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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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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子是这黑风寨的新任六当家,也是赢得了那名唤“朱玉”美人儿的恶贼。
他姓甚名谁早已无人知晓,因着善使一柄短刀,因此江湖人称“老刀把子”,因着早年在宝王国犯了事,被国主下令通缉,索性刮花了脸,假作“川子”之名落草为寇来了这黑风寨,做些杀人越货的勾当。
且说这厮受不住权财美色,杀光了一帮子兄弟,最终抱得美人归。自诩是个怜香惜玉的,自顾自抱起了那美人儿疾步家去想要与对方温存一番。
朱玉瞧着那一脸错综刀疤的汉子露出一脸色/相,着实心中反噔作呕。闻着那身上月余未沐浴的泔水馊臭,内心中竟是想着立时给这厮一掌,剖开心来撕扯碎了。
倒是人活得连个妖精都不如!宛如猪豕!
然而想到那开锣的好戏尚未唱完以及那人跪地哭诉所求,到底按捺住了心思暂且放过了。
朱玉被抱在怀里封了口鼻,心下恶意:
也罢,左右也活不过片刻了。
及至川子归家,便把那个名唤“朱玉”的美人儿摔进榻里想要温/存。这川子到底曾经是个耍刀子的好手,那把榻里密密匝匝地铺着这几年他宰割/了牲/畜的/毛皮。
俄顷,川子吹了火折子点了蜡来,房内顿时灯火通明。灯下美人自有玄妙。又有毛皮作衬,两相辉映下,倒是愈发衬得朱玉身形婀娜、娉婷袅娜。
川子瞧着心热,内心/激/荡不已。也不论个囫囵劲儿,急急/散了发髻/衣履,侧马金鞍跨/入榻来想与对方鸳/鸯/嬉水几番。
见那厮袭来,朱玉心下厌恶,只见他右髀一抻,右蹶如剑,堪堪抵在那匪贼唛唛之上,随即蹶尖辗转挥退对方,竟是留下片片绯红。
那贼匪自以为朱玉是和他顽笑的,便不管不顾的“嘿嘿”一声朗笑起来,宛若寄豭之猪。
伸出一手便要握紧朱玉蹶髀作似呷味。然则朱玉蹶髀化剪,两厢对绞,便一个转身如蜻蜓点水般,巧然躲过川子的污手抓举。
旋即弯臂曲肘以枕之,侧卧于榻。蹶髀转势而下,一个扫堂,踢中那厮隐秘之处,引得对方颦目骤凝。
“嚯!”
本应得个嗔恼之举,然则这匪贼倒是不以为耻,反倒做出一副深觉如火似冰的受用模样来。
到底是瞧着朱玉是个美人胚子,川子便消了火气。假作情意绵绵,自做出个贤德样貌来,露出帏薄不修的笑容:
“美人儿,没甚吃饭么,如何不再个吃/力些?好叫哥哥我舒/活/舒/活/筋骨哩!”
朱玉心下作呕,到底没忍住心下恶念,竟是赤/足用力,附上修行多年的一缕阴/元法力,重重/压/下!
“啊!”
川子一声惨叫,竟是赤/子瞬间被碾/裂如糨!
屋内顿时接连响起杀猪般的哀嚎,惨叫之声不绝。川子痛苦地翻倒在地,捂着下/襠翻滚哀嚎:
“啊!啊!我的......我的宝/荚!”
朱玉在榻上笑吟吟地瞧着,不言不语,任他翻/滚咒骂。
待到川子稍显缓神,一手护/襠,一手从地下衣履间抽出一柄冷冽的寒刀来,额上青/筋/暴/起,面红耳赤,咬牙切齿地朝着朱玉砍去,口中暴怒:
“賤/人!老/子叫你偿命!”
寒芒阵阵,那川子竟是一连砍了十八刀,刀刀直击要害,势要叫对方一命归西。用/力/间/襠/下又是渗出大片污血来,这厮却是顾不得疼了。
然而这一十八刀看似凶猛,却是叫朱玉动也未动,依旧笑吟吟地望着对方。及至最后一刀竖砍劈下,只见朱玉两指化剑,轻轻一探竟是将那寒刀夹在指尖。
一个旋腕,“叮”的一声,那宰杀了千把人畜的寒刀竟是被扭断了。
“什么!”川子错愕吃惊。
他这把短刀并非凡品,乃是与一锻匠大家故意吃酒,下了迷/药宰了对方夺来的宝/贝。那匠人自称刀里是搀着天外玄铁,自/磨了七七四十九日才算成品!一出炉造便是宝光淋漓,削铁如泥!
便是与官家作对,砍在甲胄上也是未见丝毫卷刃。若不是他自己武艺不精,光凭此宝也断不至于寇居在此!可自己虽是武艺不精,也不代表家伙事儿不是个宝物!能轻易叫人两指夹/住扭断的!
这……这分明是非人之力!
