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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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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慢慢过去,我好像真的跟电视剧里的主角一样,一眨眼的时间,三年过去了,我因为写作赚到了钱,搬去了珠海,在郊区买了一个挺大的房子,一个人住;五年过去了,我在珠海给父母买了一个别墅,我好像能实现当初想要见孟婆时候的条件了,但我……又不想见孟婆了,觉得一切都挺好的,一个人——也挺好的;七年过去了,遇到了一两个追求者,却不敢再触碰爱情,因为觉得看谁都像是在看林淮淞,我上了综艺,推广自己的小说,被记者问过很刁钻的问题,也被别人扒过感情生活,甚至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绯闻,我建立了工作室,我挖掘新的作家,生活好像越来越好了,只是从来没有逃出林淮淞的影子。
林淮淞成了知名的摄影师,很多的电影摄影指导都是他,他也开了很多次自己的摄影展,我都去看过,都没有见过他。他的摄影作品里,多了其他女性,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感觉这些女性的样貌里,总有点自己的影子。
我撇嘴笑笑,何倩啊,都30的人了,能不能不要再跟之前一样,再来一个思春。
当初那个梦,那句话你还记得吗——“何倩,我恨你。”
人家说不定内心还恨着你,还觉得你是个无情冷漠的人呢,说不定——早就忘了你。
这么多年的社会生活让我渐渐通晓,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千万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不是你不配,而是你没必要。
易叔和羽婶都是我工作室的合伙人之一,易叔从小就想开一个咖啡店,我跟羽婶帮她在珠海看了间门面,风景不错,人流量也不错,于是易叔成功的加入了我工作室的行列;羽婶是因为文学底蕴深厚,我老是烦她让她帮我看小说情节,耐不住折磨,也加入了工作室的行列,工作室也渐渐签约了一些新作家,我也在帮他们看稿子,写剧本,为工作室赚钱养家。
30岁,我总想写点什么纪念纪念这个不平凡的年纪,羽婶正巧在这时候帮我接了一个剧本的活,我在想,我可不可以把我记忆中最深刻的情节拍成电影,纪念这些年来我所思念的那个男孩。
“你确定你真写得出来?”
我沉默的看着桌面上的白纸,我不知道,其实这么些年,有很多人说我的小说男主人公好像都差不多,都是深情温柔款的,即便小说情节跨度大,都还是会有点审美疲劳。
我确实承认,我自己知道,我还是不想忘记他,我不想再违背跟他的誓言,我还是想在生活中看见他的影子,于是我变着情节,变着名字,绞尽脑汁地写出新颖的东西,就是男主人公,永远都只有一个性格,就是林淮淞的性格。
“倩,你确定你要写你跟……”易叔顿了一顿,“林淮淞的故事?”
“我不知道。”
“这几年你的作品被人诟病最多的就是男主人公,如果你能写出这部作品,那是一件好事,至少证明,你已经放下了。”
羽婶分析的很有道理。
但我们三都心知肚明,林淮淞永远是我不可能放下的坎。
“我还是挑战挑战悬疑吧,用我之前做过的梦。”我轻松的摆摆手,写下了这个剧本的名字。
《颂之弦歌》。
我听见易叔深深叹了口气,羽婶离开座位,拍了拍我的肩膀,推开门走出了会议室。
我不是不想,是做不到。
三个月,三个月我跟疯魔一样,看见一点点影子就怕的要命,因为悬疑作品需要高度的投入用脑,我把自己锁在家里,沉浸在小说的世界里,相当于玩了整整三个月的剧本杀。
作品完结那天,我趴在床上大口大口做着深呼吸,还好还好,结局是可以接受的程度。我一直觉得,我只是给作品里面的人物制造了一个架空世界,还有他们的原始性格,而故事的展开,永远都是他们自己的,我只是一个描述者,叙述着他们身上发生的故事。
第二天一大早,我把剧本发给羽婶看,她赞不绝口。易叔作为悬疑电影爱好者,挑了几个逻辑上的毛病,我都改正过来之后,发给了工作室的编辑,编辑让我删删减减增添之类的,我也都照做了,然后是发给制片人,制片人说已经在筹备拍摄团队了,大导演,大阵仗。
突然感觉有些受宠若惊,自己的作品受到这么大的阵仗待遇。
制片人说到时候会发一份名单给我,然后邀请我去剧本阅读会以及在现场观看。
