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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完璧归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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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蓝异口同声,意思却大不相同。
看虹猫如此反应,蓝兔更是疑惑,问道:“怎么,前辈和少侠都知我蓝家秘传的剑谱?”
李景林笑而不语,只看着两个小辈诧异神情着实好玩。
杨奎山到底是忍不住了,一拍大腿,喊道:“师父,您就明着告诉虹少侠吧!哎哟,我可着急死了!”
李景林缓缓开口:“你叔父什么生意都做,老夫想知道并不难。倒是虹少侠,你二人私下探讨吧,天色已晚,我这精神头自是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咯!”
李景林开口送客,虹蓝二人也识趣,由杨奎山送出了门。
杨奎山把红木匣合上,仔细递到虹猫手里,小声道:“这多出来的,也能补贴武馆开销不是?”
杨奎山勾头,见虹蓝二人坐马车走远后才返回院里,他小跑过去问李景林道:“师父,你方才为何骗......为何不提上海的事?”
李景林正色起来,训道:“且再一试他的品行。下回你再多话,按军法绞了你的舌头。”
杨奎山缩了头,退到了他身后。
出了门,蓝兔早已迫不及待,问虹猫道:“我从未提过蓝家剑谱名为冰魄,方才看你反应像是早就听说过?”
今日所见所遇称奇,又听得冰魄下落,虹猫也甚是感叹:“我原先还道你剑法与我剑法总有互通之处,相辅相成着实神奇。我真愚钝,该早想到这便是冰魄剑法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蓝兔迫不及待想弄清缘由了。
虹猫心里欢喜,这会儿倒有心思卖起关子来,道:”那,大小姐要不要去喝杯咖啡?“
咖啡这东西洋人爱喝,虹猫本是不喝的,不知逗逗从哪打听来的,说蓝兔甚是喜欢,虹猫便私下存了挺久的大洋,一直还没用上过。
恰二人今天都着正装,洋气得紧,融进小咖啡厅的一角,倒像哪个学校出来约会的恋人。
在确定了蓝兔母亲的称谓后,虹猫将父亲这些年的事迹一五一十的讲给蓝兔听。
少年声音清润好听,说出来的故事又跌宕精彩,蓝兔听得很认真。
末了,少女不禁钦佩生叹,“七位剑客,又何止一个‘义’字了得,真叫人敬佩。”
说着,她扬起了手中小巧的咖啡杯,正色道:“咖啡代酒,敬始终坚守的长虹。”
虹猫也跟着笑,轻轻碰了下蓝兔的杯子,道:“咖啡代酒,敬终于出现的冰魄。”
白猫自打有旧伤以来就睡得早,今夜却不知怎地无眠。
他披上一层外衣,踱步到院子里。
虹猫这小子长大后颇有主见,去了何处、为何未归这种事,当爹的也不会再去过问。
夜间起了小风,吹得人膝盖发凉,白猫绕过长廊,又穿过演武堂。
大厅前的木门虚掩着,是给虹猫留的。陈旧木门吱呀响了一声,白猫出了店门,站到了自家武馆前头。
民居自是不比租界繁华,这会儿早已夜深人寂,他趁着路灯仔细瞧着头顶的匾额,“长虹武馆”四字也早已发旧掉了漆。
又一阵小咳,他长吁了口气,心道:“到底是老了啊......”
正出神,远处马车脚步轻快,没一会儿到了他跟前。虹蓝二人跳下车,虹猫喊道:“爹,您怎得站在外面?”
白猫没回应,倒是注意到他身后的蓝兔。
他的虹儿一向知礼,虽和蓝家这丫头交好,但绝不会轻易带女孩夜归,他稍稍有些惊讶,瞥了虹猫一眼。
虹猫向车夫付了钱,马车便晃着铃铛走了。
少年面上是止不住的欢心,过去搀扶住老爷子的胳膊,凑近道:“孩儿不辱使命,把冰魄剑主给您带回来了!”
这回白猫更惊诧了。
他驻足,眉头都拧到了一起,眼神询问着自己的儿子。
虹猫笑,眼睛里亮晶晶的:“您没听错,儿子确确实实,把冰魄剑主带回来了!”
白猫定了定神。
随后耸肩拉了肩头衣物,肃然道:“移步祠堂吧。”
小祠堂仍旧是香火气弥漫,虹猫从供台上拿出三支香,在蜡上点着,递给了蓝兔。
蓝兔进了香,拜了三拜,对墙上悬着的六把剑道:“晚辈蓝兔,定当力协长虹剑主重整七剑。”
又转身对白猫一拜:“冰魄剑传人,见过前辈。”
虹猫取下了墙上悬挂的冰魄剑,道:“完璧归赵了。”
供香炉的柜案下还有一暗格,虹猫不曾见父亲打开过,今夜托冰魄的福,得以一见。
白猫从里面取出蒙了灰的包裹,里头包着的,居然是七本剑谱的拓本!