川子顾不得伤口疼痛,立时跳起远离朱玉,想要逃开,却见对方三千发丝飞涨,如飞天蝮蛇一般缠了过来,将他凌空绞起带到对方面前。
“唉~好哥哥,跑个甚?玉儿饿了,很是作馋,好哥哥,你便满/足了奴/奴口腹之欲罢~”
未等对方应答,那发丝窸窸窣窣间便钻进川子七窍中。川子凌空挣扎,然而却是徒劳,一时间,房内吞咽之声不绝如缕。
……
亥时三刻,房门大开,那刀疤脸汉子僵硬地从卧房出来,步履蹒跚地向着那彪子家中走去。
之前“温存”之事叫他脑中甚是迷糊辨不分明,不知为何只觉全身疼痛,总觉记忆混乱。
待要细想,又忆不起个甚,只是心中似有惑人之音道他与那美人成了好事。
想着怕是那美人果真全身是宝,叫他食髓知味,怎么也/要/不够,泄/了太多/元/阳/导致力有不足所致。
到底是美人儿喊饿,自己也有些孟浪了,想着要了那大虫来益气补元。
及至彪子家,窗影蹒跚,端的是灯火通明。
隐约间瞧见个汉子“哐当”一声,卸下了个粗壮虎腿来山下挥刀,川子心想那彪子刀功比自己还要精妙几分,瞧这架势,怕是将那大虫捯饬地精细。
正是要如此施为才好叫那肉糜有嚼劲哩。
心下满意,川子及至门前想要敲门,可尚未动手,便听见屋里传来应答之音:
“晓得了,快了,就快了!”
川子颦眉,心下纳罕:
怎地自己尚未动静,这彪子兄弟便答了?何时这兄弟的耳朵变得如此灵敏?
心中狐疑,便又转身走了几步来到窗前,瞧着此时那身影还在埋头苦/干,于是便朗声笑道:
“可见是彪子兄弟被催得紧,竟是未闻先应了!好叫兄弟知道,哥哥我如今是这寨中的六当家,夜里受用了个美人儿,如此便不等灶上大锅和众兄弟吃酒了,烦请兄弟行个方便,先舀了吃食与我家去享用了罢!”
然而等了片刻,却瞧见那汉子不管不顾,依旧砍剁着什么。
川子心中甚恼,想着这彪子兄弟三人竟是无一与自己开门行个方便,可见是瞧自己不起!立时恼了,转身来到门前,一觉踹开门栓,大摇大摆地进了房门。
入了门庭,许是门过穿堂之风,“呼”的一声,那案前的烛火全灭了。
黑暗中。川子心下一紧,甚觉有异。到底是做寇久了,仗着艺高人胆大,从门边随手捞了一根木棍握在胸前,仗着胆子走向那窗前厨客。
此时他眼睛已然适应了黑暗,借着朦胧月光,川子瞧着案前那身影穿着,猛然发现那埋头苦/干/的乃是彪子三兄弟中的牙子。
存着小心,川子眯着眼问道:
“牙子兄弟,你那彪子和熊子二位哥哥缘何不在?”
不知怎的,那案前的身影似是凝影成蜡,高举砍刀的胳膊立时僵在半空,随即缓缓落下,“哐当”一声,手中握着的砍刀脱手落在地上。
此等变数更叫川子心惊,不知发生了何事,因此小心翼翼地向前探去。
及近了,便听见那牙子嘴里喃喃:
“彪子、熊子、牙子,嘻......齐了,都齐了……”
随即一股恶臭扑鼻而来,熏得那川子立时干呕。
弯腰作呕间,瞳孔立时放大,因他此时瞧见地上正有一具碎烂人形随意丢弃在一旁,一颗脑袋卸了半边,滴着血正双眼空洞地望着他。
那分明就是牙子的二兄——熊子的头!
川子一惊,这兄弟三个在寨中最是齐心,缘何今日出了这等变故!
他立时快步跑向前,想找牙子问个明白。
“牙子!发生了何事?你那兄弟怎地......”
然则一拍对方肩膀,却见那厮身形未动,脑袋缓缓转了个周天,此时竟是被挖去了双眼,削去了双耳,下巴不知怎的也碎了半边,一颗惨白的人头咧着破碎的下巴,伸长这污遭的舌头上下翻腾!
“啊!”
川子惨叫一声,下意识地挥动手中长棍,将那可怖人形打在一旁,慌乱间向后退去。
待到牙子身形被打到一旁露出案几,他分明瞧见,那诡异人形剁的哪里是个大虫,分明是在剁人/肉!
那牙子的一只胳膊被他自己砍了下来,此时静静地躺在案上,分明是已经被剁烂成泥了的。
“鬼啊!”
川子惊呼,向后个趔趄栽倒在地,手中不知怎地拽掉了些许烹煮肉糜用的家伙事儿。
一口热锅连带着“哗啦”一声竟是翻倒在地,热汤洒在他腿上,又是烫得那他一声惨叫。然而这惨叫中除了疼痛还伴有惊恐。
他……他分明瞧见从那锅里滚出个惨白烂熟的人头来。
那锅里煮的哪里是什么大虫,分明就是三兄弟中那彪子的人头!
