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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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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爱你那些年
梁哲是怎么和宋澹青在一起的，他已经记不太清了。不是时间太久远，也不是记忆太模糊，而是因为原因确实无处可寻。
梁哲从来没有对宋澹青说过自己有多爱他，甚至也没有告诉过他自己暗恋了他多少年。因为以他的性子是不会这样直白的，他不会破坏别人的生活，只会选择在背后默默地爱着。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看宋澹青和别人恋爱、结婚、甚至生子，共度一生。
因为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他不会觉得缺憾。可世界上哪里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呢？也许梁哲的的心里多少会有点空落落的吧，也许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也会觉得遗憾吧。但幸运就在于宋澹青选择了他，幸运就在于和宋澹青共度一生的人是他。
梁哲后来问起他：
宋澹青，为什么会和我表白？
宋澹青那时就想，原因也太多了吧。到底是因为什么自己喜欢上了梁哲呢？是自己随口一说想吃离学校十几公里的一家饺子他会冒着大雨去为自己买来吧。是因为自己感兴趣某一个领域他也会去钻研自己本不感兴趣的领域吧。是因为梁哲每次看到他在抽烟的时候眼睛总像是在说话吧。他的眼睛总像是在说，宋澹青，抽烟有害身体健康，你不要再抽了。
所以梁哲虽然没有说过爱，但是他的每一个眼神，每一次话语，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和宋澹青深情地告白。
因此他会爱上梁哲哪里需要千千万万个理由，爱就是爱。
他爱梁哲，不需要任何理由。
17／回家吧
但是宋澹青那时是怎么和梁哲分开的，他们彼此都记得很清楚。
梁哲始终记得那个晚上，那天晚上下着瓢泼大雨，窗外风雨交加，电闪雷鸣。梁哲在此之前从来没见过宋澹青的父母，但是在那天他见着了。他站在一旁，像是被一面镜子隔绝在了世界外。他听见宋澹青母亲尖锐的哭喊声以及指责声，听见宋澹青父亲的叫骂声。他们的矛头都指着宋澹青，同时也指着他。
宋父的巴掌落在宋澹青的身上，声音十分响亮。接着推着他往墙上磕，后来干脆上了脚，边踹边骂：“老子是不是太给你脸了，你就敢做出这样的事啊？你自己不要脸，别丢我们的脸啊！传出去人家会怎么说？！人家会怎么说啊？！说老子生出来的种是同性恋？我以后怎么回去面对那些乡邻？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的行为会给我造成什么样的影响？老子的面子都给你丢尽了！”
梁哲试图上前劝架。哭喊的宋母看见他，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似的。伸出手用力捏着他的肩膀，使劲地晃着。她满脸都是眼泪，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又狼狈又难堪，声音既尖锐又刺耳：
“你！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啊！如果不是因为你，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就是因为你这个从小没人教育的贱货才会形成这种扭曲的三观！都是因为你带歪了他！如果不是因为你，他怎么可能会是同性恋！都是你！是你勾引的他！”
“松手！”
宋澹青说。
“你还敢护着他！”
宋父重重扇了他一巴掌，大声骂道：“我当初为什么会生下你这种东西？！你们就是三观扭曲，三观不正！世界上有你们这些人真是恶心！我劝你立马和他断了，不然我自有办法！宋澹青，我自有办法！真是丢我的脸！像你们这样的人就该早些去死！”
“丢你的面子，那我的前途呢？我的未来早就被你们毁了！以前不抚养我，现在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干涉我！”
宋澹青的语气不算冲，但也夹带着怒火。但与他们相比，他的语气可以算得上是平静，与宋父宋母的语气形成极为鲜明的对比。
“你他妈还敢说！”
宋父恼羞成怒：“如果你想过自己的未来，你又怎么会做得出这种事？！我们不抚养你又怎么了？你以为自己有多金贵？！你出生就该被掐死！不，你就应该不出生！而且像你这样的人，天生就是贱种的命，还要什么前途？！”
……
梁哲已经不记得他们吵了多久，也不记得宋澹青身上挨了多少打，听了多少难堪的话语。后来他们留下一句狠话就摔门而出，梁哲也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半夜了。他转头望了一眼宋澹青，宋澹青也朝他走来。
宋澹青身上估计有很多伤，也许大多都是淤青。他的嘴角还残留着血，但他看起来却似乎早已习惯了这些打骂。也许这些打骂与他而言是家常便饭。或许他从小就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梁哲看着还是忍不住心疼地皱了皱眉，摸了摸他的眼尾，轻声开口道：
