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chapter12 ...
-
两人去到了镇上的打印店，余照清印文件的空隙，许渡溜出去街上买了一份龟苓膏和一份木薯羹。
再溜回来的时候，老板才刚刚印到余照清的份。许渡把塑料袋里的木薯羹递给余照清，余照清接过来，两个人坐在打印店的长椅子上慢悠悠吃，等老板弄文件
龟苓膏甘甜，木薯羹顺滑，两个人并肩坐着，吃完的时候文件也打好了，余照清买了个文件袋把所有纸张装好。
“想吃什么菜？”余照清边走边说，“我顺便把明后天要吃的菜给买了。”
许渡伸了个懒腰:“家里面没有菜吗？我以为在村子里大家都有菜地种菜的。”
“有，但是叔公腿脚不好，地就给邻居种了，”余照清解释说，“之前邻居送的菜刚好吃完了，所以我们买点回去。”
“行，随便买点吧，我不挑食，”许渡很好养活，没有太多忌口，他顺手将余照清手里的文件袋拿过来，问，“余叔公的腿是怎么回事啊，最近不小心摔伤的吗？”
“不是最近，”余照清走到菜摊子那，开始挑西红柿，“他的腿伤是年轻的时候给我奶奶找药，结果从山上摔下来挨的，挺严重，他又不舍得去医院花钱，结果就落下来旧伤，左腿使不上力。”
许渡“哦”了一声。
“要那个！”许渡指了指菜摊上的青碧色的豌豆，“我记得厨房里有腊肉，可以炒着吃。”
余照清抓了一把豌豆放进袋子里面，好整以暇看着满脸兴奋的许渡，笑着说:“你倒是挺会吃的。”
许渡摸了摸鼻子:“民以食为天，民以食为天。”
最近学语文学得疯魔的许渡动不动就蹦出几个文言句子。
余照清将挑好的豌豆和西红柿递给菜摊老板，许渡蹲在地上看隔壁摊在水里游的鱼。
草鱼一个神龙摆尾，甩出的水溅了许渡一脸。
许渡:“…………”
惨遭一击的许渡同学一脸怨气地看着那条约摸三四斤的鱼，伸手胡乱抹了一下脸上全是腥味的水，不慎碰到下巴那细碎的伤口时还轻轻“嘶”了一声。
那鱼还在水里欢快地扑腾。
许渡伸出手指想戳那条鱼，但最后还是没敢动手，嘴上恶狠狠:“神气什么！早晚你要被宰！”
余照清眼角微弯，给菜贩子付钱后用手轻轻拉了一下许渡的衣领。
许渡穿的还是四中校服，黑色的立领下面是小麦色的皮肤——他老是和钱延一伙人出去玩，又没有打伞的习惯，没被晒成碳就差不多了。
他顺着余照清的力道站起来。
“吃鱼吗？”余照清问。
“吃！”许渡看着那只草鱼咬牙切齿。
于是余照清花了二十二块钱，让老板把那条草鱼给捞了上来，他一边拿出手机付钱，一边对许渡说:“不过我不会杀鱼。”
平镇上的摊贩没有城里的菜市场那么服务周到，暂时没有开发帮杀鱼这一项服务。
许渡斜着眼看了一下黑色塑料袋里面挣扎的鱼，目光延展到余照清带着薄茧，但细长白皙的指节上面。他移开目光，屈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没事儿，我来杀。”
余照清惊讶:“你会杀鱼？”
“你之前不是说自己连鸡蛋面都不会吗？”余照清眼中带着促狭的笑。
许渡诡异地沉默了一下:“你信我的鬼话干嘛啊！”
然后许渡又说:“虽然我不会杀鱼，但我可以试试看，不就拿刀把鱼劈晕再取内脏取鱼鳃吗。”
他十分自信:“这个总比物理五三简单。”
余照清看他这么笃定的样子，鬼使神差地信了。
然而在看到水池子旁边生龙活虎的草鱼，还有拍了两下都没砸到鱼，拿着刀一脸无措地许渡的时候，余照清知道，他还是过于轻信了。
他站起身想过来帮忙，许渡连忙尔康手，震声道:“别过来，我能行！！！”
开玩笑！男人怎么能说自己不行！
余照清捂着眼睛不忍直视:“行行行，你最行。”
孩子气，余照清在心里面叹气。
那边许渡一个箭步扑过去，左手按住鱼，右手拿着刀背往鱼头上面砸，这下他花了死力气，滑腻的鱼身总算没有从他手里面脱出去。
哐哐哐几声响，这倒霉草鱼尾巴摇了两下，终于被许渡成功砸晕。
许渡吸了口气，转身对着余照清兴奋道:“晕了！”
站在他身后的余照清眉毛弯弯，嘴角勾起一个明显的弧度，微光打在他的脸上，他清俊的面容显得更加剔透白皙。
“嗯。”
许渡正准备乘胜追击，一举把这鱼给开膛破肚，余照清不知从哪捞出一件围裙，挂在了许渡的肩膀上。
“穿着，不然你校服该脏了。”
许渡把那缀着小黄花，还绣有几只大蝴蝶的围裙拿下来，顺手就系在腰间，混不在意自己穿着这围裙有种诡异的萌感。
余照清用手机偷偷给许渡拍了张照，随后拉了个板凳坐在他旁边择豌豆。
这个时候，太阳还没有下山，光线仍然纤亮，他们的影子长长地印在地上，不分你我地交叠在一起。
好似有一份岁月静好含在里面，安宁又浅淡。
