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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chapter2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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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举行高二年级的三千米比赛。
十月末的太阳没有那么毒辣，温温柔柔地洒在整个操场上，许渡和其他参加比赛的同学正在跑道上热身。有几个班级派出来的是体育生，人牛高马大的，腿和胳膊都是腱子肉，看起来很健硕，许渡同他们比起来身高是不差，但身板相比起来清瘦了许多。
许渡一边压腿，一边往看台那边瞄。
操场那一排看台坐着乌泱泱的人，有一小半只能看到黑乎乎的头顶——都低下头玩手机了。
许渡费劲吧啦找了一会儿，没找着。
操场边上，钱延拿着瓶汽水，挥舞着七班的班旗，对着许渡大喊：“爸爸为你骄傲！！！”
许渡：“…………”
许渡咬牙切齿，等跑完一定要想办法收拾钱延一下。
但这也只能是一个美好的想法了。随着哨声响起，三千米的距离足够磨人，等许渡跑完，估计力气都没了。
前面几个体育生体力非常之好，跑了三圈仍然神采奕奕，许渡紧紧跟在他们身后，感觉自己的嗓子眼干痒疼，还冒着股铁锈味。许渡眼角的余光扫着跑道旁边的人影，还是没发现余照清的影子。
是没来吗？还是说自己没看见？
许渡眨眨眼，有些失落，汗水从眼睫滑落，掉到眼睛里面，生疼。
自从“舔手”这件让许渡在余照清面前羞愤欲死的事情之后，许渡若有若无和余照清保持了一定距离，此刻找不见余照清，许渡不由得胡思乱想，余照清是不是因为这个生气了？
不对不对，余照清哪里有那么小气？
肌肉的酸痛和胸口的沉闷让他没办法想太多，只能凭着直觉往前面跑，也实在是顾不上余照清到底在什么地方了。
余照清此时正在校门口，本来他这时候应该在操场看许渡跑步，但是下楼前手机突然响起来，是余建文的电话，他接听后知道老头子一个人到校门口那了，连忙赶过去接了。
老爷子是这几天闲着没事就想来城里面看看，顺便拜访以前他在大学认识的同学，昨天就到了，就住在一个老朋友家里，今天早上出来逛了一会儿想到自己家两个小孩都在四中读书，坐着公交车就溜达过来了。
校庆期间是允许家长进来的，余照清帮老爷子填完来访记录，扶着老爷子走进学校里面。
学校喇叭正在大念特念学生写的加油稿，背景音乐花里胡哨，激动人心。
余建文笑着问：“你们这是办活动呐？小渡去哪了啊？”
“嗯，校庆，”余照清回答说，“小渡——”
余照清一拍脑袋，完了，一接到叔公的电话，他就把许渡要跑三千米这茬给忘记了。
“他跑三千米，”余照清看了一眼时间，“现在估计快结束了。”
余照清眉宇之间有些焦急，但又不能把余叔公扔在教学楼这里不管，只能搀着余建文尽量快地往那边走。
那边许渡已经跑完了，他最后超了两个体育生，跑到了第三名，刚过线差点摔地上，好在钱延眼疾手快上去把他扶住，没让许渡直接摔个狗啃泥。
钱延像个老妈子一样拉着许渡往操场边上走：“别别别坐下，先走会儿！不然等会儿抽筋疼死你……”
“要喝水……”许渡声音虚弱。
“蓝岚，把水给我。”钱延道。
他口干舌燥，接过钱延递过来的水就直接往嘴里灌，钱延按着瓶身：“嘶——你别喝那么快，慢点小心呛到啊！”
他们绕着场边走了好一会儿，许渡觉得自己是在被钱延几个架着走，两腿是拖在地上的……
许渡捏着矿泉水瓶：“你们刚才有谁看到我哥吗？”
“你哥？”钱延摇摇头，“没看见，他好像没来。”
许渡听了这话立马焉巴了。
钱延见这货像是被太阳烤干的小草，皱巴巴的，还有点委屈，比刚下跑道的时候还颓废。
钱延：“…………”
感觉有点不对劲。
“可能是我们没看见吧，”钱延拖着许渡，“渡哥你好重……振作啊！”
而那边许渡持续自闭，不想说话。
直到一行人走到看台那边，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清冽的“小渡！”
许渡就像被打了一支恢复剂一样，挣扎着起来了，一回头就看见余照清站在后面，旁边还跟着乐呵呵的余建文。
“我去接叔公了，不是故意不来的。”几个人坐在看台那里，余照清拿了张清凉贴贴在许渡头上。
许渡头发半湿不干的，脸上全是汗，闻言看往旁边正吃薯片的余叔公。
