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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乘船抵达丛林,已经是日出时刻。
      天气预报说未来七天都有雨,仅仅只有这一天的晴朗,为了尽快赶回,他们是连夜出发的。

      为这次行动,上级派出了一个排的军事力量,研究员也足有十几人,专业的设备拆分成几个部分,所有人都负重越野。
      和徐夏宁一起来的N1实验室研究员最低级别也是副研究员,徐夏宁是五人中唯一的女性,不过显然大家体力水平都相差无几,尽管有武装力量协助,他们的行进速度也快不起来。

      从海边上岸时沙滩还是干的细沙,越往里走越是泥泞潮湿,巨大的阔叶遮天蔽日,好在还是清晨,丛林里不热,专属于草木的清香和泥土的味道直往人鼻子里钻。

      一开始还有人说话,走了一个半小时还没看到终点时,说话声越来越低了,只有踩在潮湿泥土上黏腻的脚步声和衣料擦过植物的沙沙声指着路。

      徐夏宁背了一个壮实的行军包,里面有设备,有水有干粮,但是近两个小时了,她还没来得及喝得上一口水,包太重了,隔着厚重的羽绒服和马甲都将肩背磨得生疼,她不敢卸,怕把包一放就没力气再背上去了。

      前面有特种部队带路,研究员走在中间,因为大家并不算熟,分隔成了几个小队行进,他们五人互相攀扶着,帮着托着点前面人的包,大家呼吸和脚步都越来越沉重。

      在爬上坡时,徐夏宁落在最后,鞋底打滑,往下溜了一段,她一阵尖叫,已经走上去的同事纷纷回头,见她没上来,俯下身来够她。

      “徐工,手给我!”

      徐夏宁仰头往上看,坡陡近八十度,大家都快爬到顶了,她这一滑就往下出溜了好几米,严重拖累了大家的行进速度。

      有战士绑好了攀援绳扔下来,喊着:“第一个拉紧了!”
      爬在第一位的同事忙拉紧了绳往上走。
      徐夏宁侧着身子借着背包的力量靠在旁边的大岩壁上,喊道:“没事,你们先上,我慢慢来。”

      “那你小心,慢点的!”同事回应她。

      见同事往上走了,徐夏宁才动了动右胳膊。往下滑的时候她手臂折了一下,此时觉得胳膊肘疼得厉害,她嘶了口气,摸了摸胳膊,因为隔着厚衣服,摸不出骨头状态,她试着抬了抬胳膊,能抬起来,骨头应当没事。
      她仰头又往上看看,撑起身子,弓着腰,扒着上面的泥土块继续往上爬,右手使不上劲儿,她就用左手去扒,右手用小臂做支撑,挪着往上走。
      其实比路难走更绝望的是包太重,把人往下坠。

      他们这群人都是天天关在实验室里不见天日的,没吃过体力上的苦头,此时是叫苦不迭,看着前面的战士像猴一样“嗖嗖”就上去了,更是哀嚎一片。

      徐夏宁汗都热出来了,顺着发际线到眉骨再到脸上。她侧过头,在胳膊上擦了下汗。

      这丛林里像是个天然桑拿场,她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上去把里面的棉马甲脱了,因为这个念头,她加快了爬的速度。手指甲扒得全是泥,掌心被硌得火辣辣的疼。她心里的确有一秒钟后悔了,但一秒钟后,她还是咬着牙往上爬,一直到能拉住那根绳子。

      左手不是惯用手,使不上力,她只能换右手拽着绳子,左手拉着后面,左手换右手交替着往上爬,最后同事拽她一把,将她拉上了坡。

      他们现在正在迎风坡上,朔朔的海风刮过来,海鸥啼鸣,太阳已经亮堂堂地挂在上空,光芒刺眼夺目,汗就像水一样往下淌。

      上坡后来不及喘顺气,徐夏宁面色发白,握着受伤胳膊,第一句话就是对战士道:“同志,我手臂可能脱臼了。”
      “你先别动,把包放下。”
      徐夏宁在战士帮助下脱了包,解开厚重的衣服,露出半边手臂,她里面是一件黑色的背心,风一吹,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直冒。

      战士捏了捏她的肩膀,问她:“这里疼吗?”
      “有点儿,但不是很疼。”

      “这里疼吗?”对方又捏了捏她上臂。
      她咬牙摇头:“不疼。”

      战士往下捏住了她的胳膊肘,问:“这里呢?”
      徐夏宁没忍住,“啊”了一嗓子,道:“对,是这!”