一时间厨房内惨叫连连,川子连滚带爬地逃离了彪子几人的家。
与此同时,在村中/央的案台上,家家户户尚在灶上的女妇婆子们,似是约好了般齐齐地走了出来。
婆子们手捧碗具,女妇们牵着孩子的手,几人不约而同地来到餐案前,一个又一个端上丰厚的食物。男人们也齐齐入座,围在案几前齐齐坐好,好一派和谐之景。
及至女妇们也落座,其中一个点着一碟子菜一个一个地数去:
“二十九,三十,三十一,哈哈哈......还差一个了!”
待到数完,便听见村中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惨叫。几人顿时起了兴头,女妇们一个个儿将那肉糜果蔬舀起,温柔地喂给一旁的匪贼们,瞧见对方木楞地张嘴嚼了,随即满意地大快朵颐起来。
一时间只闻女妇婆子们言笑晏晏,这个说心好吃,那个说肝嫩,一个老虔婆说这手烹得入味,骨头都酥了甚有嚼劲,那个婆子点了点头,一脸温柔慈爱地舀了个白花花的东西给怀中孩子吃了。瞧着孩子入了口便赞同地说道那脑花也很是不错,又拍了拍那孩子的脑袋,笑着说这是好物件儿,吃多了补脑。
没人管那些男人,他们也出奇地安静。
川子从彪子家一路跑来至中/央,端的是肝胆欲裂、胆战心惊!
想着到底寨子里都是浴血的男人,阳气甚足,便今夜真是有个甚么妖孽作怪,兄弟们各个好手,必是能将那作/孽的降伏了!
然而及至中/央,刚要开口呼救,却满眼瞧见案几前的一派祥和之景,顿时恼了:
“賤/妇尔敢!如何轮得到你们几个上座!”
这一喊叫却无人应和,众女妇并婆子们依旧语笑嫣嫣地吃食着。
川子有心给这几人个教训,便疾步而来,正要扬手作打,却又瞧见可怖之景。
此时寨中女妇婆子们宛如食人恶鬼,几个围坐在一起竟然在吃食人心和人脑!
案几上的食光了,心觉不够,便拿出木箸铁勺,从旁边的男人身上挖下些肉来,放在那滚烫的锅中烫食。
借着熊熊火光,川子瞧去,有一人从旁边之人的脑中挖出个白花花的物什来,仔细瞧去,那分明是大当家的脑花!被挖出来时竟还掺着活蛆。
那遍布蛆虫的脑花被送轻巧入一人口中,仔细瞧去,可不正是先前还在自己身/下“摇尾乞怜”的美人儿么!
许是感到了身后惊恐目光,朱玉缓缓偏身,从案几上拿了杯盏,对着川子遥遥举杯,随即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
川子肝胆欲裂,他瞧得分明,那美人吃的哪里是甚么黄汤,而是热滚滚一杯鲜血!
川子疯魔了,天旋地转间呆坐在地。恍惚中,有女子嬉笑怒骂之音仿若魔音入耳,他捂着双耳痛苦哀嚎,冷汗涔涔。
不知何时,欢宴停了。那些跪坐的男人和女妇并婆子们已然站了起来,一个个面容可怖、青面獠牙,张开双臂,如狼似虎地前去捉他。
川子在慌乱之间拿起武器拼命反抗,竟是真叫他不知从何处觅得一柄长刀,将那扑上来的男人和女妇婆子们杀了个精/光。
将杀殆尽之时,川子扔了长刀向后飞身跑去!
逃!他要逃!
甚么美人、财物、权势,统统抛之脑后不顾,此时他唯一能记住的事儿便是逃得一条小命罢了!
近了!就近了!
川子已然瞧见了那近在咫尺的寨门,只要逃出去,他便能活!
然而正要跨过寨门,他却惊恐地停住脚步。
只见寨外不知何时起了茫茫大雾,在那缥缈雾中,传来一阵悦耳舞乐,有一清朗嗓音唱道:
“人生如雾兮亦如露,一切有为兮法常渡。
庄周迷蝶兮虚似梦,缘起缘灭兮红尘误。”
朦胧雾中,他那绑回家去的美人儿正随雾起舞。
起先离他尚有八丈,而随着回雪飘摇之姿渐甚,竟是几个转身便来到自己面前。
大雾叫他瞧不清对方面容,但是动作精细却叫他看个分明。
而随着对方的动作,他竟不知怎地也动作起来。那人一个扭身,“咔嚓”一声,他竟是腰椎扭转变形跟着扭身。
“呜……”
川子痛苦地闷哼,然而尚且不足。对方一个双臂飞旋,广袖回摆,他便也双臂向后扭曲对折,作出白鹤亮翅之态!
“呃……”
待到对方一个跃身,神龙摆尾间,他便跟着舞动身姿,“噼啪”几下,双腿扭成一条麻绳,叫他栽倒在地。
“唔……"
此时的川子七扭八扭早已不见个人样,双腿屈膝扭在身前,前胸贴后背,脑袋倒转,双臂对折,到处都是污血,渗入地面,流向寨门。
及至朱玉最后一个扶摇及地,只听“咔嚓”一声,川子的脖子便被彻底扭断喷出血来,再也没了声息……
虚空中传来阵阵女子悦耳笑声:
“三十,三十一,三十二!死绝了!都死绝了!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