许渡单方面的针锋相对好似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人亲密得像一对从小到大就待在一起的兄弟。
但似乎又差了些什么，多了些什么。
晚风从窗台吹进来，许渡被水溅了眼睛，有些不适地眨了眨眼睛。
余照清把择好的豌豆顺手放在铁盘里面，许渡一脸凶狠地拿着刀剁鱼，把那条曾经耀武扬威的草鱼剁成了一块一块的。
“炖汤吧，”余照清说，“我会炖。”
“你会炖鱼汤？”许渡把鱼给装盘子里面，撒了点料酒和酱油，“那你怎么不会杀鱼。”
“会炖鱼汤和不会杀鱼不冲突，”余照清一本正经，“诶！别直接拿手……”
余照清一边说一边抓住许渡的手腕，不让许渡直接用手去把那鱼块和料酒酱油抓匀。
少年的手腕热乎乎的，和余照清常年温凉的指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余照清忽然觉得指尖有点烧，于是若无其事地松开了自己的手指:“都是刺，嫌脸上伤不够多，想在手上添点？”
“那怎么办？”许渡皱着眉头。
“随便晃两下好了，”余照清声音温和，“放久点，它自己说不定就入味了。”
这说法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于是乎许渡愉快地把鱼给移到了一边，蹲下来和余照清一起择豌豆。
余照清看许渡黑乎乎的发顶——瞧起来还挺乖，他勾了个凳子往许渡旁边塞，许渡也不客气，直起身坐上去了。
许渡学着余照清的样子，把豌豆尖老的部分给掐掉，嘴上还不停:“那你还会做什么菜。”
“挺多的，家常菜都能炒点，”余照清说，“你以后想吃什么，只要不是太难，我能学两下给你炒。”
他笑着看许渡。
许渡喉结滚动，不知为何竟然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那谢谢你了，”许渡最后憋出一句话，“不过说好，我是不会炒，我是个做饭白痴。”
两个人插科打诨，拌着嘴做出了一菜一汤。
晶莹剔透与深红相间的腊肉与青碧色的豌豆相得益彰，乳白色的草鱼汤泛着阵阵香气，余照清怕没味，还用红艳艳的小米辣弄了份盐碟。
只可惜许渡吃不了，他那药说什么忌辛辣刺激，余照清不让他蘸辣盐碟，只许他用鱼肉沾点酱油。
许渡趁着余照清不注意用碗里剔了刺的鱼肉蘸了辣椒水，着急忙慌跟饿死鬼似的塞进嘴里面，结果不小心咬了颗小米辣，辣得眼眶全红了，看得余照清又气又笑，无奈地给他端了杯水。
而余建文和村头俩大爷唠完嗑回来，美美吃上了一顿饭，感觉自己的老年生活总算又得到了小辈的关爱。
吃过饭两个人脑袋靠着脑袋坐在余建文房间那的书桌写题。
在那是因为余建文房间的书桌够大，他没退休前是平镇初中的化学老师，房间里面的书桌是他特意买大款，能堆许多书，不过后来退休之后，大部分书都让他捐给学校图书馆了。
书桌上摆着一个合照，许渡抬头时不经意看了一眼，那照片是黑白的，里面有一男一女，还有一个小孩。
两个人站在一起，年轻的余建文颜值还挺高，略有模糊的照片盖不住他带有点紧张和雀跃的神情，旁边站着的女人和他隔了一个手臂的距离，穿着普通的短袖长裤，头发散下来，神色有些拘谨，很是温婉的样子。
许渡瞄完随口问:“这是余叔公和他爱人的照片吗？”
余照清愣了一下，而后很快答道:“不……不是，这是叔公和我奶奶的照片。”
许渡没在意余照清语气里的迟疑，只是“哦”了一声，又低下头写作业。
那边余照清作业写得很快，一个小时就把他晚上计划要写的部分给写完了，然后就开始指导许渡写题。
夏夜里有些闷热，像是要下雨的征兆，许渡本来有些昏昏欲睡，但是余照清干净清冽的声音里面像是灌了风油精一样，一响起来许渡就睡意全无，精神抖擞地面对自己面前的题目。
写到一半，许渡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忽然跳了起来，指着窗外面闪着荧光的小点道:“有萤火虫！”
光点在夜空中移动着。
许渡的目光落在萤火虫身上，余照清的目光落在许渡身上。
他觉得许渡真是个神奇又可爱的少年，一只萤火虫就能让他激动成这样，像是要从窗口那蹦出去抓一样。
兴许是城里面萤火虫比较少见，余照清如是想，所以激动成这样。
想法刚落下，他耳边传来许渡激动的声音:“是你的名字！你说过你的照清，取的是照夜清的照清！”
许渡一说完，转头看见余照清眼角眉梢忽然涌现出层层叠叠的笑意，像是一群萤火从夜光下飞出来了。
原来不是因为萤火虫，余照清想，是因为我。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