      “应该是脱臼了,但不确定有没有骨折,我先给你做固定包扎。”
      战士熟练地扯出三角巾,先将她手臂和身体固定,然后用长巾将她手臂吊在脖子上。

      旁边负责记录的战士尽职尽责地将一路的画面都用相机拍摄下来。
      徐夏宁不想被拍到脸,往旁扭头躲了躲,小战士误以为她是疼的,呲牙笑道:“没事,不动就不疼了的。”
      “嗯。”徐夏宁点头。
      战士贴心地将她脱下的半边衣服披上她肩膀上,道:“你先披着点,上了山,温度就更低了。”

      “谢谢。”
      “不用谢。”
      战士跳起来,招手道:“大家继续往前走。”

      “这小伙子人还挺好,不知道结婚没有。”有同事玩笑说。
      “怎么,你打人家主意啊?”
      “没有的事,我女儿都结婚了,我就是看这小伙和徐主任还挺搭……”

      见这群人气喘吁吁还不忘八卦,徐夏宁哭笑不得道:“您可别乱点鸳鸯谱了,我也结婚了。”
      “你那哪算结婚啊,你那叫工作,结了婚,做了夫妻,得生小孩啊,这样家庭才完整!”说话的是磁辐射研究室的主任,和徐夏宁同级别,但年长她些,老前辈观念旧,又心直口快,不怕得罪她。

      其他人暗暗咂舌。
      霍斯廷的身份在他们内部的确不是什么隐秘,不少人对徐夏宁这段“荒谬”的婚姻都是这么个想法,只是不敢当面议论。

      到底是生活还是工作,这么多年,其实徐夏宁自己都已经分不清了,她有自己私心,也有从工作上考虑的成分,但肯定的是,她和霍斯廷领过证,受婚姻法保护和限制,这就是既定事实。
      尽管心里并不认同对方观点,她也没直接反驳。大家路上说说话逗个乐,没必要闹得谁下不去台阶,何况她现在还是个得托大家照拂的病患,后面的路还得一块走,因此只笑笑不说话。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先遣部队传来了好消息。他们勘察到较强的辐射信号了,这说明他们正在一步步地靠近事故地点了。

      一路上陆陆续续有人停下,每隔两百米就地设置观察位。
      在第一个观察位就有人提出让徐夏宁停下休息,但徐夏宁不同意,他们研究院一共才来了五个人,能不能拿到关键信息又得靠运气,多个人多点可能性。商量了一会,他们在原地休息一段时间后,又背上了背包跟着前面的部队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

      一直走到最顶端,他们抵达了终点。
      两座山峰之间隔着狭长的裂谷,对面山峰岩壁上巨大的洞口就是霍斯廷他们一行人进入过的实验区了。

      对面是孤峰,石壁都是光溜溜的,没有上去的路,唯一的路就是从他们现在所在的这座山上爬缆绳过去。
      所谓缆绳就真的只是一根绳,让人无法想象这根绳是如何搭在两山之间的,更无法想象人要如何从这根绳上过去。

      一时之间所有走到这的研究员都安静了,只有战士们在商议着怎么更安全地过去。

      “辐射源一定在山洞里面,我们在这边已经能看到仪器上剧烈波动的幅度了,我们不过去也行了。”
      第一个提议的还是老大哥。

      他说完后,大家没有第一时间接话,都面面相觑着。
      不管艰难万阻大家都走到了这,目的就是为了近距离得到一手资料。为了这一个目的,大家可以透支自己的体力,不怕苦不怕难,也不怕辐射影响,现在却被这一根绳难住了。

      第一个放弃的老大哥大家都能理解,毕竟年纪大了,这么危险的地方,年轻人看了都腿肚子转筋。

      在众人商议办法时,徐夏宁走到了悬崖边。脚边的石子滚下去,“沙拉拉”一阵滚落声后,连一点回音都听不见了。

      她又看向那两根钉在石壁上的绳索,心里也没着落起来,想着,两根细绳要承载这么多人的重量,真的有人敢过去吗?
      很现实的,别说他们这种平常不动弹的研究员,就连平常上山下海的实验队,之前站在这两山之间,也只敢让一个智能人去探路。

      在徐夏宁思量可行性时,同事们已经商议起工作了。

      “张哥,您和徐主任还有孙鹏留在这边,我和姜治试试能不能过去,行不行?”
      有人这样提议,但一时没有人附和。

      留下的人心里也煎熬,一旦去的两个人出了什么事,他们一辈子都得背负着负罪感。
      老张不敢担这个责任,他转头道:“你们问问徐主任,看她是个什么意见。”

      同事们又叫回徐夏宁,把打算和她说了一遍。

      他们五个人中一老一残还有一个极度恐高,能上的也只有另外两个男生,没法选了。

      徐夏宁听完同事的打算,道:“我也过去。”
      “你的手伤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同事急忙说。
      老大哥也一口否决:“你不能去。”

      徐夏宁看着对面的山洞,抿紧了唇。
      她不甘心,她离那儿那么近,或许她想要的真相已经近在咫尺了,可她也知道生命开不得玩笑,整个队伍中只有她一个人受伤,就像冥冥中有一种力量在阻止她,即便她再三坚持,能说服同事也说服不了执拗的战士。

      她没再说别的,只能对大家商量出来的结果点了头,“那就这样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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