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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第七章

      江稚鱼满脑子空空如也。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做什么?

      秦姑娘携江稚鱼往角落走,眉眼间自有一股欢喜雀跃。

      江明珠手执团扇,扇骨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敲了一敲,不满撅着嘴抱怨。

      “秦姑娘怎么还厚此薄彼,我们都还在这呢,怎么你眼中就只剩我妹妹一人?”

      秦姑娘也跟着笑:“这有何难,姐姐若是想见,等会我也带你过去。”

      江明珠压低声音:“宁王何时来的金陵,我怎么没听家里长辈提过?”

      江稚鱼趁势从秦姑娘的怀抱中挣脱,不动声色挽着绿萝退开,悄声退出秦姑娘狂热亢奋的视野。

      还好江明珠及时出手相救,不然再多说两句,江稚鱼怕是会露馅。

      江稚鱼无声松口气,借着更衣的由头往外走了两三步,身后忽然传来秦姑娘鬼鬼祟祟的窃窃私语。

      “我听说,是住在别院。”

      江稚鱼身影僵住,诧异转眸:“什么别院,你们……在说谁?”

      刚刚不是还在说宁王吗,怎么转眼又说到别院了?

      难不成她们又开始说起许家了?

      又或是是自己的行踪败露了?

      江稚鱼提心吊胆,胆战心惊。

      秦姑娘眼中带笑,朝江稚鱼挤眉弄眼:“还能是谁?”

      江稚鱼放缓脚步,心口乱跳,直直盯着秦姑娘。

      秦姑娘神秘兮兮:“我这也是花大价钱买来的消息,若不是三姑娘问起,我是断不会说的。”

      江稚鱼心口遽紧,七上八下:“什么消息?”

      秦姑娘几乎是在用气音说话。

      “我听那人说,最近有个姑娘总去找他。”

      江稚鱼瞳孔骤缩,差点惊呼出声。

      她是背着家人悄悄和“未婚夫”见面的,计划还未成功,若是现在就被发现,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江稚鱼嗓音都在打颤:“是哪家姑娘?”

      秦姑娘摇摇头:“只知是个长得顶顶好看的姑娘,年岁……年岁约莫和三姑娘一样。”

      江稚鱼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她讪讪扯了扯嘴角,强行挽尊。

      “不会罢,应当是认错了。”

      秦姑娘信誓旦旦:“不会的,那人和我打包票,说那姑娘年岁同我们差不多。”

      当局者迷,江稚鱼“做贼心虚”,险些忘记今日赴宴的女子多是年轻的姑娘家,岁数不相上下。

      江稚鱼松开攥紧的双拳,心弦依旧紧绷,目不转睛等着秦姑娘的下文。

      秦姑娘噗嗤一声笑出来,掐着江稚鱼的脸颊肉往外扯。

      “你怎么比我还紧张?宁王英勇善战,天下爱慕他的女子数不胜数,这有何稀奇?”

      江稚鱼目瞪口呆:“……宁、宁王?”

      秦姑娘俯身折下一株秋菊赏玩:“除了他,还能有谁?”

      她大言不惭丢下一句,“这天底下男子泱泱,可能入我眼的……也就只有宁王一人。可惜那知情人只肯透露这些,我加钱也无济于事。”

      江稚鱼脸上的忐忑紧张一扫而空。

      原来宁王住的也是别院,三天两头也有小姑娘找上门。

      不过那样的天潢贵胄,有人喜欢也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既然事不关己,江稚鱼抬抬腿走人。

      明湖山庄是秦家的产业,山峦叠翠,疏林如画。

      可惜哪哪都是人。

      江稚鱼一张脸都快要笑僵,目光四下张望,想着寻一块僻静之地躲清闲。

      她有点晕人。

      绿萝形影不离缀在江稚鱼身后:“姑娘,再往前走就是山庄后门了。”

      许是今日宴请的宾客众多,山庄的奴仆婆子都在前院当差,后门竟无人看管。

      江稚鱼顺着夹道往前,门前青苔掩映,木门破旧不堪,年久失修。

      门上落着一把笨重的铜锁,隔着门缝依稀还能望见山林中的秋色。

      山风寂静冷清,和身后的花团锦簇格格不入。

      江稚鱼支走绿萝:“我有点饿,你去取些吃食过来,我就在这里等你。”

      绿萝一步三回头,再三叮嘱:“那姑娘千万别走远了,我去去就回。”

      一溜烟跑开。

      绿荫如伞,遮天蔽日。

      江稚鱼如砧板上的鱼跃进池水中,终于有了喘息之气。

      比起宴会,江稚鱼宁可将自己关在屋里画画。郑琦的画作再难临摹,也比和人打交道容易。

      简单的一句话,江稚鱼都得在心中提前演示十来遍才敢说出口,事后还会一遍遍回想复盘,唯恐自己哪个字说错得罪人,又或是哪句话没说好,被人误解。

      秦姑娘刚刚还说要带自己去见宁王,她那样热情好客,等会该如何拒绝才能不失礼数。

      直截了当说自己不想去,江稚鱼定然做不到。

      她苦恼皱眉。

      不然就说自己胆子小,不敢见宁王?