我还没有到过现场看演员们演戏的真实场景,之前写过几次剧本,但都是剧本阅读会的时候去一下,跟演员们说一说这个人物的动机、情感之类的,就没想到还能到现场去看,还真是活久见啊。
后两天,我决定出门旅游旅游,玩一玩,放松放松自己。这几年来的习惯之一吧,就是写完一部作品之后,都会想要去哪里旅游,看看风景,把脑海中属于他们的世界安置在某一个角落,然后碰撞出新的世界。说来也是挺有趣的,刚上大学那会,觉得自己要是写完了想写的三本书,就绝笔不再写作,因为那时候不知道哪里来的文人傲骨,总觉得自己不想变成商业化的作家,不想被资本左右。
现在我写的的作品肯定超过了三本,但渐渐的看这个世界越多,这个世界就能给你更多灵感、更多故事,我想写的世界也逐渐从脑海中蹦出来,排着队的让我给里面安上人类。但我好像没有怎么被资本左右,那时候的自己太看重自己了,总觉得自己要是成名了,一定是那种能够获得诺贝尔奖的大作家……
大作家?我低声笑笑,是啊,林淮淞说的没错,我到现在为止,还不过是一个小作家。不过它已经成为大摄影家了吧,一代摄影师的领军人物,我偷偷地看过很多他的采访,标题基本上都是——当代摄影领军人物:林淮淞的xx故事,要不就是换个说法去表达他很厉害。
怎么又扯到林淮淞了?不不不,是资本,对。
这年头,想要被资本左右也是需要点能力的,一个人平凡普通的小作家,哪里会被资本左右,太严重太严重了。
我看着窗外的云层,今年,我想去趟北京。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去。之前一直躲着北京,飞了大半个中国,但如今,也许是30岁这个年纪使然,让我这个多愁善感的作家产生了些许敏感情绪,反正就是——想去。
我低头看着地板,我什么时候能够直面自己内心对“林淮淞”三个字的想法呢?
飞机落地,我下意识地往后转头。十秒后,我转过头,笑笑:“何倩,你在期待什么?”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推着行李箱往前走。
酒店是之前大学来这里订过的那家,我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我会这样,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如果有熟悉的事物,第一个就会选择这个,然后害怕尝试新的东西,畏手畏脚的;但如果这个地方是你完全陌生的,一点熟悉的地方都没有的时候,你就可以放开手脚,大胆去尝试各种东西。
这种算不算念旧?
房间在17层,单人房。我一直很喜欢酒店的地板,踩上去软绵绵的,而且酒店走廊有种阴冷的感觉,我莫名的喜欢这种阴冷的感觉。我就是很喜欢酒店的走廊。
打开房门,扑面而来的木质味道,有点臭,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臭,我还是喜欢走廊的味道。
接下来几天,就在北京瞎逛,一天结束了,就计划明天的事情,尽量避开一些熟悉的街道,不是不想走,而是不敢走。北京是真的好大,总有逛不完的景点,可我又不想白来,总想着要将北京的好吃的,好玩的全逛一遍,才有一种安心的感觉,才能说服自己,下次不要再来了。
最后一天,我第一次在北京喝了点酒,微醺的时候,身体的本能带我回到了跟林淮淞一起走过的那个街道,我蹲在某个昏黄的路灯下,看着前面每个走过的人影,突然有个北京老大爷,一口流利的北京话,关切地问我:“小姑娘,是不是分手了?”“诶呀,没关系没关系,分手了没事,北京这么大,总会有下一个的。”“别蹲在这了,晚上风大,穿这么少,感冒了怎么办?”“欸呀欸呀,怎么又哭了,姑娘来来来,起来站起来。”
“大爷,我没事,我就是想蹲在这里,哭会。”
“诶呀,那大爷留一包纸巾给你,哭了就结束了啊。”
“谢谢大爷。”
“没事没事,我见多了你这种姑娘,现在的男孩啊,都不懂得珍惜啊。”
大爷说着说着就走了。
怎么是林淮淞不懂得珍惜呢?明明是我,是我搞丢了林淮淞。
我蹲在路灯下,看着自己的影子,看着蛾虫的影子。
哭累了,站起来,走到前面路口,叫了辆车,回到酒店。没有洗澡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第二天早上,中午的飞机,早餐去巷口吃了一顿经典的面包油条就回了酒店,要是昨晚没洗的话,今早也别洗了,忍一忍,回到家再洗。
收拾好行李,打开房间门的时候,突然想起,之前也是这样的门,没有来得及跟林淮淞说一句道别,就这样离开了,就这样离开了。
