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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chapter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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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假期结束，许渡重新回到了学校，返校之前他和余照清一起去了一趟市人民医院。
李美芝情况稳定，但是仍旧没有醒过来，主治医生在检查之后告诉他们，李美芝已经是植物人的状态了。
她很安静地睡着，须发斑白，神情安宁，旁边的监护器此起彼伏，表示她现在还活着。
她的日常生活完全由医护人员来照顾——余照清和许渡分不出余力再来照顾她。
好在市人民医院这边收治植物人，不然余照清和许渡只能寻找托管机构。
许渡半跪在床边，双手捧着李美芝皱巴巴的，生着厚重老茧的手。
他将自己光洁的额头贴上去，感受到了李美芝身上那温暖的体温。
余照清站在许渡身后，目光下落，轻轻放在许渡身上。
“阿姨，”余照清轻声说，“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回校路上，两个人都默契地不再提有关生活费的事情，余照清将许渡送到公交站，看着许渡上车。
许渡隔着公交车的窗户回头看。
许渡修长的手指贴在车窗上，食指因为被笔按压出现了不明显的凹陷，那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像是在描摹窗外那愈来愈远的人影。
余照清孤身一人站在站牌底下，低头安静地点燃了一根烟，只抽了两口，就按灭了烟头，将烟扔到了垃圾桶里面。
他抬起头的那一瞬，许渡倏然转身，额头上都冒了点惊慌失措的冷汗。
公交车渐远，余照清抬起头，只能看见一个开走的车屁股。
余照清叹口气，转身离开。
公交车内，许渡长舒一口气，靠在了座椅上。他的脑子里面一片混乱，仿佛炽热翻滚的岩浆。
再过一个月左右就是新年，许渡漫无目的地想，思考能让他暂时冰镇一下。
到时候去……许渡想，去哪里过年呢？
公交车晃晃悠悠，走走停停，许渡疲累得不想再思考，把头搁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他累得睡着了，梦中光怪陆离的场景走马观花般闪过，一瞬间就不见了。
许渡迷迷糊糊的，还能听见公交车到站之后的播报声。
半梦半醒间，许渡看到余照清，青年抽着烟，指尖燃起的星火仿佛要灼烧那修长、白皙的指节。
许渡看见余照清将那抹滚烫的红卷进手心里面，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许渡立刻着急地上前去，想要掰开余照清的手，然而指尖刚刚触及余照清的清瘦的腕骨，场景翻天覆地，他们坐在那间八平方米的小房间里面，余照清穿着一件老头衫，从试卷里面抬起头，劲瘦的腰身和漂亮的蝴蝶骨若隐若现。
而许渡的手按在余照清柔软，颜色浅淡的唇上。
许渡微微一怔，受蛊惑一般低下头。
余照清微微皱了眉头:“小渡，你在干什么？”
宛若一声惊雷，砸在了脆弱的心脏上。
许渡猝然惊醒，瞪大了眼睛，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心跳一瞬间过速，抓着前面座位扶手的手臂青筋暴起。
身边有乘客注意到他的异常:“小孩，怎么了啊？诶呦，脸色这么差，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许渡机械地摇摇头。
“没事，”他回答，“我没事。”
另一边公交车的播报语音同他的声音混在一起:“宁城第四中学，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
许渡抓着书包站起来，从后门下车。
宁城的冬日湿冷得要命，西北风呼呼地吹，许渡额角却冒出了一层冷汗。
现在是中午时间，没几个学生会在这个点回校，许渡狠狠闭了闭眼睛，从大门进去，心里乱成一团麻。
什么意思，许渡抿紧唇，我做的这个梦是个什么意思？
如果梦里没有余照清那句轻飘飘的疑问，许渡毫不怀疑自己会直接吻下去。
他思绪骤然飘远，又回到梦里余照清那触感柔软的唇。
“…………”许渡嫌恶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暗骂道，许渡，你是畜生吗？！
余照清关心他、爱护他，他却想着……
许渡几乎想抬起手扇自己一巴掌。
畜生！
禽兽！
猪狗不如！
这不是恩将仇报是什么？！
他攥着书包带子的手用力到指骨发白。
等回到宿舍，寒冬腊月底下，许渡冲了个冷水澡，然后逼着自己静下心来写试卷。
写到一半，他实在是写不下去了，爬到床上躺着，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天花板有一块灰乎乎的，周边的墙皮将落未落黏在上面。
这样的心思疯长，他会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拽进深渊的。
床板冷硬，许渡的身体轻微地发着颤。
晚上上自习，许渡心不在焉地坐在位置上，黑色签字笔在他的手上转来转去。
他发着呆，面前的题目干干净净，连个符号都没写。
钱延坐在他许渡旁边，看见许渡这幅失去灵魂的样子，有些不安地眨了眨眼。
钱延伸手戳了许渡一下:“你怎么了？”
“啪嗒——”许渡手里面的签字笔应声落地，他墨黑的眼球动了一下，慢慢有了神智。
“钱延……”许渡嘴唇起皮干裂，他自己舔了舔，尝到一股铁锈味，“你说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许渡不觉得……自己的心思是喜欢，所以他想问一问，哪怕得到一句不知道也好。
但是他声音太低了，钱延没有听清，挠了挠头问:“你说什么？”
“……没事，”许渡捡起笔，“写作业吧。”
他的笔迹划在草稿纸上，力透纸背，拉出一道长长的印记。
周测如约而至，许渡考了自上高二以来最低的成绩，成绩大跳水，比上一次低了一百来分，只有四百三十多。
何典忧心忡忡请他去办公室谈话。
许渡站在原地，低着头，背微微佝偻着，何典从他身上看出了不易察觉到的紧张和无措。
何典叹口气，以前这孩子……可自信了啊，现在……他摇了摇头，问:“许渡，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对面沉默了半晌，最后说:“可能是吧。”
何典有些担心地皱了皱眉，拧起一片抬头纹:“你这样下去可不行。”
许渡当然知道不行，看见成绩单的时候许渡差点想把试卷全撕掉……因为如果自己的成绩只有这样一点……
许渡想，那他怎么对得起余照清呢？
何典冥思苦想了一会儿，抬头道:“我们学校……”
他语气委婉:“有几位心理老师，在教研楼那边有一个心理咨询室……你要是压力太大，可以找心理老师聊一聊。”
何典划开手机，撕下一张白纸，照着手机上面写了串号码递给许渡:“这是孙老师的手机号码，他是我们学校心理咨询室资历最老的教师，你可以找他看看。”
许渡接过那张纸，嘴唇嗫嚅了一下，说:“谢谢老师，有需要我会去的。”
等到回到教室后，许渡神情复杂地看着这张纸条，展开又合上，合上又展开，最后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回到宿舍，许渡打开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发给这位孙老师。
等到周五下午放学，许渡坐在了心理咨询室的椅子上。
面前的这位孙老师表情和蔼，一双吊眼有点小，被隐藏在厚厚的半框眼镜后面，脸倒是挺圆，肥厚的下巴和脖子连在一起，整个人看起来不像心理医生，像到处给人演讲宣传的那一类专家。
孙老师打量了许渡一会儿，笑眯眯开口:“许渡同学对吗？我是你的心理老师，孙浩杰。”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