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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chapter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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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平镇这边待了七天,许渡和余照清就一起回去了。
许渡回去是因为额头那要拆线,余照清回去是因为余建文催他赶紧回去,没过两天就开学了,不让他多留。
开学余照清就要升高三了,许渡也要进高二,学习任务越发重了。
大巴车载着他们回宁城,许渡精神很好,用手机打游戏,余照清则是有点晕车,胃里泛着酸水,昏昏沉沉难受得很。
他向来能忍,尽管不舒服,面上也是不动声色的,除了脸色苍白一些以外几乎看不出别的变化。而许渡又是个神经大条的,又在打游戏,愣是没发现身边的余照清一声不吭,呼吸一颤一颤的。
直到大巴车在中途的站点停下休息,许渡有些饿,本想招呼余照清下车去买点吃的,还没出声,余照清先他一步下去,脚步踉踉跄跄往厕所那边过去了。
胃里翻滚着绞痛,反胃时内脏被挤压的感觉让余照清眼眶全红了。
他吐得昏天暗地,把早餐全给吐干净了,到最后只吐出些清水来。
等吐完站起来,他眼前黑了一瞬,再加上吐来吐去把他全身力气全花完了,此时四肢酸软得要命,几乎是马上就要往地板上摔了。
好在许渡一把掺住了余照清。
他刚才被余照清那架势给吓了一跳,着急忙慌去便利店买水,好在跑得快,才能赶在余照清摔倒之前把人扶住。
“嘶——你这是,”许渡有点急,“你还行吗?”
不行他就立马打120,余照清看着一副要脱水晕过去的样子。
“没事……”余照清抓着许渡的手臂,“只是有一点点……晕……”
许渡一手架着余照清,一手把矿泉水瓶的盖子拧开,小心翼翼喂了余照清一点。
余照清含着水,冰凉的水让他神思清明了一些,过了好一会儿,许渡的声音响在耳边:“你别咽下去啊,把水吐出来。”
余照清半睁着眼,眼尾红透了,他这个时候脑袋昏沉,但是意外地软和听话,他甚至还点了点头,然后头一偏,把水吐掉了。
我艹,许渡喂水的手一顿,被余照清制着许久没说脏话的人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为什么余照清看起来还挺乖。
许渡向来觉得余照清这个人是温和好脾气,但和“乖”这个字好像还是差了点什么。
但现在……面前这个还是那个一言不合就按他头逼他写题的余照清吗?
“水。”余照清弱弱的声音惊雷一般在许渡耳边响起来。
许渡立马回神,把水瓶子递过去,余照清抿了一口就不喝了。
而后他被许渡搀扶着回到了车上。
“你晕车这么厉害啊,”许渡伸手帮余照清扣上安全带,“吐得那么吓人。”
他又扣上自己的带子:“吐成这样的我就见过你,还有之前邻居王阿姨怀孕的时候……”
“闭嘴,”余照清有气无力,“再说罚你写生物五三。”
许渡:“…………”
许渡从善如流地闭嘴,他拿起手机和对面的钱延刘志鹏说自己不打游戏了,然后把手机关掉了。
“喝水,”许渡又把那瓶矿泉水递过来,“我觉得你吐得都快脱水了。”
是快脱水了,余照清昏沉地想。
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打湿,余照清的四肢有点发冷,他还从来没有过那么剧烈的晕车反应。
兴许是昨天晚上胃疼没睡好,余照清心想,再加上赶得急忘记拿晕车药了。
他正在思索,手指被人捏了捏,许渡眉毛皱成一团,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张纸巾给他擦手。
余照清刚开始以为这瓜娃子是在嫌弃他,但是很快,那张纸就把他额头还有脸上的汗全部擦掉了。
“要不我和你说说话吧,”许渡小声说,“我小时候晕车,我妈都跟我说话转移注意力,这样就不晕了。”
许渡的声音远远近近的,余照清听不太清,他艰难地辨认了一下,最后只是说:“我有点困。”
许渡:“…………”
行吧。
大巴车准备开起来了,发动机发出轰隆隆的声音,余照清听见这声就有点条件反射的头晕恶心,下一秒就被人强硬地抱住了,头搭在了人肩膀上。
许渡像个大人似的,揽着余照清的肩膀:“那你睡吧,给你当靠枕,这样就和之前扇风那事扯平了。”
余照清闻到许渡身上有股很浅的洗衣粉味道,薰衣草气味的。
和他自己身上这件衣服的味道大差不差,毕竟两个人的衣服除了内裤全是扔在一起洗的。
但是……余照清有些纳闷,他没觉得自己的衣服有那么香。
许渡这崽子昨天洗衣服是不是洗衣粉倒多了水量放少了,余照清不着边际地想,洗衣机没把衣服漂干净么?