嗯……故事已经结束,主角却还在故事里念念不忘,却矛盾执着的希望,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在北京呆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回到珠海,好像一切都变了,又好像一切都没变,我有点恍惚,回到家,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又睡过去了。第二天早上醒来,才看到制片人发的信息,说今天下午3点,在上海开剧本阅读会,现在已经9点了,我用自己觉得最快的速度,刷牙、洗脸、穿衣服、化妆、绑头发,然后定了张飞机票,从珠海到虹桥,即刻出发,不然迟到就真的是很惨的一件事啊。
还好还好,一路上担惊受怕,最终2点45分顺利到达场地。整理着装,假装悠闲地等待,然后自我介绍,终于歇口气,来听演员们的声音塑造。
还不错。跟他们找了张大合影,导演说场地还在布置,人员可能还有安排,但无论怎样,三个月后,开拍。
在这三个月,我之前写的新书也顺利出版上市,实体书的销量一定是没有电子书的高,但也还不错,达到了我的预期,签售会开了几场,辗转了挺多城市,每一次签售会后,手腕和脖子都要敷上药膏,本来就有旧疾,但真的痛并快乐着,听这么多人说他们因为我的小说喜欢上生活,觉得世界是一定存在着爱的,即便遭遇挫折。
我一直的回复,都是我自己的座右铭:“幸与不幸都有尽头。”
希望陌生的你,能够相信越来越好这四个字,也要谦虚的看着,越来越差这四个字。
开拍那天,毕竟我也不是什么主角,没有化什么妆,寥寥草草的涂了个素颜霜,带个口罩,就从酒店出来,去了现场,拜拜神,站在最边缘拍了张照,然后进组,跟导演坐在同一间屋子。
我好像看见了林淮淞,又好像不是他。这七年反反复复总能在某些地方看见林淮淞的模样,可是我没有勇气上前询问,我害怕,林淮淞会用跟梦里面一样的凶横神情,跟我说,倩子,我恨你。
这个梦魇到现在还没有解掉,而我基本上每个月都会有一些关于这个的噩梦,一开始会很害怕的惊醒,然后捂住嘴巴大哭,渐渐的,就只是在梦中睁开眼睛,然后不断的掐自己,打自己,悲伤时可以渐渐习惯的,可是负罪感不行。心上一直会有一块大石头,我其实很害怕把它放下来,又很想要把它放下来,就慢慢到了现在。
这个剧本的戏,没有很复杂的道具搭配,只是人物内心的情感需要很复杂,导演为了渐渐推进情感,大部分的剧情都是按照剧本里的时间线拍的,第一天拍的,是很普通的一个小情侣在家里看电视的场景,这场戏也不需要我有什么指导,我就坐在指挥室,看着镜头里的演员,没开拍前的打闹,开拍后的认真,挺有趣的,但也挺无聊的。
空闲时,导演会找我讨论讨论人物,第一天嘛,导演没有拍很多戏,导演就问了我挺多关于这部电影主旨以及人物塑造的问题,还有他拍摄的想法,给我看了预览图,跟漫画一样的一帧一帧画面的,我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跟导演交换意见。
突然觉得大导演好像也没有镜头前的这么难以接近,反而比之前的导演要好接触很多,会听取很多的意见,会善于改正,跟这种导演的合作是很愉快的,也可以完全发挥一个作为作家的想象力,很舒服。
“等会我们的摄影指导也过来,到时候我们再听取一下他的意见。”
我们聊得正舒服呢,导演说了一句。
“摄影指导?”我有点惊讶,“导演之前没有跟他接触过吗?”
“他刚回国,之前去了一趟国外,我之前几部电影都是跟他合作的,年纪轻轻的,但专业性很高,人也好接触。”
“导演。”
这个声音好熟悉啊。
导演抬头,我下意识地回头,又转过头。
等会!我又回头,眼神对上的那一刻,我的脑子是空白的,心跳一拍、两拍、三拍、四拍……的漏,导演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导演说什么我好像真没听见,我只是看着他,呆呆地看着他。
他是在看我吧?
“你好,何倩。”他开口了。
我还是呆在原处,感受到肩膀传来很用力地拍打,我才回过神来,我摸摸自己今早胡乱抓起的一把头发,整理了一下自己褶皱的衣服,站起来,伸出手,说:
“你好,林淮淞。”
我没有想到林淮淞这三个字会是在现在这样的情形下说出来,我好像真的还没有成熟到跟电视剧里面的人一样,见到久别重逢的心上人之后,依旧淡定。但我好像也没有像那些甜宠剧里的人一样,惊讶,瞪大眼珠子,然后震惊,虽然是有点一句话都说不出——应该是不想说吧。
刚刚那个眼神,我好像又看到了我怀念的那个18岁的林淮淞,他站在我面前,眼底还是藏不尽的温柔。
“你们……认识?”导演问道。
“对。”林淮淞回答。
我应和的点点头。
导演应该从我刚刚的反应中看出来了,我们俩的关系应该是不简单的,于是也没有多说,就简简单单地招呼我们坐下,问林淮淞关于摄影的意见和要求。
他的声音还是这么好听,跟梦里的一样。
“好了,大概就是这样,已经7点了,去吃晚饭吗?”
“好。”林淮淞收起笔盖。
“倩衣,你呢?”