宋澹青……
宋澹青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将他搂在怀里，低下头轻轻吻着他。梁哲尝到了他嘴角血丝的味道，有些咸腥，有点锈味。然后他感觉到宋澹青在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的背，像是安抚他似的一直重复着轻声说：没事的，梁哲，没事的……
然后他感觉到宋澹青凑在他耳边好像说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等他意识到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
梁哲，回家。
回家吧。
18／剩下的就交给时间
梁哲回到家的时候梁致山还没有睡，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泡在一片黑暗里看着电视，电视的光亮打在他的脸上，照着他略显疲惫的脸。梁哲不吭声地把灯打开，梁致山就偏过头来朝他笑笑，轻声唤他过来。
梁哲知道他肯定知道了一切，过去的时候其实心里也很忐忑。他在梁致山旁边的位置坐下，听见他说：
“小哲，自从你妈妈去世后，我就一直感觉很对不起你。你也很懂事，知道和爸爸分担压力，你也一直是爸爸的骄傲，但也许也是因为你懂事，不知不觉我就疏忽了你。一转眼你就长大了，你的很多事情爸爸也错过了很多。所以，爸爸现在可能走不进你的内心世界了，你愿意和我谈谈你的想法吗？”
梁致山的语气很温和，就像是平常和他说话一样，只是这一次连他的眼神也放得更温柔了一些。但梁哲没有正面回应，只是垂下头问：会怪我吗？
我做出这样的事，你也会感到丢人吗？
“小哲，爸爸不怪你。”
梁致山的声音很温和，轻轻摇了摇头：“为什么要怪你，这并不是你的错，不是你们的错。你有你爱人的权利，这是你的自由，我没有资格干涉。
梁哲闻言似乎放松了一些，声音还是有些低，像是自语似的问：“事已至此，我应该怎么处理呢。”
“我还以为你想到了很好的处理方式呢。”
梁致山笑了：“我还以为你不愿意和我敞开心扉呢。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也许你也会觉得我们老一辈的话太繁琐，不爱听我们老一辈的讲话，但爸爸也想提一嘴。”
“小哲，什么也不用做，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梁致山道。
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梁致山拉过梁哲的手，把它放在自己的腿上，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抚摸着，看着梁哲的眼睛笑得很慈爱：“如果到时候，你们能在一起了。小哲，把那孩子带回家，让爸爸也见见吧。”
19／你应该难过
宋澹青出国的时间定在大年初一的早上。自从那件事过后，他们已经有将近三个月没有见面。大年的三十晚上，待在家里的梁哲收到了他的两条短信。
宋澹青：梁哲，有空吗？
宋澹青：上来楼顶好吗？我有话要和你说。
梁哲到楼顶的时候，宋澹青正靠在楼顶的围栏上吹风。他穿了一件黑色大衣，里面套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系着围巾。仍然是像是大学那样凝望着远方，一口又一口地抽着烟。
等到梁哲站到他身边时，宋澹青很快把烟掐了。
他偏过头问：“明天我要出国了，难过吗？”
梁哲没有回答。
他又问：“不能和你在一起了，怪我吗？”
梁哲还是没有说话。
“你应该说难过。”
宋澹青说：“梁哲，我知道你现在在难过。”
“是因为我让你难过，所以你应该怪我。”他说。
梁哲，你应该怪我。他又说。
是因为我，是因为我的错，是因为我让我们不能在一起。所以我让你难过，所以你应该怪我。
梁哲声音已经有些颤，轻声回复道：“难过。”
难过，当然难过。但我难过的是你过的这些年。我难过是因为才知道你这些年过得一点都不好。我难过是因为你拼命揽责任，还要让我说怪你。
“宋澹青，我不怪你。”
梁哲说。
“梁哲。”
宋澹青目光放柔和了些，伸出手抱住他，吻掉他眼角的眼泪：“怎么这么招人疼。”
20／弥补我错过的那些年
一吻别四年，再见早已是物是人非。
也许他们变了吧，从二十岁到二十四岁，从二十一岁到二十五岁，也许他们处理人情世故的能力早就已经增长了吧。但宋澹青却总觉得自己没有变，从二十一岁到二十五岁，他还是那样幼稚，还经常那样幼稚地幻想在某一个地方碰见梁哲，他不知在多少晚上幻想自己在某个地方和梁哲见面。
如果我能一直爱你，你能不能也一直留在我身边。
他恨不得将梁哲融进自己的血肉，恨不得再也不和梁哲分别，恨不得自己为他扛下一切苦难。他们面对面坐在咖啡厅里。咖啡厅里放着一首歌，是梁静茹的《情歌》。
“放开了拳头反而更自由，长镜头越拉越远越来越远，事隔好几年，我们在怀念的演唱会，礼貌地吻别。你写给我我的第一首歌，你和我十指相扣默写前奏，可是那然后呢……”
宋澹青问的还是四年前的那个问题：
怪我吗？
梁哲也还是像四年前那样说。
不怪。
如果当时你选择出国能让你的生活变得更好一些，能让你获得自由，尽管只是片刻。那这四年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一个人的四年也没有那么难过。
梁哲。宋澹青又唤他，神情很认真。
你愿不愿意给我一点时间，弥补我错过的那些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