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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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女友x离世者
*多结局HE/BE/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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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死去后，所有人都开始爱她。
乔莺坐在公园长椅右侧，侧目倾听身旁陌生人和朋友的谈话。
“你知道吗？我们学校最近出事了。”齐耳发的女孩托着手机，“就我们隔壁学院，和我同级的一个人，为了赶时间什么的，没走天桥，想从马路中间的缺口过去。”
“结果正好被一辆酒驾轿车撞了。”
“……怎么可能，人肯定当场就没了啊。”
乔莺收敛目光，静静望向前方。
晚冬初春，阴天，公园里素来水光粼粼的喷泉不知何时停止运转。
“她不守交通规则……唉，也没错，但就是觉得很可惜。”身旁的人说着竟然伤心起来。
“听她的名字，我还有点印象呢。别人说她孤僻不合群，但我觉得她其实挺好的。”
捕捉到“有点印象”四个字。
乔莺侧过身，视线停顿在她脸上的时间稍微久了些。
「是不是不止有点印象？」想说这句话。
她没有责怪的意思，甚至想去碰一碰对方转红的眼，安慰两句也是好的。
可嘴唇碰了碰，跃出几个音节，身旁的人却像什么都没听到似的，自顾自说着其他的话。
死去的第三天，乔莺仍没有习惯自己已经离世的事实。
她只记得，那天是她这个月去KTV兼职的第二十八天。
马上就可以领到工资了。
和身边的女孩打交道，也不止对方口中提到的“点头之交”。
乔莺记忆力很好，还记得，对方是如何在自己打工的地方喝了很多的酒，开始和朋友耍起酒疯，结束后将包厢弄得一塌糊涂。
临走前，盯着她别在衣领的铭牌，和旁人嬉笑，说她这名字更应该来唱一首。
包厢里被砸碎的几瓶昂贵的酒，也不知道一群人和前台说了什么，最后是由乔莺来赔的。
长椅另一边的女孩打完电话，匆匆离开。
乔莺想，这很好。
因为她死了，工资也没发，所以就不用赔偿了。
天色渐暗下去，她坐着的这一片角落没有旁人打扰。
因为死了，也无需再顾及饥饱、体面，还有一切身外之物。
说不定闭上眼睛，到24点，她就会消失了。
可她还是想给某人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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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回光返照的短暂时间，是造物主大发慈悲，想让即将死去的人将活着的最美好的记忆录制下来。
像录像机一样。
等到真的没有呼吸时，就拿出来，一幕一幕地看，用来排解转世时难捱的时间。
可惜，乔莺甚至还来不及回光返照，就一命呜呼。
她徘徊在路上，偶尔觉得，现在孤魂野鬼般地到处游荡，似乎是造物主在配平弥补她。
从公园到案发现场，她看见众多制服刑警在为她的事奔波。
“可惜了，看监控，这小姑娘其实也没闯红灯，本来是道路规划的问题，以及轿车司机醉驾全责。”
乔莺是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性格。
可是，大概又有许多人将她视作“麻烦”。
跟着警察进审讯室，醉驾司机声泪俱下，忏悔不已。
但乔莺却还记得，当她顶着刺目车灯与面前的中年男人对视时，对方眯着的眼睛里流露出的冷漠醉态。
他不是知道错了，只是清楚自己快要坐牢了。
乔莺步出派出所，今天的太阳很足，很像她死去前看到的车灯。
照得她眼眶有点酸痛难忍，可还是舍不得闭上眼。
她想起那天道路对侧，稀疏人流中，似乎看见了一个背影。
本来不该只是背影的。
那人肩纤腰细，柔顺的发丝低束起来，相隔由红转绿的信号灯光，猝然止住脚步。
可无意间瞥见了乔莺，目光很淡地从她脸侧划过，便侧了身，即刻绕道。
年轻人就是好，倒头就睡。
乔莺车祸躺下时，只看见对方半身裙下细白到似乎透明的踝骨。
仿佛被沥青粘住翅膀的蝴蝶，急于逃离。
她想起那时，她去对方刚工作时租下的小房子里，那是严檀工作后的第一个休息日。
她们并排陷入房间里的懒人沙发里，对方偷亲了她，模样生涩赧然。