“我就不吃了,我回酒店休息回,顺便整理一下刚刚谈到的问题。”
“好。那淮淞……”
“那我也先回去一下吧,我刚到,行李还没收拾就来了。”
“行。”
“导演再见。”我站起来,腿麻了,往后退了几步,摇摇头,眼睛也麻了。
导演从我面前走去,棚里就剩我和林淮淞,我不敢抬头看他,但能感受到他的视线,这一刻,我莫名的想逃离这个世界。
“嗯……那个,我先回酒店了。”我说。
“好。”
我快步走出——其实跟跑没有区别了,我走到酒店门前才敢呼吸,刚才那刻太令人窒息了,这太……太,及其讽刺。
梦里面,甚至现实中,幻想过多少次跟他见面的场景,比划过多少次的语言礼仪,就是为了让他看见我的时候,不要看见的是我震惊慌张的模样,我已经30岁了,7年过去了,每次当我觉得我自己已经足够成熟的时候,不管是哪里的他,都能打的我措手不及。在展览上看见那副学校里的夕阳时找到一个无人角落里的泣不成声,还是那句“何倩,我恨你”不断回响时的恐惧害怕,还有今天,今天的见面。
在棚里的那段时间,他在旁边的那段时间,负罪感压得我喘不过气,可我矛盾的又觉得,他忘了吗?他释怀了吗?我求求上苍,能不能让他的心里还有我的一席之地?
我这个罪人,何倩,你不配说这些话。
我在酒店的床上虚无的坐着,看着沙发上的枕头。
那里有我和林淮淞的回忆。
我在自己的行李箱里找到了药,喜普妙,今天的量忘记放进药盒里了。
然后弄好明天的量,看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我翻着自己写的小说,自己已经不太容易笑了,就是很难产生快乐的情绪,甚至很焦虑。
心理医生是三年前去看的,那时候说是已经很严重了,可我自己却没什么感觉,如果不是羽婶看出来有点异常,我可能就会一直这样下去吧。
心理在慢慢变好,我会笑,也会激动,但是自己心里知道的很清楚,很少有真正快乐的时候。
父母不理解,这是什么病,他们每天还是只会拿一些成功人士的例子给我,要我放弃写作,去找一份稳定收入的工作,尽管我已经赚到了能够给他们养老以及养我自己大半辈子的钱,他们还是喜欢公务员。
我不想跟他们说任何话反驳,从小到大,他们都是习惯这样,打击我,那别人家的孩子跟我比较,之前小时候我也会反驳,但父母都有高血压,渐渐的,我就不反驳了,不吵架了,温和的看着他们诉说这一切。
他们婚姻的不幸福,也让我一直对婚姻害怕,我不敢对婚姻有幸福的幻想,因为在我眼中的婚姻,就跟他们一样,一个人用傲慢和无知指挥和贬低谩骂着另外一个人,而另外一个人没有金钱的主动权,只能听从指挥,这场婚姻一点爱意都看不见,我看不见幸福。于是我觉得我自己也得不到幸福。
我低头笑笑,抬头看向时间,啊,已经凌晨3点了,还有5个小时,还有5个小时。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看了两部漫威电影,依旧为电影里的热血感动,为他们的爱情哭泣。
我换着衣服,顶着一圈大大的黑眼圈,带着黑色帽子,戴着黑色口罩,出了门。
没看到林淮淞,早上到现场看演员演一些很需要眼神感情的戏,听导演给他们讲戏,看着灯光拿着打光板在片场穿梭,看着摄像头布满整个屋子,看着摄影师举着摄像机在轨道上滑来滑去,看着演员大声的喊着,啊,原来自己脑子里的戏现实化是这样的,还蛮符合形象的,还蛮符合想象的。
中午我跟导演请了假,下午晚上我都没去片场。原来跑片场是这么累的一件事啊,我以为躺到床上我应该就能睡着,但是躺到床上,能做的还是只能看着黑乎乎的天花板,发呆。
我终于还是吃了安眠药,但梦到了很多东西,梦里林淮淞的脸、易叔的脸、羽婶的脸、爸妈的脸……跟放电影一样的一帧一帧的过去,有欢笑,也有流泪,具体我记不清了,醒来也是迷迷糊糊的,夜里凌晨两点四十六分,我打开窗帘,上海的夜晚跟珠海的好像没有什么区别,但一定是有的,在某些高楼上看不见的角落,一定藏着一些伤感的故事。
我叹息,然后坐回写字台,写下一篇随笔小说。
《灯火里的小巷》。
看了部电影,趴在桌上睡了会,复起身,开始一天的工作。
免不了跟林淮淞接触,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工作的时候从来不会把这些人当成我的旧识,或者新欢,只是一个工作伙伴,一趟两趟的拍摄下来,冷静的时候回想起林淮淞的言语,他好像变了很多,言语之间的冷漠,以及隐隐透出的专业素养,让我莫名的很依靠他——在工作上。
这是什么时候有过的情感呢?好像是大学?又好像从来没有过,我不清楚。
