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奸官坠崖篇（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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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问从郑印淮处离开时，正遇到从下而上的孙潜。
两人眼瞧着就要擦肩而过，孙潜忽然扭头唤住了萧问，“请问西堂主是谁杀了婉娘？”
萧问住了脚，斜了半个身子微微挑了挑眉，声音不软不硬，“东堂主，此事我已回禀关主，不劳东堂主费心。”
孙潜从前虽与萧问不大来往，但两人每每遇见还能平和的打声招呼，可今日再瞧萧问这软硬不吃的态度，孙潜明显觉察出了几分挑衅的意味。
这让孙潜立时冷了脸，一甩袖子，讥诮的哼了声：“西堂主好大的威风，果真是关主信任之人，孙某自叹不如。”
萧问来龙首关不过几年，不过一朝得势入了郑印淮的眼，如今羽翼未丰，竟也敢与自己甩脸子，这让孙潜心下十分不悦。
眯眼瞧着萧问离开的背影，孙潜攥紧了拳心。
不对。
萧问今日这般对自己，绝对有猫腻。
难道是郑印淮要不行了？
这个突来的猜想让孙潜立刻加快了脚步。
然而孙潜并未见到郑印淮，因为他刚到郑印淮门外，便见郑印淮随身服侍的郑叔正匆匆从屋内走出。
“老郑，”孙潜见状忙唤了声。
“哦，是东堂主，”郑叔的神情带着几分急迫，但在见到孙潜的一瞬间又恢复了从前的木然，“东堂主，关主刚刚参悟一套剑法，您瞧，您不如......”
郑叔挡在门外，也遮住了孙潜朝屋内探望的目光，从孙潜所站地方，只能瞧见一角床榻，以及榻边露出半只的黑棉布鞋，那是郑印淮惯常所穿。
孙潜今日并未受郑印淮召见，所来只是听说一些事来探探郑印淮这边情形，记着郑叔方才慌乱的神色，以及眼下所见，孙潜心中立时有了数。
于是也不强求，只朝郑叔拱了拱手，“那孙某改日再来拜见关主。”
郑叔神情不动，朝孙潜微弯了弯腰，送客道：“东堂主慢走。”
孙潜微摆袖手，颔首离开。
见孙潜渐渐远离，郑叔这才直起了身，朝孙潜的背影微唾了口，才扭身又进了屋。
“走了？”
郑印淮的声音从一角软榻上响起。
“是，”郑叔恭敬立在一旁。
“萧问是个聪明孩子，”郑印淮心中蔚然，与郑叔说起了方才，“我只稍稍点拨，他便能明了我的意思。”
郑叔垂眸，“这下东堂主会以为关主病入膏肓，欲推举萧公子为下一任关主。”
“给我下毒时，他心中必然已盘算好了我中毒的时日，”郑印淮语气平顺，并不见丝毫阴霾杀气，“想来他已将龙首关的半数护卫握在手中，只待传出我的死讯，他便可直接将萧问斩杀，拿下整个龙首关。”
“婉娘的死是不是也是孙潜......”
郑叔犹豫着问。
“不会是他，”郑印淮摇摇头，“我与婉娘的来往能瞒过别人，瞒不过他，既如此，万一在我毒发之前识破他的奸计，他只会拿着婉娘的性命要挟我，而不是现今便杀了婉娘，”郑印淮沉吟片刻，叹了声，“婉娘的死多半还与秦穆和的死有牵连。”
“萧公子也说杀害婉娘的凶手已有了眉目，等会便去抓人，想来秦穆和被杀一事也要水落石出了。”
郑叔知这些日子龙首关乱的很，但郑印淮似乎乐见其成。
郑印淮又否了，“不见得，罢了，这些也不要紧，”郑印淮摆摆手，揉了揉额头，“这些自有萧问去处理，我们只管在背后推他一把便成。”
郑叔欲言又止，“关主要不要去......”