不等他想明白,大巴车启动,行进的车子和薰衣草的气味把余照清送进了黑沉沉的睡梦里面。
车子又开了两个半小时,终于到了宁城。
许渡肩膀和手被压得有点麻,下车后自己一个人溜达去拿行李,然后拉着两个行李箱出了车站,余照清跟在他后面,伸手想去拿行李箱的拉杆,许渡却没松手,下巴一点让余照清去公交车站那等车。
余照清:“…………”
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余照清开口说:“我只是晕车,没到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地步。”
许渡一手拿一个行李箱,从楼梯上下来,闻言掀起眼皮看了余照清一眼:“噫。”
语气中很是嫌弃余照清现在脸色苍白的模样。
余照清:…………
小兔崽子。
“那我也不是小孩子啊,”许渡理所当然,“又不是不能照顾你,而且我觉得我应该照顾你,并且你也需要照顾啊,不然我才懒得扛呢!”
余照清脚步一顿。
心脏有点酥酥麻麻的感觉,余照清感觉自己可能来了晕车后遗症,谨慎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见许渡扛着俩行李箱的背影。
这个年纪的小孩,身体长得很快,许渡也不例外,整个人好像又长高了不少。刚才和许渡并肩下楼的时候,许渡头顶似乎能和自己的眉齐平,余照清想。
如许渡所说,他不是小孩子。
很快他就会从少年长成青年,肩膀逐渐宽阔,身形更加修长,脸上的那点肉也会很快消散下去,露出分明的棱角。
余照清出神地想了一会儿,脑海中许渡长大的样子呼之欲出。
“余照清!”
思绪被一声呼唤打断,阳光铺洒在城市里面,玻璃折射出来的光很是刺眼,有风穿梭在里面。许渡衣摆翩飞,头上的纱布包还没取下来,正站在台阶下向他招手,还是一个半大少年的样子。
“站那干嘛啊,快下来啊!你爸过来接我们了。”
余照清回过神,连忙走到许渡身边,见到了开着个面包车过来的余有山。
“爸,这车?”余照清有些疑惑。
“厂子里的,”余有山眼角周围弯起了细纹,“老板让我开车去别的工厂进点样本,刚好顺路就想着来接你们。”
“你脸有点白啊,”余有山盯着自家儿子脸看来一会儿,“最近生病了?”
许渡正想说是因为晕车太厉害,吐成这样的,谁料余照清一把抓住他的手:“没事,就是昨晚没睡够。”
说完他笑了笑:“爸,我和小渡先不过去。”
他指了指许渡脑袋上的纱布包:“他前几天磕到了,我陪他去医院拆线。”
“行,那你们把行李放上来,”余有山,“我拉到小区门卫那。”
余照清和许渡忙活了一下,把那两箱子放到车上,就坐着公交车去了医院。
一路上余照清还是有点晕,许渡摸了摸后脑勺:“你怎么不告诉你爸……”
而且一看余有山的样子,想必对自己儿子会晕车这件事毫不知情。
也没过问余照清最近落水身体好没好。
要知道李美芝每次打电话都要问余照清三遍啊!
“没那个习惯,”余照清捏了捏眉心,“我和我爸……自从我妈去世……他一直在外打工,很辛苦,我也不想让他担心。”
“再说,又不是什么大事。”
许渡:“…………”
人都快昏了还不是什么大事。
但或许对余照清来说,没到忍不住上医院的地步都不是什么大事。
许渡看着余照清有点恹恹的样子,估摸着人又晕了,索性也不问了。
他在心中下了一个定论,余照清这人对照顾别人——尤其是逼人学习颇有心得,八百个心眼子全用在怎么学习怎么照顾别人的身心,对自己却是不怎么上心。
并且还喜欢逞强。
并且看起来还脆,一不小心就得寄。
唉,许渡想了想,那余照清以后的对象不得愁死。
毕竟这种一声不吭的老混蛋,最难照顾了。
余照清不知道许渡心里面想的什么,要知道了估计也就会慷慨大方地一笑,任由这小子编排他。
医生拆线很快,许渡去了一会儿就出来了,余照清站在门外等他,看见他出来,伸手拨了一下他的头发,看见额角那有块疤。
他轻轻按了一下凸起的伤痕:“留疤了。”
许渡正专心致志回钱延的消息,告诉钱延自己已经回来了,没在意余照清的动作,也就难得没把余照清的手一把拍开。
他说:“没事,头发一长谁也看不见,再说我又不是什么影视明星,脸上留个疤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钱延在手机里面叫嚣着让许渡今晚出来吃烧烤。
许渡发了个中指表情包给他。
“钱延说今晚去大排档吃烧烤,”许渡黑亮的瞳孔镀了层金色的阳光,“你去不去。”
他忌了一星期的辛辣生冷,拆线之后终于可以大快朵颐一番了。
“不去了,我得整东西给黎韫玉,”余照清说,“过几天开学要用。”
“这样,”许渡手指翻飞,和钱延说余照清不去,“我之前听我妈说,你可能要……”
许渡顿了一下:“住校,你要住吗?”
“在考虑,”余照清说,“宋老师说住校方便一些,因为高三作息和高一高二不一样,高三晚得多,要自习到晚上十点五十,而且起得也比你们早。”
他叹了一口气,敲敲许渡的脑袋:“六点半我们就得早读了。”
许渡:“…………”
那不得五点四十起床……
“而且我住校了,”余照清坐到公交车站的长椅上,嘴角勾起来,“就没人和你抢床了,不好吗?”
许渡的手一顿。
好像确实是这样。
但是为什么……许渡捏了捏鼻子,听到余照清这么说,有点不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