某一天夜晚,那天晚上我顾不上吃饭,导演说我的情节可能有一些的不合逻辑,虽然看起来是挺合理的,但是如果拍到电视剧上,就不一样了,我敲着笔记本电脑赶紧按照导演的要求,把情节修正一下,其间演员们也走进棚里,给我一些指导建议,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写悬疑类型的剧本,犯罪逻辑以及伏笔在这种类型的剧本里显得尤为重要。
写到晚上9点,场记看这棚里灯还亮着,跑过来提醒我,收工了。
“好,我马上走,这灯我来关就行。”
“好。”
最后一个字落笔,修改完成,我把截图发给导演看,导演回了一个“OK”的表情,我站起身,活络活络自己酸痛的脖子和腰,这么些年落下的身体毛病,就是这脖子和腰,明天该给它们贴贴药膏了。
把笔记本电脑装进包里,关好灯,走出棚,突然想到拍摄地走走。
这是我剧本里的公园,虽然没有很好看的风景,但偶尔会有一两个小情侣牵手走过,会有一些刚下班的打工人一脸疲态的走过,会有一两辆小车开着灯明晃晃的驶过,晚上9点半的上海,往远处望,还是那一片的繁华。
我走着走着,好像听到有谁在远处叫我。
自从得病了之后,耳朵有点不是很好使,我用手指掏了掏耳朵,摇摇脑袋,想再听一遍刚刚那声是不是在叫我,然后肩膀就被别人拍了一下,我转身,好像是……林淮淞?
“何倩。”
是他了。
“林淮淞?”
“嗯。”
“你吃饭了吗?”
“我?”我低头看看电脑包,笑了一声,“还没。”
“一起?”
我惊讶的抬头看他,他的脸埋在黑暗里,看的不是很清楚。行吧,一起吃饭就一起吃饭吧,我现在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在这里的偶然遇见是个绝对的意外,扰乱了我好不容易调回来的一切作息,然后弄得我最近半个月很崩溃,不管是心理上的还是情绪上的,但我都不敢表露,我憋着不怎么说话,但还是避免不了有时候激动的,很异常。这就是之前羽婶发现破绽的地方,我想,林淮淞跟我分别了这么久,应该看不出来吧。
我真的想,希望林淮淞看出来吧,这样也许,我就能获得他的原谅。
“好。”
“吃什么?”我问。
“吃……”
“我想吃蒙自源。”
“好。”
一路沉默。
我不想他脱口而出的是烤肉,因为我深切地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体,承受不了烤肉,所以我选了另外一个,在我印象中,林淮淞会喜欢吃的东西。
我依旧是点了那个万年不变的不辣的粉,而林淮淞点了番茄汤的套餐。
“何倩。”
我低头看着手机里面导演给我发的一些语音转文字。
“嗯?”
“你……”林淮淞看着我,我有种不是很好的预感,于是抬头看着他,刚好对上他的眸子,“你过得还好吗?”
我鼻头一酸,我真的很想在他的面前哭一场酣畅淋漓,但我不能,我想我已经做不到了,我离他离得越近,那句“何倩,我恨你”就响的越大声,这一刻,似乎是他埋怨的开端。
“还行。”我笑着看着他。
“嗯,我也还行。”
“嗯。”
我们彼此又没有说话,就是吃着粉,然后我结账,走出了餐厅。
“何倩,你的小说我都看了,写的很好。”
“谢谢。”我低头,“我也去过你在在珠海开的摄影展,拍的都很好。”
“谢谢。”
“你的爱人?”我问。
“爱人?”林淮淞停下了,“我没有爱人。”
“嗯?”这是什么?我之前看到杂志采访的时候,那个大标题写的就是——著名摄影家林淮淞自爆情感生活,称自己已有一情人……当时看这个标题的时候我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既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可心里面却又感觉像被人紧紧抓住,不能呼吸。
可现下他这么理直气壮的在我身边亲口对我说,他没有爱人,那当初自己所见是什么?那个时候自己的不甘与怨恨,还有释怀都成了什么?那个时候蹲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的自己成了什么?
可是心里面又觉得,他没有爱人?那是不是说明,他还是挂念我的,我的错觉会不会不是错觉,我的第六感,会不会是真的。
我想再小心翼翼的试探一下,就一下,想听他亲口说一说,解释一下。
“可是我之前看杂志的时候,标题……”
“哦,那个杂志。”林淮淞笑了,“那个我在采访里说了啊,我的情人的就是我的摄像机,比喻嘛,这个你们作家应该都很懂才对啊。”
我听出了一丝嘲讽,但一点气愤的苗头都看不到,反而感到有一丝丝的开心,他真的没有女朋友。
“你呢?你父母有没有催婚之类的?”
