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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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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底,天气热得要命。

      自从三天前白鹅斗胆旷工后他就重新干回了画稿子的老本行,整天窝居在家昼夜颠倒,典型的昼伏夜出作息,短短三天时间,出门次数屈指可数。

      可千里马不常有,稿子也不常有,白鹅纯属自学成才绘画技术一般,昨晚凌晨一点把俩Q图发给单主赚了五十块后,就再也没有下一单了。
      但是没关系。
      天无绝人之路,再等等看吧。

      白鹅熬夜,必一觉睡到中午,口袋里紧巴巴还想着去买冰棍吃,用辛苦赚的钱犒劳一下自己。
      他打开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轰隆隆的挖掘机机械声嘈杂不断。
      这是市中心商业街附近一个年头很久城中村,周围居民楼全是旧房子,他住的这块还要更旧,不远处就是个正在修建的开发区,不知道要忙什么新建设。
      下楼兜兜转转转过两道弯,正正好好在一个乱停的车位对面看见走过来一个带安全帽且的熟悉人影。

      黑色牛仔蓝灰扑扑的板鞋,灰绿色马甲,一眼看去,下垂的左臂上有凝固的鲜血印子,更何况王徵豪还在垃圾桶里扔了团带血的纸巾,嘴里咬着烟屁股,只模模糊糊往白鹅的位置瞥了眼。
      “你怎么在这儿?”
      “我在这儿要跟你报告?”
      白鹅原本觉得他应该不可能认出自己,头低在太阳伞下,浑水摸鱼想擦肩而过,这句话一出来叫他尴尬得很。

      俩人上次认识光说了些不太愉快的大白话,都没想过这么快能遇见第二次,还是这个场景,白鹅忍不住高昂起脑袋,看了看这农民工受伤的左臂。
      王徵豪耸耸肩,不动声色瞥了眼白鹅短裤下的腿:“不小心被建材划了。”
      “这儿没出口,前面街上才有药店。”
      “没那么麻烦。”
      王徵豪把右手摁在伤口上的一堆纸移开,摁下手里车钥匙,那辆乱停的黑车响了一下,普通牌子车身上都是泥,“我车里有药,帮我开开后备箱。”
      举手之劳而已,白鹅还是有些嫌弃地用三根手指帮他打开,一看,后备箱不知多久没清理了里面全是灰。
      脏死了。
      王徵豪在角落拿出个塑料袋子,里面装的酒精和碘伏,还有棉签,纱布之类。
      白鹅心系冰棍拒绝帮忙:“我还有事。”
      “你是不是住这附近?”王徵豪把烟屁股吐地上,地痞流氓似的,特别浑。
      “干什么?”
      “走啊,去你家帮我包扎。”
      真是狭路相逢不要脸者胜。白鹅严肃拒绝:“我不会。”
      王徵豪装模作样遮着太阳,用鞋尖踩灭烟蒂:“做点好事,外面这么热。”
      白鹅只装了一点儿胆的小心脏又打起鼓来,觉得很倒霉。

      王徵豪左手上的血没止住,都流到裤子上,看着特怕人,白鹅没办法,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想着当做好事算了,合租间隔音效果不好,周围都是人,一格音量都能吵到附近午休的人。
      想来这大黑狗也不敢把他怎样。
      踩着窄小黑暗的楼梯,王徵豪说:“你怎么住这么偏僻。”
      “怎么,怕了?”
      “你能把我怎样?”
      白鹅故意低声吓唬他:“杀了你信不信。”
      “不信。”
      “切。”白鹅话音刚落腰身就被身后落两阶的男人拍了下,他赶紧往旁边蹿出两步拉开距离,瞬间耳朵通红,低喊:“你干什么?流氓!”
      他有些后悔答应帮忙包扎了,这人一点都不礼貌。

      王徵豪自觉无辜,“这楼梯间伸手不见五指,你搁前面挡着,我什么都看不见。”

      白鹅明显不信,他歪了歪脑袋,耸起的肩上扬挨着下垂的脸蛋。光从楼梯上透出,一时将白鹅侧头的那半张面颊照得像只瓷白洋娃娃。

      王徵豪看到只歪脑袋的呆毛鹅。
      他目光下移,想起刚才的手感,仿佛拍了一手软软的毛。

      上到二楼王徵豪才看到监控,右侧一排排小单间,大门作为唯一通道打开着,里面大都只有三间房,能看到里面的公用厨卫,不够隐私,有的连窗帘都大大喇喇打开,一瞅就能看见房间全貌。
      长长的走廊太窄,人只能走在滴水的衣服下边,白鹅人不高又娇小,往旁边蹭蹭啥事没有,就王徵豪被外卖制服和服务员的定制围裙淋了一头水。

      他以为这小家伙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是在住在高级公寓里面呢,没想到不是天鹅绒,是个贫民窟里的低廉鹅绒。
      走到最里面,空调外机响着的那间,白鹅拿出钥匙打开门。里面空调没关,很凉爽。