白猫轻拂去灰尘,把一本印着“冰魄”画样地分拣出来,道:“往日颠沛流离,七剑亦各有家室,为以防万一,我兄妹七人都将本家剑谱多拓了一份,由我保管。便就是怕有朝一日,若后人失散不曾知晓本家武学,待有缘相见,还能将剑谱传授,后人再一一拾起。”
“如此再好不过。”虹猫欢心接话道。
如此蓝兔便不用受制于蓝家叔父,也不必忧心剑谱一事了!
蓝兔双手将剑谱拓本接进掌中,泉泉感激溢于言表,就要再拜上一拜眼前的上代七剑之首。
却被老者拦截扶起,白猫眸光深邃,语重心长里是深沉托付:“丫头,往后便靠你与虹儿相互扶持了。”
“您放心,少侠刚正不阿,蓝兔愿与之同去同归。”
那夜过后,蓝家与蓝兔那层外亲叔侄关系彻底断裂了。
蓝家老爷子果真说到做到,烧了剑谱来泄愤......
蓝兔嗤笑叔父愚忠,大清早便亡了,天下谁人不知溥仪是绝没可能光复前清的。
这一事上,偏就做起生意来人精一样的叔父看不明白?
蓝兔也只能心里道句罢了,叔父虽一直把她养做招揽人脉的棋子,倒也没在吃穿用度上亏待过她。
只能是劝不得拦不得,叔侄一场,各自珍重罢。
正出神,逗逗在前厅唤她:“蓝姐姐,搭把手!”
她收剑入鞘,跑到前厅去。见逗逗正一个人拖着大箱子往里挪,她也上前搭手拽,问:“这么重,装得可是虹少侠新置办的铁剑?”
“正是,刚从铁器铺子拉来的,满满一整箱!”逗逗伸袖拂去额头汗珠,喘气道。
恰虹猫从外头提了桶油漆进门,见蓝兔挽着藕臂在搬箱子,立马脸就拉了下来,问逗逗道:“我临出门交代的,小师傅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吗。”
说着便将油漆桶塞到逗逗手中,小跑至蓝兔跟前:“牌匾还有一块没上漆,你同逗逗去弄那个吧,这箱子剌手。”
“真啰嗦,蓝姐姐快过来吧。”逗逗嘟囔着,把蓝兔拉到了门口。
二人搬了梯子,逗逗小身板灵活地跟猴子似的,他攀爬上去,蓝兔在下头扶着梯脚。
刷漆的活儿轻快,逗逗左右摆弄着刷子,嘴里哼哼起时下流行的曲子来。
街上突然冲出一溜烟的持.枪军爷,跑在前头,护着辆小轿车行驶过来,后头跟着敲锣打鼓的队伍,好不招摇热闹。
“外头乌泱泱挡着道做什么呢?”虹猫被锣鼓声吵闹地不得不抬头看。
逗逗笑嘻嘻道:“看这架势像娶亲,我且去问问,讨颗喜糖吃。”
他三两下跃下梯子,沾了漆的手随意往腰后头抹,一路小跑过去,拉住了落在后头的毛头小兵:“军爷军爷,这是做什么呢,如此气派!”
小兵闻见他身上油漆味,忙用枪杆子将他推远:“去去去,褚大帅接五姨太进府喜日子,小孩别捣乱。”
“五姨太?可是小青姑娘?”二人推攘间蓝兔也凑了过来,小兵见着是一漂亮女子,态度立马客气下来,道:“五姨太的芳名知道的不清楚,但听兄弟们说,好像是名字里有个青字的。”
蓝兔还想再确定一番,前头的兵头已经察觉了有掉队的,气冲冲过来训斥小兵道:“误了大帅好事,处决了你!”
蓝兔噤声,拉着逗逗回了武馆里。
虹猫已经将箱子里的铁剑一一摆在武器架上,就等着下午的学徒过来挑。
听二人回来,整理着兵刃也没抬头,笑问:“小师傅可讨到喜糖了?”
逗逗气哼哼坐到箱子上,踢踏着脚:“别提喜糖了,还叫人拿枪指了!”
蓝兔道:“是褚玉璞接的五姨太车队,看着是往金鞭溪大饭店去的。”
“小青?”虹猫抬头,对蓝兔对视一眼。
蓝兔点点头,她和虹猫心照不宣地沉默了,胸中百感交杂。
当日虽说是李景林的安排,但小青到底是个十六岁的姑娘家,一入帅府,终身都成笼中雀,白白辜负了大好年华。
虹猫与蓝兔双双垂眸,自知愧对小青,沉默了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