“有。”我低头,“去相过几次亲,但都无疾而终,对方听到我是作家后,我有一点觉得他们的眼神都闪着金钱的光。”
林淮淞笑了。
我也笑了。
今夜的负罪感,好像轻了一些。
晚上回去,吃了药,躺在床上,哭了一场,好像是要把前几天受的罪全部哭出来一样,咬着手背,大哭了出来。
然后在床上睡着。
第二天一早,眼睛肿得不像话,我叹息一声,昨晚哭的时候,就该想到是这个后果的。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从行李箱里把墨镜掏出来,在这个没有阳光的日子里,戴上了墨镜出门。哦,还要带口罩哦。
我今早没看见林淮淞,坐在棚里,看着演员们的表演,很不错很不错,演员们偶有几个跑来棚里问问我关于人物内里的问题,我也跟他们讲了,今早过的,很平静。
好像相遇并没有想象中来的悲伤或是热烈,可是我总感觉,还有什么一些坏的事情,还没降临。
明天我就在这组里呆满两周了,也是该离开的日子,导演请我和林淮淞还有制片人一起吃了顿饭,吃的是酒店里面的那种高级餐厅,说一定要穿正装出席,我哪里有带什么正装来上海,用西装还有燕尾裙拼成一个看上去很像正装的套装。搭电梯下楼的时候,刚好碰到林淮淞,他好像正在用蓝牙耳机打着电话,我挥挥手跟他无声地打了声招呼,两个人就这样在电梯里,他尽量小声地讲着电话,而我却尽量竖起耳朵听着他的言语。
下电梯了,林淮淞把蓝牙耳机摘下来,把手机的模式调到手机听筒播放,却不小心摁到了扬声器,然后我就听见他妈妈的声音:
“你怎么这样说话,是不是何倩在你旁边?”
一句用深圳口音讲出的粤语,我之前听林淮淞跟他妈妈打电话的时候听过,他也教过我,我都学不会。
我作为一个广东人,其实是很害怕听和讲粤语的,因为家里大人从小吵架都是用粤语吵,学校里不上课的小混混打架的时候嘴巴里高呼的脏话是用粤语讲,以及高中时候同学在秘密的说别人的坏话的时候都是用粤语交流,我对粤语是充满了敌意的,但我喜欢听林淮淞讲。
但此刻的我,脑补出了无数条林淮淞妈妈对我所有恶毒的评价,那个语气,那个声音,似乎就是在说:“何倩是个恶心的女人,她配不上我儿子。”
我一直低头向前走着,我发现林淮淞在地上的影子也不正常,他应该是心里也有鬼吧,不然他这样一个敢说敢做的人,怎么会像现在一样呢?
原来他们家一直都是讨厌我的啊。
这餐饭,我吃得很快,一杯一杯酒的敬导演和制片人,还有林淮淞,我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这应该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喝的这么醉,脑子晕乎乎的,红酒的后劲大,我前面的劲头已经这么大了,那后面的还得了的?
我靠着林淮淞,我只能感受到他的体温,把我扶进电梯,扶进房间,我软绵绵的,什么都不想干。我连脚都觉得不在地面上,而悬空起来,然后我就躺在了床上。
脑子里轰隆隆的全是杂音,我捂住耳朵闭上嘴巴,杂音还消不去,我一直在拨开黑色的雾气向前跑着,什么都看不见,我耳边的声音渐渐清晰,是林淮淞妈妈的声音:“何倩你这个恶心的东西,你配得上我儿子这么多年的青春吗?你配吗?”
“阿姨对不起!阿姨对不起!我不配我不配我不配!对不起!”我蹲在地上泣不成声,眼前黑色的雾气还没散开,可我却已经失去拨开它的勇气了,我坐在地上,等着黑色的雾气侵入身体,于是我开始做梦。
我梦到林淮淞牵着我走在林荫小道上,周围是山海河川,很漂亮的风景,我很幸福,突然林淮淞松开我的手,用另一只手掐着我的脖子,把我举高,恶狠狠的对我说:“何倩,我恨你!”