郑印淮没抬头，但揉着额的手微顿，“不了，她必然不愿意让我看见她如今的样子。”
“婉娘是这样的人，”郑叔闻言，想了想也没再劝。
另一边，萧问自西堂顶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带着阿水去了伶人阁。
只是似乎有人比他早了一步。
萧问到时，宋锦城正站在伶人阁的大门外。
似乎因为婉娘的死，让这个从来喧嚣鼎沸的存在一夜间便沉寂起来。
门外的大红灯笼也没人点了，小楼前的落叶也无人清扫，仿佛整个伶人阁没了婉娘便失去了灵魂。
宋锦城见到萧问，丝毫不感意外，只朝萧问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神情。
萧问瞥了眼宋锦城，“为何不进去？”
宋锦城摇摇头，“我只是路过来瞧一眼。”
似印证她只是路过一般，说罢这话，宋锦城转身便离开了。
萧问自然不会以为宋锦城只是路过伶人阁这番鬼话，但瞧宋锦城不大愿意说真话的样子，他也不追问，只望着宋锦城的背影朝秦穆和院子的方向走去。
“阿水，看看她去做什么。”
萧问直觉宋锦城去秦穆和的院子必不会无的放矢，所以吩咐阿水跟了上去。
宋锦城哪里不知阿水就在她们身后，但她并不在意。
到了秦穆和的院子后，景瑟已在此等候，宋锦城只在秦穆和的屋中打量一番，便将目光放在了那个狭小的背靠悬崖的窗户上。
“景瑟，你试试能否从那窗子里穿出去，”宋锦城对景瑟道。
“能，”景瑟抱胸斜靠在屋门处，懒懒看了眼窗户根本没有尝试的打算。
“我之前一直遗漏了一个很关键的信息，”宋锦城说着，朝门外扬声唤道：“阿水。”
阿水听见宋锦城的声音，自知被发现了，于是也不再掩藏，只大大方方的出来，瞥了眼宋锦城旁身材高挑的做男子装扮的女子一眼，拱手问道：“秦公子何事？”
阿水至今不知宋锦城是女子身份，宋锦城斜了阿水一眼很满意萧问的嘴很严实。
“你是否知晓我义父来龙首关时带了多少银钱？”
这两天宋锦城一直在盘算此事，秦穆和这样的大贪官身怀巨资，投奔龙首关不可能空手而来，且萧问也说龙首关只认金银，所以秦穆和带到龙首关的必然是些黄白之物。
再瞧那日孙潜送来的盒子，她又一次意识到，秦穆和是个心细之人，来时就算将大部分银钱给了龙首关以求庇佑，但自身定也会留下些作为防身之用。
可她前次已经搜过了秦穆和的屋子，却没见着任何装金银的匣子，所以，那些金银去了哪里呢？
难道是被杀害秦穆和的凶手一并席卷走了？
宋锦城意识到这点后，当即也明白，金银之物相当沉重，凶手必不会在暗夜里拖着一个箱子东奔西跑，若她是凶手，也不会将银钱带回自己住处，所以银钱定还在这附近。
如此银钱到底又被藏在哪里了呢？
至于秦穆和带了多少银钱，又留下多少，宋锦城无法推算，但是以眼下情形瞧来，唯一能藏匿银钱匣子的只有一个地方。
“听说他来时带了两箱金子，”阿水来龙首关好几个年头，消息比萧问还要灵通些。
听见宋锦城问话，猜着宋锦城怕是对秦穆和的死又有了新发现，如今他已全身心投靠萧问，自然也知这秦家小公子与萧问是一头的，于是也不隐瞒，将自己所知都一一道来。
“这两箱金子，其中一箱上交给了东堂主，另外这两年他常去伶人阁，打赏也大方，应也花去了一部分。”
宋锦城点点头，“那还是剩下一些的。”
听着阿水所说秦穆和常去伶人阁会用金子打赏，宋锦城对于杀害秦穆和的凶手又有了进一步的判断。
宋锦城念及此，不由颠颠的跑到了景瑟跟前，用身子蹭了蹭景瑟，眨了眨眼，嘿嘿道：“姑奶奶，求你个事呗。”
景瑟居高临下斜眼打量宋锦城，见宋锦城谄媚样，不由嗤了声，“别说，定没好事。”
“不，不，”宋锦城忙摆手，“这回是好事，大好事。”
说着宋锦城悄悄附耳在景瑟鬓边，小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当真？”
景瑟双眸微张，绷了绷身子。
“当真，”宋锦城觑一眼凝神静听他们说话的阿水，与景瑟勾了勾手，“我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
景瑟哼一声，“你说话什么时候算过数？”
宋锦城笑的不尴不尬，“这回绝不骗你，怎么说，咱们也不能白来一趟不是？”
景瑟微微眯眼，望了望满眼垂涎欲滴的宋锦城道：“确实，不为别的，我一想起是凶手藏起来的，我无论如何也得给夺了去。”
诚如宋锦城所说，白不白来龙首关她不在乎，她在乎的就是如何让那凶手咬牙切齿的打心底的懊恼。
凶手不痛快，她就痛快了。
这般想一想，景瑟不由扭了扭脑袋，又掰了掰手腕，就在宋锦城期待的神情与阿水诧异的目光里，她纵身疾跳，只一步便到了那窗户前，手指微扣窗沿，一指轻拨，随着一道卡扣脱落的声响，景瑟的身影便如一只细蛇般一扭一转消失在了窗户边。
阿水目瞪口呆，“这......她......”
是人吗？
这句阿水生生卡在了喉咙口。
这女人确实是人不假。
“阿水，你想不想要......”
宋锦城见状趁热打铁，试探问阿水。
阿水瞧瞧被风吹的忽闪忽闪的窗户，再望一眼面前这个长得似男似女妖孽般的诡计多端能与他们的西堂主堪堪可比的人，不由轻吞了口唾沫别开了眼，“不要，小的什么都不要。”
说罢，生怕宋锦城再打什么主意，扭头匆匆离开。
“唔，”宋锦城满意的托了下巴，瞅着阿水似有些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由叹息着嗔了声，“真是个有眼色的。”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奸官坠崖篇（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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