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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撒娇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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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荒,一个久远的名字了。
花哥只记得那是每年都会收到的邮封上的名字,他从未见过此人,但此财神每年都会给他打钱,说是助力每一份梦想,直到停在四年前。
四年前他从营销号看到报道,玲珑集团京城骆氏的长子去世,天妒英才,韶华苦短。
这几日花哥一直在琢磨,要么图财,要么图命,绑架就这么回事,所以实在搞不懂自己身上哪一点值得被绑。
非要说,他穷的只剩皮囊了,但直到现在骆野也没碰过他,仔细想来,是对人也不感兴趣。
那到底,为什么?
直到他注意到小院里有两棵无花果树,不算茂盛,矮瘦嶙峋。
蓦然有吉光片羽闪过心头……某封电子邮件里,财神大哥附言说最近想吃无花果,于是种了两棵树,等待后年吃上果实。
当时花哥还腹诽,有钱人就是闲的蛋疼。
说助力梦想净胡扯,花哥又不傻,才不会收来路不明的钱,免得惹上牢狱之灾。他辗转调查过骆荒究竟何人,这么一查,才知道这钱该收,且得狠狠地收回本,不用跟对方客气。
因为,他们共用同一个母亲。
花哥对生母没什么留恋,他很早就被收养了,师父心善,以至于他觉得自己还算幸运,没太流浪。
但他大概基因劣质,底层代码不行,有点善妒。
当他知道生母丢下他是为了攀高枝,还成了别人儿子的慈母后,他又有点不忿,心想凭什么?就这么嫌贫爱富?
于是他大捞特捞,经常回信管骆荒要小费,反正大少爷有的是钱。
骆荒是个很容易被道德绑架的冤大头,每次都心怀愧疚接济他,就连他的「枪花刺青」纹身店,都是骆荒投资给开的。
他一个十八线城市的小老板到底人脉有限,光顾着注意骆荒了,没能得知更多骆氏的消息……比如骆荒还有个被藏得很好的亲弟弟。
当花哥想明白这些事后,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异于常人:哟呵,差点搞上骨科,带感。
不一会儿,骆野便现身在小院,背后灵冒黑烟,来者不善。
“来啦。”花哥招呼老朋友一般喊。
骆野鬼一样飘过来,身上有极寒的气压,直接省去了斗嘴,快进到动手。
花哥被骨节分明的手指钳住了下巴颏,对方不懂怜香惜玉,花容月貌被捏出变形:“什么时候知道的,你还知道什么?”
这是真动了杀心,花哥能从对方淡漠的眸子里看到阴毒,有这么一类人,平时越是沉静,越容易趋向疯狂。
他艰难的吐字回:“或许,我该叫你一声弟弟了,你想谋杀亲哥啊?”
“闭嘴。”
“哦,不想认我。”明明小命窝在别人手里,花哥嘴上还在添火,“确实不是亲生的,理解。”
骆野步步紧逼,将游雀按在了墙上,游雀没挣扎,就跟他以前恋爱时呈现的一样身娇体软。
念在捞了骆家那么多钱的份上,游雀好心提醒,也算是第一次自报家门:“跟我谈了一个月,你都没问过我真名,你想知道吗?”
骆野冷声:“游雀。”
花哥笑得没心没肺:“看来是查过。但你查错了,游雀是个号,我随师父姓荆,南京人。”
骆野对此不是很感兴趣:“遗言就免了。”
“好吧好吧,早闻骆氏背景大,掩条人命跟玩一样。不过……”游雀神色一转,常年带桃花的眼角飞出几道凌厉,声音也沉了下去。
“这不是我的遗言,是你的。”
话音未落,游雀一凛,攥上骆野手腕。
脚下不知怎的一踱步,说轻盈也算不上,莫名其妙转了个圈,四两拨千斤把自己解放出来。仿佛跳了支优雅的探戈,腰肢软得不像人类。
下一秒,磨尖了两头的2B铅笔贴上了骆野的皮肤,大动脉。
攻守之势逆转,游雀用手臂扼住骆野的脖颈,像每一次从背后拥抱他那样:“surprise~”
后又送上痞痞的笑脸:“哈尼,我刚提醒过了,我姓荆。”
骆野脸上闪过错愕。
但不多,还算良好的接受了反转,他恶狠狠想要转头,贴在皮肤的尖锐物随之靠近了一寸。
游雀玩刀一把好手,铅笔被他反握在掌心,比刀锋利不足,用的是寸劲。
量对方怎么也想不到,喝水都拧不开瓶盖的笨蛋美人,突然有这种力气。游雀叹口气,语气很惋惜:“算了,没听说过不怪你,世道的错。”
谁都有点小秘密,枪花老板的秘密从来没藏过,他喜欢动手前跟人强调:“我本家,姓荆”。
自认为是一种先礼后兵,但零个人听进去。
金陵荆氏,往回倒几百年,或许还有人听说过。
“都做过背调了,怎么还一点防备都没有。”游雀嘀咕。
莫名感到不甘,觉得骆野不用心,恋爱谈的这么糊弄。
骆野不免轻蔑:“你算什么东西,我没兴趣知道垃圾的分类。”
“嘴硬,菜还爱玩。”
游雀牵制着骆野,一脚踢开小木房的门。
院外的保镖听见动静,齐刷刷闯进来。见雇主是被那个撒娇怪推出来的,几个人脑门一阵惊愕,旋即要冲上前。
“别过来,都离开,给我炒四菜一汤,一辆满油车,外加十万块钱。”
保镖:“……”
到底谁被绑架来着?