然后他把我丢进了河里,我会游泳的啊,可是那一刻我已经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我……游不上去。
然后我被吓醒,我再被吓醒,睁眼,是被幽黄灯光照着的天花板,我坐起来,看着拉上的窗帘,看着自己的手和脚,还有强烈的头痛,这是现实吧。
嗯,应该是了。我翻开被子下床,床头柜上有张林淮淞写的纸条:“醒了就把这个喝了,房卡在鞋柜上。”
床头柜上是醒酒药,我忍着头痛刷了牙,洗了脸,喝了杯水,才喝了这个药。
好像忘记看这个药是不是跟我的本来要吃的药有冲突了,没关系了,就这样吧,下了飞机再吃也不迟。
忍着头痛,出了房门,电梯搭到酒店楼下的时候,看见林淮淞在大堂的沙发上坐着,眼神对视上的时候,我下意识地避开,可他却迎上来。
“何倩。”
“嗯。”
“我想想,好像需要跟你说清楚,昨晚我妈在电话里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嗯?”我愣一愣,怎么,这是已经着急的要跟我撇清关系了,“没事,不用了,我知道阿姨没有恶意,都是为了自己好嘛。”
林淮淞,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跟你撇清关系,我真的不想。即便让我有负罪感的活着,都好过跟你撇清关系。
“我赶飞机,不好意思。”
“啊……哦。”
我拖着行李箱就出大堂,上了原本叫好的车,到了机场,我又一次下意识地回头看。
何倩,你又在期待什么?
我拿好登机牌,走到候机室,等着自己的班次。其实还有整整一个小时,我不过是习惯了提前准备,让自己不要太着急忙慌的手忙脚乱的赶。我习惯给自己留条后路。
林淮淞的微信突然就这样显示在我的手机屏幕上,多久了?7年?还是7年半?林淮淞没有给我发过任何一条近况,一条都没有,微信聊天页面的结尾依旧是“对不起”。
他发的消息很长,我坐在椅子上看了很久,具体内容就是说,他妈妈的那句话不包含任何一丝怨恨的成分在,只是单纯惊讶而已。他妈妈对他们的分手了解甚少,只知道是林淮淞做错了,让何倩生气了,于是分手了。
当然,他表达得很委婉,就好像编辑了很久一样,或者说,是这么些年林淮淞的文字功底见长,足矣在半个小时之内编辑出这么长的文字。
我低头笑笑,谢谢你林淮淞,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懂得照顾我的感情。
回到珠海,羽婶和易叔来接的机,把行李放上车。
“我见到林淮淞了。”我抬眼看着车上的镜子,易叔听见这话回了头,羽婶看了看那面镜子,上面还有后面车辆移动的视频,“我跟他讲话了,吃了两顿晚饭,第一顿聊了聊,第二顿,我喝醉了,他把我送回酒店房间,然后第二天,就是今天,我回来了。”
“喝醉?”易叔看着我,“你什么时候喝醉过?你连酒都很少喝。”
“就是……”我看着易叔,“可能不止林淮淞恨我,林淮淞妈妈可能也很讨厌我。”
“何倩!”羽婶一个急刹车,在红灯前的那条线刹住了,“你没有大病吧,还说这种屁话!”
“没事没事,咱不聊林淮淞,不聊他了。”易叔当着和事佬说道,“我男朋友最近可能要跟我求婚了。”
“啊?”这是什么好消息,“天哪,你怎么知道?”
“她男朋友不愧是明总,真的很明显。”羽婶应着。
“对啊,你说说看,哪里有人准备场地在自家女朋友的咖啡店里谈的,尽管说的很小声,但还是可以听见啊!”易叔笑得很甜蜜,“就是个憨憨。”
“啊~救大命了,羽婶,快点治治她,在俩单身狗面前干嘛呢你,啊!”我受不了了,这都什么呀!
我知道,嘴角的笑暴露了我。
“得得得,到时候我们俩又有的忙活了,明总到时候又要我俩干活了,之前谈恋爱的时候没少麻烦我俩,诶呀,这……这免费的劳动力又让易叔赚到了。”羽婶把手轻轻搭在方向盘上,傲慢慵懒的说。
“怎么就免费劳动力了?你俩可没少在我那咖啡厅里蹭吃蹭喝的吧,还没收你们一分钱就在这净瞎说。”易叔白了一眼羽婶。
“那店面还不是我们帮你看到的?你还有理了!”我是站羽婶这一边的。
“得,你俩合起伙来欺负我,哼!现在这家已经没有我的地位了是吧!”易叔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哼!”
“不不不,有有有,我们可爱的大易叔,等会请你喝亦舒啊!”我笑着说。
“何倩!”易叔拿着□□指着我,“你给我滚!”
“到了,两位大小姐。”羽婶解开安全带,对我们说。
“哼,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何倩,你给我等着!”
“略略略,谁怕谁啊,来呀来呀!”
羽婶看着我俩幼稚的打在一起,叹了声气,说:“多大的人了,也不怕人笑话。”
“不怕!”我和易叔好不容易异口同声一回。
“走啦!”