      又或是宁王军务繁忙,她不想打扰。

      江稚鱼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借口天衣无缝,还没等来绿萝,江稚鱼先一步等到秦姑娘。

      秦姑娘兴高采烈拽着江稚鱼的手:“三姑娘怎么在这,快跟我走,有好事!”

      秦姑娘眼睛笑弯,“殿下真的来了,如今就在前院花厅。”

      江稚鱼猛地刹住脚步,欲言又止:“我、我……”

      秦姑娘随之停下:“你怎么了,可是……害怕见殿下?”

      没想到自己冥思苦想的台词会被秦姑娘抢了先,江稚鱼直愣愣点头:“嗯。”

      秦姑娘不以为然:“没事,有我在呢,我陪你一起。”

      她附唇在江稚鱼耳边,“不怕你笑话,我自己也害怕,若不是有你陪着,我一人也不敢过去,快走快走,这事可是我求了父亲好久,他才应允的。”

      拒绝的话在唇齿间捻转百千回,江稚鱼终扯出一点笑:“……好。”

      她还是不擅长拒绝。

      ……

      花厅落针可闻,静悄无人低语。

      为首的秦知府半躬着身子,拱手作揖,笑容可掬。

      “下官不知殿下前来,不曾亲自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上首的男子锦衣华服,头上束着累丝嵌宝紫金冠,一身秋香色金蟒狐腋箭袖,袖口处是用金丝线绣成的祥云,在光中泛着金黄光影。

      陆砚眼睛上不再蒙着白纱,转而戴着一副琉璃镜。

      相传这琉璃镜也是从胡商那得来,还曾在京城中掀起一阵热潮。

      秦知府满脸攒着笑意:“这是新沏的龙凤团茶,殿下尝尝。”

      陆砚眉眼低垂,并未接过秦知府递来的茶盏。

      上次遇袭后,陆砚不单眼睛受伤,连味觉也失去了。

      他尝不出酸甜苦辣。

      茶香氤氲,陆砚脑中浮现的,却是那日江稚鱼递过来的桂花糕。

      他其实尝不出桂花糕的好坏,不过是想让江稚鱼知难而退,没想到江稚鱼对自己情深意重,竟迎难而上。

      陆砚鬼使神差开口:“可有桂花糕?”

      秦知府一愣,随即点头如捣蒜:“自然是有的,殿下稍等,我立刻让人去做。”

      他笑着将茶递给一旁的吴管事,一双精明的眼睛转了又转。

      “殿下不知,我家小女最是擅长做桂花糕,殿下若想吃,我让她……试试?”

      秦知府一面说,一面抬眸觑着陆砚的脸色。

      传闻说陆砚在金陵养伤,可不管他怎么看,都看不出这位阎王爷有何处受伤。

      秦知府愈发小心翼翼,深怕触到陆砚的逆鳞。

      陆砚慢条斯理转动指间的青玉扳指,他眼睛还是只能看见一点光源,好在陆砚耳力极佳,听声音就能辨出秦知府的方位,外人根本看不出端倪。

      秦知府大着胆子开口。

      “殿下不知,小女仰慕殿下许久,百般央求只为见殿下一面。她自小和别的闺阁女子不同,不爱琴棋书画,独独对孙子兵法情有独钟,还说有朝一日想追随殿下到战场。”

      秦知府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

      陆砚神色稍顿:“这话……是她亲口说的?”

      秦知府颔首:“可不敢有半点虚言。”

      陆砚知道江稚鱼喜欢自己,却不知她对自己这般用情至深。

      秦知府不忘为女儿的痴情添砖加瓦:“还有园子中的帅旗和玉壶春,也是小女栽下的,那是殿下从边关带回来的,她日夜细心照料,不肯假手于人。”

      “玉壶春确实不易养活。”陆砚慢悠悠出声,低头轻抿一口。

      秦知府满脸期待望着陆砚:“玉壶春在后园,殿下可要亲自去瞧瞧?”

      秦知府三句不离家里的小女儿,拐弯抹角暗示送去别院的请帖也是小女儿百般乞求的。

      一点滚烫滴落在陆砚指腹,琥珀茶水在陆砚指尖晕开。

      如那日江稚鱼一掠而过的柔软唇珠。

      陆砚不动声色蜷动指骨。

      怪不得这些时日不见江稚鱼的人影,原来是在等今日。

      若是不去,江稚鱼指不定又哭成泪人。

      陆砚漫不经心抬首:“有劳秦大人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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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作者专栏求收藏,以下完结文可看 《帝台娇》偏执皇帝心尖宠 《凝妆》认错救命恩人后我跑路了 《壁上观》婚后第十年,她终于死心了 《如梦令》我拿太子当替身 《念春归》重生后前夫火葬场了 - 预收《珠宫阙》求收藏 沈清词死在了嫁给陆聿的第五年。 那日朔风凛冽,沈清词躺在榻上奄奄一息。 而她的夫君,正在前院迎娶新人。 无人记得五年前的沈清词还是大周备受宠爱的小公主,张扬狂傲,不可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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