂下棕色的发丝，眼神平静，“刚刚所言正是我的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