余叔公吃得正欢。
许渡慢吞吞从余叔公手里的包装袋里面捏了一块薯片：“那我勉为其难原谅你。”
“我还以为是你生气了。”许渡小小声。
“什么？”余照清没听清。
许渡摇摇头：“没什么。”
那边余建文笑眯眯的，皱纹堆起来：“小渡跑了第几名？”
“第三名！”钱延嘴快，“特厉害！咱班的骄傲！”
许渡：“…………”
他忍住了踢这罪魁祸首一脚的冲动。
三千米之后是4×400米的班级赛，钱延和刘志鹏几个有参加，所以没一会儿，这群男生就哗啦啦下去，钱延走前还要许渡好好休息，怜爱之情溢于言表，许渡忍无可忍给了这货一脚。
一时之间只有他们三个人坐在这一级看台上了。
余建文在一旁感慨：“城里的学校比乡镇里面漂亮好多啊。”
这倒是。许渡想。
他上次去平镇的时候路过平镇的高中，老旧的大铁门和年久失修的教学楼孤伶伶地立着，校门口铁皮上的“平镇高中”四个字都褪色了，只依稀能看出一点轮廓。
不过据说很快这个高中就要改建成职高了。
他有点想象不到余照清是怎么在教育资源那么稀缺的环境下学得那么好的。
余照清把他头上的清凉贴拿下来，许渡转头看向他。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余建文正拿着一块小纸板扇风，盯着他们两个看，然后倏然笑了：“小渡最近好像又长结实了，多吃点说不定很快就能比照清高了。”
许渡深以为然地点头，对余建文的话十分受用。
余照清弯了弯眼角，没说话。
许渡和余建文这俩爷孙自从暑假见面之后相处得就很不错，许渡经常念叨着放假有时间要去看看余建文，平时有时间还会和老爷子视频聊天，聊天的内容包括但不限于余照清小时候的糗事。
余照清对此并无所谓，倒是许渡因此掌握了挺多有关余照清的黑料。
“今天晚上学校也不上课，”许渡挖了一勺冰激凌，“叔公和我们去家里面吃饭吧。”
“不用啦，”老爷子笑得很和蔼，“我就不去了，我是今天下午两点的车回平镇。”
“可以改签。”许渡认真。
余建文还是摇摇头。
“叔公不想去就不去了，”余照清转头道，“下午我请假送叔公回去吧。”
余建文乐呵呵应了一声好。
许渡不着痕迹皱了皱眉头。
等到下午送完余建文回去，余照清在校门口碰见了许渡。
许渡蹲在校门口那一小片阴影那里，像颗蘑菇。
余照清在许渡面前站定：“你在这干什么，等我？”
许渡点点头。
他站起身来，随口问：“余叔公为什么不愿意去家里吃饭啊？”
余照清偏了偏头：“他和我爸爸关系不是很好。”
“和余叔叔关系不好？”
“为什么？”许渡不太理解。
在他的印象里面，余有山是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很好说话，性格也比较沉稳，和家里面的孩子相处得也很融洽，这样的人，居然会和自己家里面的老人相处得不好么？
“原因挺复杂的，”余照清似乎不是很想提起这件事，“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
许渡了然：“那就不说吧。”
他们两个人并肩走在校园的小道上。
操场上面还有人在比赛，许渡和余照清在草坪上找了棵树坐下，树上面有鸟儿飞来飞去吱哇乱叫。
“下个月六号就是余叔叔生日了，”许渡手不安分地薅草，“我妈说要给余叔叔一个大惊喜。”
许渡打了个哈欠：“你说我们两个也要不要一起送啊？”
余照清想了想，说：“好。”
他想起来一些事情。
余有山以前常年在外打工，余照清小时候很难见到他，两父子的交流仅限于电话。余照清记忆里面小学的自己还是很希望每个学期的家长会，余有山能到场的。
但余有山太忙了，因此小余照清并不奢望这件事情，能每天在电话里面听见余有山的声音已经是莫大的满足了，也因此余照清向来很懂事，从来不让任何人担心。
但余有山对于余照清的爱并没有少——虽然他口头上并不说爱，逢年过节他都会尽力赶回来，也会给余照清带各种各样的礼物，关心余照清的生活和学习，每次在外人面前提起余照清，都是掩饰不住的骄傲。他唯一一次打余照清，是因为余照清把高中的志愿给改了。
十几年了，余照清心想，自己还没送过爸爸一件像样的礼物。
“那我们五号那天去挑？”许渡微微偏头，“那天正好是星期天，你下午也有时间。”
顿了顿，许渡又说：“我顺道给李女士买件礼物，之前她看中了一条项链，但太贵了没买，我攒了快一年的钱，总算攒够啦~”
余照清勾起嘴角：“好，听你的。”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