      王徵豪推推帽檐从白鹅肩上伸脑袋:“这儿能住人吗?”
      “废话。”白鹅白他一眼,啪嗒一声打开灯,里面空间很小,铺着地毯,小沙发和书桌上各种小物件到处塞得满满当当,窗帘床褥都是粉色,好像窝居着个小动物。
      “不是。”王徵豪表情有点费解:“这大热天,你这到处?”
      床上软乎乎铺着厚褥子,地上还放着两个大纸箱,塞满了各种毛茸茸和衣服,乱七八糟的五颜六色,把王徵豪一个对色彩没什么感情和天赋的人扎得眼睛发昏。
      铁架床在墙边,墙上挂着好多蕾丝织物和装饰品,周围遍布小玩偶,一面大镜子还放在床上。
      这房间又满又热,小小的地方塞了一个世界,没清出地上两个大箱子肯定更挤。

      “怎么了?”
      白鹅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房间和生活习惯指指点点,撇着嘴:“不是开着空调吗,是你自己非要来。”

      他在门边脱了拖鞋,大跨一步踩在地毯上大声阻止,“太脏了,你不要进来,就在门口。”
      白鹅心里的危机意识是有的,也担心被这人知道住址后伺机找麻烦,但想到自己一穷二白,这点担心似乎没什么必要,唯一一个可能还是骗色,还是不要让他接近自己的床更好。
      门口就一小块没铺毯子,也只够站个人,还憋屈。

      王徵豪看看身上被蹭到的那点灰,解开马甲把身上的T恤脱了:“那我去洗个澡?”

      但如果是个有洁癖又龟毛的人,嫌弃也是无可避免,王徵豪非常主动地举着伤手去隔壁卫生间冲了个澡,白鹅拦都没拦住。
      脏衣服放在装药的塑料袋里勉强堆在地上,赤膊。
      白鹅的警惕心立刻爆棚,恶狠狠看着嫌疑人小麦色的腹肌。
      而且屋里没个凳子,无奈之下还是让嫌疑人坐在了床边。
      “你看什么?”王徵豪坐床边抬起眼皮,手臂直接搁在桌角:“先把瓶子打开。”
      白鹅不知道怎么弄,随便用双氧水直接冲洗伤臂。
      冲掉血污能看见伤口是一条狰狞的划痕,戳得不深,就是很长,周围血都结块了。
      带着血污的水滴滴答答顺着王徵豪手臂上青筋流淌进下边的小盆里。
      “疼吗?”
      “还行。”
      原来还不够呢,白鹅立刻猛猛倒双氧水。
      王徵豪面无表情用纸巾擦水,突然躺到床上去。出乎意料的是这床居然软得他陷进去。
      白鹅放下药水瓶、碘伏和棉签瞪大眼睛控诉,“没让你躺我床上,起来。”
      “没那么脏,我休息会儿。”
      看见人侧着脸,白鹅瞥见王徵豪眉间有抹隐隐蹙起的褶皱,故意催他起来包扎,因为心里还想着雪糕,巴不得赶紧把这伤患打发掉。
      于是胡乱地操着绷带给他捆了几圈用剪刀剪断。
      看上去惨不忍睹。
      王徵豪躺在床上举起手,挑起眉头认真夸了句:“这就叫天赋。”
      神经病。
      白鹅不吃这套,瘪嘴放好剪刀,站在床边把纸箱清理到边上留下一条过道,不然真是占地方。
      “你多少岁了?”
      某人不语,一门心思用镊子在桌上的小猪存钱罐里掏钱,准备等会儿去商店奖励自己。
      见他不说话,王徵豪徒自摸着墙上挂上的蕾丝织物,好像是丝带。
      再撩开一看,是些材质轻薄的袜子,“是做什么工作的?”
      “你没事吧?!”白鹅想起伤心事,怒而回头侧目而视:“手受伤脑子也坏了,凭什么告诉你?”
      “问你做什么工作的也生气?”
      白鹅长得显小,又呆头呆脑不怎么聪明,王徵豪自认为年纪都会比长相大上一点,以为他是刚毕业求职的大学生,一点儿没隐瞒自己的猜测:
      “没工作就没工作呗,袜子挂床头,镜子放床上,整晚不睡觉就顾着欣赏自己?”
      说着,王徵豪在床上微微侧过身子,视线下移,目光直直看向白鹅小短裤下的两条腿。
      白鹅皮肤白,王徵豪把自己的手抬起隔空对比,只见晒成古铜色的骨节不知道比白鹅黑了很少个度。
      他把手指抬起来,下.流地勾起墙上的蕾丝丝袜轻轻闻了闻,瞥着白鹅添了句:“你身上很香。”
      凉风呼呼往呆滞的白鹅身上吹着,空气似乎凝结成冰块。
      他被这行径吓慢慢后退两步,明明是自己家却做势要逃,不敢相信居然把变态带回了家:
      “放开我的东西。”
      白鹅又惊又怒,冲前把自己被指染的袜子全部收起来。
      仿佛给自己壮胆,攒足劲正要开口,外头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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