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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国术遗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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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口中的司令,名唤李景林。
本也是军阀,四月初时因政治原因引咎辞职,暂时避身在天津。士兵们喊他一声将军,江湖人却称他一声剑仙。
这人虽已是不惑之年,但“神剑手”、“武当剑仙”等雅号是自他年少时就担着了,白猫提过此人,神情中亦是称赞。
虹猫作为七剑之首长虹剑一脉传人,若说没有切磋之意,那绝对是假的!
达先生见是虹蓝两人的私事,便也不掺和,与二人道:“再会。”
虹蓝二人一同坐进敞篷马车,如此面面相觑坐着,有些话也不得不说了。
蓝兔斟酌了一会儿,道:“叔父手里,有我娘留给我的一本剑谱。我若今日不同意......便再也拿不回娘亲遗物了。”
“今晚计划不成......怕是叔父现在已经将剑谱烧了泄愤罢。他是个商人,又有保镖傍身,才不会懂得那剑谱的难得。”
虹猫闻言,垂下眼帘,语气有些抱歉:“都怪我私心里想来找你,却不知里头还有这层原因。“
......这话说的。
蓝兔抿抿嘴,心头一暖,扑哧笑了,侃道:“虹少侠可是要后悔今夜所为?”
虹猫立即认真起来,道:”怎会有悔?我......我和逗逗,是万不可能让你下嫁那种人的!”
少女脸颊染上一团粉,饶是眼前呆子再没说明白心意,她玲珑心思,也早感受到了。
她不再提这茬,转头问驾马车的车夫:“师傅,还有多远到?”
车夫咧嘴一笑,“先生小姐坐稳咯,再有两个上下坡就是了!”
租界里,整夜的霓虹路灯是不熄的,尖顶小洋楼与国人民居的吊脚屋檐风格迥异,繁华夜幕里的日租界漂亮得让人眼花。
蓝兔不禁感叹:“真好看呐。”
可惜,再好看也不属于中国人了。
虹猫自是明白话里深意,他微笑:“迟早有一天,它会回来的。”
蓝兔点点头,这话,她也始终坚信着。
李公馆门前站着个浓眉大眼的小伙,短打装扮十分精神。
见马车过来,他上前小跑迎了几步,抱拳道:“虹少侠,师父在里头候着了!”
虹猫扶蓝兔了跳下车,也对小伙抱拳,问道:“阁下贵姓?”
“免贵姓杨,杨奎山。”
杨奎山便是裁缝铺姐姐口中的小伙了,两次字迹都是出于他手。
他是李景林的入室弟子,贫苦出身的奇人,在武学上的天赋不比虹猫差。
虹猫后来听说,杨小师傅六岁时便能在高空架上踩着高跷前后空翻,十六岁时能肩挑五百斤、平地腾跃一丈高,更是精通各种拳掌硬功,以及刀剑棍棒等十八般武器,十八岁时在李景林的武学招考中夺魁,自此便成了李景林的心腹子弟。
他热情地引着虹蓝二人,穿过弄堂,时而眼神扫过去,不禁多看蓝兔两眼,直言不讳称赞:“这位小姐生得真是标致!”
殊不知还是没逃过师父耳力,院内假山流水后有一演武堂,三人绕进去。李景林正襟危坐着,对杨奎山叱道:“出言不逊,自己去领罚。”
那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精瘦中年人,精气神都足得很。
虹猫忙鞠了礼,道:“见过前辈,不过是晚辈们的玩笑话,您便饶了杨兄罢!”
李景林睨了杨奎山一眼,严厉道:“还不谢过虹少侠?”
“谢过少侠!”杨奎山背过李景林,拱着手朝虹猫眨了眨眼。
李景林示意虹蓝二人坐下,又有门徒端了茶水过来,他问:“令尊身体如何?”
虹猫愣愣,道:“家父一切康健,前辈不必挂念。”
“世道颠沛流离,中国地界又广,想找六个不知身份姓名的后生,着实困难得很,还是让他保重身体要紧。”上座的李景林幽幽道。
虹猫惊诧。
他心道父亲在找七剑传人的事,从来不知还有外人知道这事。此人虽曾与父亲有过一面之缘,但父亲是断不可能轻而告知这种事的呀?
他抬眼见李景林抿了口茶,不着痕迹地笑意藏在山羊胡子后头。
虹猫突然想起父亲说过,这位剑仙是叫人看不懂的。
多年军旅生涯,手下眼线应是极多,想来若有心调查,又怎会查不出呢?
......先有做好的西装,后又小青姑娘救场,蓝家与废帝那点心思与谋划,怕是早在他计算之中了!
既然有如此能耐,却要引他前来,虹猫藏不住疑惑,直接开口问:“前辈引晚辈过来,是有何事要晚辈去做?”
李景林抬眉,会心一笑搁了茶杯,扭头对杨奎山道:“去,拿过来。”
没一会儿杨奎山端着敞开地红木匣过来,也不遮掩,里头装得是实实在在的金条。
“这是何意?”虹猫神色一凛。
李景林放下茶杯,指尖敲了敲几案,道:“武学班的主意出的好,只是办起来着实困窘吧?”
“武馆是现成的,只消过来练些强身的基本功,倒也不需什么花费。”虹猫推脱道。
杨奎山把金条往虹猫坐前的几案上一放,笑咪咪道:“少侠不必多心,师父是想托你拿这笔钱,置办些剑器给他们耍,让他们也多少了解些剑术上的事。你也知道这年头,要说还得自个儿花钱置办铁家伙,谁愿意学啊?就是有心学,家里也掏不出这个钱。“
杨奎山话头多得很,还想说点别的,一开口就得李景林瞪他才能住口。
他忙闭了嘴,往后退了几步,李景林清了清嗓子,道:“老夫自年少时拜入武当丹派门下,师父单传我武当剑法,日日勤勉不敢懈怠。虽后从军,用惯了枪.药火器,但多年剑心未曾忘却。国术没落至此,像你这样念及剑术的年轻人,不多见了......”
“国术乃老祖宗代代传承的心血,晚辈断不能有违背辜负之理。”虹猫抱了抱拳。
李景林又无奈道:“现今我苟活于公馆闭门不出,外头多少人想取我性命,想要在天津大肆推行剑道,到底是心有余力不足。能帮到少侠的,也只有这些了。”他扬下巴指了指那木匣子。
虹猫愣怔片刻。
匠人精神的前辈虹猫见过不少,父亲算一个,如今眼前的李前辈也算一个!
他肃敬起身,鞠了一躬,道:“有您如此,是国之幸。”
蓝兔也起身跟着鞠了躬,动容道:“我辈之力微末,但求无愧于心,无愧于剑!”
李景林欣慰得摆摆手,示意他二人不必起身。
蓝兔自入门来一直与虹猫隔案坐着,只兀自喝茶听他与虹猫二人寒暄,这会儿倒是参与进来了,他看向蓝兔道:“丫头,你可是在忧心冰魄剑谱的事?”
“冰魄剑谱!”
“冰魄剑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