易叔挽着我的手,我挽着羽婶的手,羽婶帮我拖着行李,我背着自己的包,易叔就拿着自己的□□,回到我家。
日子继续这么平淡的过着,我以为自己的生活能慢慢的回到正轨,回到原来没有林淮淞在的时候那样平静中带着点波涛,偶尔掀起一场海浪倒也无关痛痒,崩溃几天精神头就可以回来继续工作,而且随着药继续吃,治疗继续下去,已经好很多了,不像刚开始那样崩溃。
我也开始着手新的小说,我想写写我和易叔、羽婶的故事,只是书名给我纠结了好久,这次的故事里,应该不会有男主角了。
平静生活的裂缝便就始于林淮淞的一条微信,说他到珠海出席活动。这个活动主办方希望我也能参与,让我给你发个邀请。
我给他发,可能需要来工作室跟我详细谈一谈才行,毕竟是工作,不能马马虎虎。
他回了,好。
第二天,他带着一个策划人就到我的工作室门口,编辑把他们领上来之后,空气中的氛围变得有那么一丢丢的尴尬。
策划人可能感受不到吧,一进门很热情的跟我打了招呼,并且很客套地说是我的读者粉丝,掏出了我的书,询问签名与合照,我都应她的要求做着。
紧接着,我带着他们到隔壁的会议室,策划人开始谈一些需要我出场的场合,比如提前跟林淮淞去拍个小小的视频,然后跟随视频镜头写几句浪漫唯美的话,以及在现场办一个小型的读书会,大概就这些。
我跟工作室那边对接了一下,羽婶和易叔持保留意见,那我们就只好先请他们回去,然后留个电话,等我们消息。
“倩,其实这个活动不错的,艺术馆的宣传活动,作家和摄影师的梦幻联动,以及……报酬各方面给的都还可以。”易叔看着策划案,说道,“就是,他是林淮淞。”
“我倒是希望你能去活动,然后跟他好好谈谈,放下心结,回归正常生活。”羽婶说。
我其实是想去的,既能宣传自己,也有报酬,是一件何乐而不为的事情,而且大家都这么大了,没有必要因为过去的某些情结跟钱过不去,但是……我是害怕跟林淮淞敞开心扉的聊天的,我怕这些年我的不舍得,放不下在他眼里都是可笑的,我不知道在自己眼里的林淮淞是不是已经被美化到极致了,我从他的眼里看不出一丝恨意,反而更多的是释怀,我害怕这种释怀。我不想他忘记,我想要他记得我,记得他对我的爱意。
多么自私且可恨的想法啊。
“我去。”我狠下心,只要我不跟他谈,一切会不会可以一直活在我自己的幻想里,会的吧,可以的。
我知道自己活在幻想里。
我真的只能活在幻想里了。
夜半,我躺在家里的床上,给林淮淞发了一句“我会去的,明天让策划的人过来签合同吧。”
“好。”
事情就这样推进着,因为是跟林淮淞有关的工作,羽婶和易叔难免会上心。签合同的时候,两个人就跟门神一样坐在我身旁,就直勾勾地盯着合同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就是这样看。
接下来几天,林淮淞跟我的微信聊天变得很频繁,他给我发他的点子,我给他发我的意见,我就因此变得很忙,我没有人跟任何人提起过,我已经在工作室的沙发上睡了一周了。
艺术展的事情其实也轮不到我操心,只是小说有时候写着写着就写到半夜,是在迈不开腿回家,干脆直接在工作室睡。脖子手腕膏药贴满,这就是这么些年我磕磕绊绊表面光鲜的生活,也没有很糟心,毕竟做的是自己所梦想的事情,我已经足够幸运了,能够成为现在的自己。
最终的视频方案改好了,林淮淞飞到珠海,艺术展的主办方给他安排了酒店,他约我周三去外伶仃岛,开始拍摄日程。
“需要约化妆师吗?”我微信发。
“不用,我团队有。”
“好。”
我惊讶于他的团队竟然自带化妆师,但想想也挺合理的,人是摄影师啊,啥都拍。
我看了看天气,4月份的珠海,没有盛夏这么炎热,就是春天那般气候,下点小雨淅淅沥沥,外伶仃岛应该也会成为一道风景。
内心你说没有期待吗?怎么可能没有,肯定会有,但同时也会慌张害怕,不知道现在的这个男孩跟我所认识的男孩会不会有很大的不一样,这次拍摄时间三天两夜,我不知道这趟旅途能发生些什么,但我心里莫名的激动兴奋,祈祷这股劲能够好好留存,别最终演变成为慌张害怕就好。
周三很快就就到了,我在拍摄之前努力的想要写完一直在写的小说,结果还是没能做到,还有差不多3万多字,只好带到海岛上去写,这篇作品写下来,我们各自的结果都很好,我一人在海边买下民宿,休闲自在的生活;羽婶找到一个会永远爱她,愿意受羽婶这暴脾气的男孩子,她们也是姐弟恋;易叔则碰到了一个满眼都是她的男生,幸福美满的生活在一起。后来的我们三,渐渐少了联系,但我们都知道,那个有彼此的岁月,是我们生命里不可磨灭的美好。
结局大致会写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