游雀不着急离开,说要四菜一汤,真就认认真真等上菜。被关了三天,还空腹抽了烟,他确实快饿疯了。
像骆少爷这样的金贵物种,看似亮丽光鲜,没了保镖屁都不是,永远都想象不到市井混混能有多少阴招。
游雀把骆野绑到了树上。
正是骆荒亲手栽种的无花果树。骆野也是个能装的,很无所谓,嘴角一直挂着似笑非笑的弧度,好似期待看到将死之人怎么收场。
“你不敢动我。”树上的人说大实话。
“确实,跟您京城阔少没法比,闯祸犯事儿都得自己担,没靠山给我兜底。”游雀扭头说。
看见骆野被自己捆成了东坡肉,有点毁形象,没忍住笑了下。
其实骆野是个顶好看的男人,不然游雀也不会见色起意,一眼就相中了他。
初次见面,骆野推开纹身店的门,温润的嗓音和着暖阳一起钻进门扉。那天他穿西装皮鞋,肩膀被光束勾出金边儿,斯斯文文地问:“请问,您是枪花老师吗?”
那天连天公都作好,以至于游雀想起暖风送进来的晚梅香。
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士回身,轻掩上从没被善待过的玻璃门,动作绅士得像在约会情人。
几步的距离已经足以让奸商分辨出好歹,客人仪容不凡,行头价值不菲,出现在他店里,不亚于垃圾堆里翻出黄金。
游雀有一秒走神看呆,对方温文尔雅一颔首,被精心打理过的碎发吻过额前,惊艳的俊色闯进视野。
视线交汇时,他对上一双深邃的眉眼,凝了团油彩似的,涂抹在恰到好处的早春。
“好可惜啊。”游雀突然仰天长叹,扭头看树。
骆野只觉得对方突发恶疾,没兴趣对视。
即使是被绑在树上,对方还是该死的赏心悦目。
游雀目光赤裸打量了一会儿,与欣赏摆在美术馆的雕塑无差,面容俊美出尘,身形修长性感,养尊处优的孩子惯是这副模样。
他鬼使神差开口:“让我睡一次行不行,骗感情的事我就不追究了。”
骆野干脆闭了眼,免得看见不干不净的东西。
游雀还挺大度:“绑架的事我也不追究了。”
骆野额头青筋直跳,游雀“哦”了一声:“你该不会是个直男吧?怪不得谈恋爱的时候能忍住不碰我,还以为是你吃过比我更好的。”
“就你也算‘好’?不要脸。”骆野终于忍无可忍接话。
游雀这人也是奇怪,说他不要脸可以,但不能说他不好吃,都没试过怎么能妄下定论。
倏地,他从院里的小石桌站起来,跳到骆野面前。
忽而逼近的眼波透着危险,即便直男不承认,但世俗自有一套评定,那双漂亮眼睛天生就住着魔鬼,魅惑而自知。
他眼尾勾作弯月状,万种风情借着玩笑宣之于口:“嘘,别乱讲,我会有点不服气。”
骆野:“呵。”
“说真的,我好多年没谈过恋爱了,你好狠的心。”说得好像自己很可怜。
大言不惭,真当骆野是瞎的,这是个流连花丛的主,店也不是正经店,每天不同样的男的快把「枪花」门槛踏破了。
也正是因为知道他是个谁都能碰的公共物品,骆野才走进那扇门,不等他出手,猎物自己就急不可耐送上了门。
骆野根本不稀罕这种风月场的东西。
“你是不是不信啊?”游雀歪头,“真是的,你先招惹我,真上床了你又不乐意。”
游雀没劲地撤手,表情万分委屈。
这时,去而复返的保镖回来了。
当真听话,四菜一汤搞来了。游雀警告保镖再次消息,别打扰他吃饭,不然就弄死他们雇主。
骆野阴测测睨过去,或许心里正在酝酿一万种要他命的办法,所以游雀坐下吃饭,吃出了断头饭的架势。
狼吞虎咽,吃相难看,丝毫不是谈恋爱时装出的矜持小鸟胃,娇憨假象荡然无存。
骆野:“你不也是个骗子。”
游雀抬头,嘴边还挂着旋转菜叶:“那能一样么,我是战略性撒娇,要是你喜欢,我能装一辈子。”
又咽了一口热汤,含糊不清补充:“君子论迹不论心。”
“……”
游雀看骆野一副倨傲姿态,心里替他可惜。
他站身回望,没头没尾的,语气放的很缓:“你死在黎明前夜了,骆野。”
眼底有些许落寞,些许肉疼。
亏大了宝贝儿。
你都不知道,我藏情侣戒的蛋糕有多贵。
你也不知道,我原本可以有多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