接着就偷偷溜走，说是去给她拿零食。
乔莺一伸手，握住了她纤瘦的脚踝，引得对方发痒，哀哀叫着跌进自己怀里。
“我是姐姐，你不能这么欺负我。”小羊羔似的软，声音也是，人也是。
乔莺不记得自己当初答了什么。
她已经快要死了。
现在想想，也许这就是只属于她的回光返照。
她多想这样的时间能再久一点，久到拉回她的注意力，让她不去注意到，现实中的严檀实际上对她避之不及。
连躲的动作都毫不拖泥带水。
可乔莺还是禁不住心存幻想。
幻想严檀为死去的她而驻足的画面。
可能落了几滴泪，也可能心中至多泛起一点怜悯波澜？
当一个人死去，所有她漠不关心的人都凑上前，无论交集深浅，忽略关系亲疏，向她表露爱与追思。
而她唯独在意的人，却执意躲避、冷目相待。
死去的第五天，乔莺仍没有习惯自己已经离世的事实。
她依旧想给某人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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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莺来到市殡葬局时是第七天。
坐在旁边的石阶上，打量工作人员捧着的装有她骨灰的小盒子。
她想，这应该是最后一天了。
家人今天才姗姗来迟。乔莺回忆起来，自己生来其实和他们的联系就淡，更多的是自生自灭、互不打扰的模式。
乔莺远远在人群外驻足旁观，就像曾经他们对自己那样。
她看见母亲沉默地流泪，将装有她的小盒子放进手提包，花积攒很多年的存款，为她买了一块墓地；看见不远不近的亲戚纷纷红了眼眶，偷偷塞给母亲钱。
乔莺不知道自己是已经死了还是其他原因，没有什么感触，好像五感已经在死去的那一刻被彻底切断。
家里人不会在意她在哪个城市读书，过节回不回家，从她成年的那一瞬间，她就像熟鸡蛋外面那层被迫切敲碎、剥除的壳。
之后，或是被遗弃，或是被野狗叼去，再无交集。
乔莺曾经在电子日记本，也就是她的备忘录里，随意涂鸦了几笔，写下——
“蛋壳、蛋白、蛋黄。大抵人生而不均。”
这句话从前竟然被某个人看见了。
乔莺还是发现自己在严檀手机的备注被改成“蛋黄黄”才知道的。
那一晚，乔莺咬着严檀的锁骨，哼哼唧唧，“我才不是蛋黄，你有见过蛋黄咬人吗？”
她明明是蛋壳，总要控制锋利的棱角，以免划伤对方。
严檀被她亲得发痒，却摸着她的头，将她拥得紧紧的。
纯情的人，一点都不擅长情话，开口时脸颊和颈窝都很烫，“可你在我心里，就是我的蛋黄黄呀。”
严檀其实性格软糯，要比乔莺更像蛋黄得多。
如丝如缕、无孔不入，乔莺缺少的所有，好像全都被她一点点填补丰满。
乔莺觉得这就够了，她愿意在给喜欢吃小蛋糕的严檀烤的戚风里再多加几个蛋黄。
只要能得到严檀的爱，缺失其他全部，也不算什么。
可是，她们猝不及防分开。
乔莺知道自己从始至终配不上严檀。
但她尝试将破碎的壳修补成无孔不入的原状时，却再也做不到了。
为什么等到她死了，遗失缺位的爱像疯了一样纷至沓来。
却唯独少了严檀。
傍晚时分，乔莺注视人流远去。
她知道一切都快要结束了，也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轻盈。
第一人称的视角体验临近到期，视野升高，浮浮沉沉，俯瞰着自己蛋壳凝成的躯壳逐渐瓦解、崩溃。
如果说遗憾，的确是还有的。
她想回到死去的那一天。
是不是很贪心？
那就实际一点。乔莺想，就让时间只放慢一点点。
慢到她驻足在十字路口时，等待间隙，足够将道路对侧的那个身影框入眼底就好。
不是严檀视线闪躲，侧身避离的画面，而想让她目光哪怕就落在自己脸上片刻。
就好像，她们从来没有分开。
好像严檀朝她笑一笑，乔莺就能立刻穿过路口，陷进她怀里。
听见对方轻软地说一句，“蛋黄黄又撒娇呀。”
乔莺这次是真的有些睁不开眼了。
可是，她好像听见了门开门关的声音，还有很轻很熟悉的脚步声。
像极了她曾留宿在严檀家，等她下班回来不慎睡着时，半梦半醒间听到的声响。
乔莺强迫自己掀开眼皮。
就这样，看见了她希冀看见的人。
严檀穿一件不是太合身的纯黑色女士西装外套，肩背瘦纤，推开殡仪馆的门，安静走进来。
姿态与乔莺印象中相合，神情却不像过往那样始终含着笑。
她嘴唇透着偏白的色调，音调平静，“请问，这里今天送别了一位叫乔莺的逝者吗？”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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