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8、漫漫长夜（三） ...
-
夜路寂静，我与方惟飞奔在路上，还没到鸿胪寺，便见前方灯火通明，侍卫早在鸿胪寺外围了几圈。
走得近了，方惟亮出腰牌准备进门，却仍被侍卫拦下：“上级有令，目前任何人不得进出鸿胪寺。”
我与方惟相看一眼，道：“我们是二殿下的近侍，当去二殿下身边。”
他却仍持刀挡在我们身前：“上级有令，目前任何人不得进出鸿胪寺。”
鸿胪寺出事了，并且是非常之事。
“你们上级是谁？殷丞吗？”
“我们是洛都府兵，今夜由府尹大人统领。”
怎么是洛都府，我还想说话，方惟却将我拉开了。
“你不进去吗？”
“与此人多说无益。”
他拉着我绕到鸿胪寺外围，却见四周都有府兵把守，滴水不漏。究竟是谁惊动了洛都府府兵。
鸿胪寺后方的礼宾院外围也有府兵把守，幽幽院墙，比一般的房屋要更高二丈。
方惟忽道：“是他们的刀快，还是我们的身法快？”
他面色虽平静，语气却带着几分挑衅。
我道：“那便比比。”
说完我便飞身奔向院墙，方惟也在我身边。府兵见状大喊：“有人擅闯鸿胪寺！”
他们举起长刀向我砍来，我反身踢到院墙上，使出一剑，那府兵的刀竟直接被我砍成两截，我顺势蹬上他的头顶，纵身一跃，便又在院墙上借了几步力，终于翻过高墙的屋顶。
心想，陈音的剑果然是把好剑。
可冷不丁居然有两支冷箭朝我射来。
“小心！”方惟的声音传来。
我侧身躲过一支箭，另一支箭直逼我胸口，正好被剑挡住。
我往后一跃，翻身落在地面。
“住手！”萧允之喊道：“他们是本殿下的人。”
方惟也落在我身边。
我这才发现，礼宾院内站着众人，个个盯着我与方惟。
萧允之仍是我们离开时那副样子，头发虽有些凌乱，但不失风度。至于李达，则面色铁青，眉头紧锁，南江月站在一边，眼神似乎在向我传达什么。
礼宾院里一众侍卫府兵，则提刀严守在各出入口。
阿日那一袭红衣立在另一侧，却似乎有些狼狈。
那个叫木同的男人，站在阁楼上，也看着院里众人。
既然大家都在，那忽日烈呢？
气氛安静的可怕。
还是李达先说话，他躬身对着阿日那，道：“江大人马上就到，诸位稍安勿躁。”
愣是他这种官场老人，此时说话都底气不足，声音打颤。
萧允之走到我们身边，小声道：“忽日烈被杀了。”
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几乎快发出惊呼，这种事情怎会突然发生在鸿胪寺。
“怎么回事？”方惟急问：“在我们出去的这段时间里？”
萧允之点点头，又摇摇头：“准确来讲，是在阿日那公主不在阁楼的时间里。”
我看向阿日那，她面无表情，只在一旁摆弄裙角。
“现在阿日那是什么态度？”方惟问。
“她的态度很奇怪，从寺外回来后，她发现了这件事，随即就封锁了消息，北戎使团其他人并不知道，只有她与木同知道。”
方惟问：“木同呢，他不是一直在阁楼里？”
“听说被人打晕了。”
我问：“忽日烈是怎么死的？”
“死于剑伤。”
阿日那转过头来，正好遇上我的目光。
未等我开口，她便走了过来，问道：“你们二位都知道了？”
我点点头，她便接着道：“在这院子里，知道这件事的人可不多。”她语气平稳，甚至似乎眼含笑意。
这像一个死了王兄的公主的反应么？虽说他们不是真兄妹，但就忽日烈死亡这件事，我感觉到一丝诡异。
方惟问：“公主可否让我们去看看？”
她点点头，便带我们上阁楼。
到了二楼，木同向阿日那行礼，他作为忽日烈的得力手下，居然也没有对大周朝廷的不满之举，对我们也甚是客气，真是奇了。
进了忽日烈的房，我发现他倒在地上，脸色惨白，似乎是被人一剑封喉，精致的地毯上沾满鲜血，整间屋子都透露着死亡的气息，他就这样倒在这里。
屋里的陈设却丝毫没有凌乱之感，反倒是规矩整齐，有种华贵之气。
“公主离开与那紫衣人争斗时，殿下还好好的？”方惟问。
阿日那点点：“回来时就成了这样，我也不敢乱动。”
“木统领什么印象都没了？”
“我离开之时，他便被打晕了。”
我突然想起当时紫衣人的话：“你们的主子，都还独自在房中。”当时灰衣人想刺死萧允之，幸亏方惟与我赶了回去，而阿日那，则在继续与紫衣人缠斗。
那同时也有人对忽日烈下了手？
刺死萧允之的动机我自是可以理解，可忽日烈呢，他又为何而死？我首先就排除了江锋，江锋多日以来与他商谈，可不想这些功夫付诸东流。
“公主有何打算？”方惟问。
“你们也知道，我向来不管家国大事。我已修书让人快马加鞭送去告知父王了，他自会定夺。”阿日那语气满不在乎：“到时赔偿也好，征战也好，就会见分晓。”
“不过……”她盯着方惟：“依我的规矩，更喜欢大周江湖中血债血偿这种做法。”
方惟剑眉一挑，等着阿日那继续。
“我们死一个王子，你们便也死一个。”
阿日那用娇俏的声音说出这句话，我一时恍惚，这还是当日那个为了秦妹妹出手打抱不平的假公子郎么。
方惟道：“幸亏公主不管家国大事。”
“哼，一会你们什么大人来了也好，皇帝来了都好，我都是这一句话。”
我前两次对她的印象让我差点忘了，她可也是个杀手。
可是忽日烈究竟如何死的，按理说紫衣人走后，鸿胪寺均已戒备，这人就算武功再高，也不至于杀人于无形，那忽日烈就是紫衣人还在鸿胪寺时死的，是紫衣人的同伙做的么？又或者，我看了一眼仍站在一侧的魁梧男人木同，是木同说了谎，他杀了忽日烈，或者至少也是帮凶。
帮凶？那阿日那呢，她为何要去追那紫衣人，追到踪迹全无，她去了哪里。
“清儿。”方惟的声音传来，我才回过神，他们已走出门外。
江锋也已到了。
他身边还跟着个身穿官服的老头，看样子，是洛都府的罗进大人。至于夏决，仍躬身站在他的身侧，低调含蓄。
“公主！”江锋眼色悲痛：“老夫不敢相信，在大周皇城之中，居然发生了此等事，老夫万死不足以赔罪啊！”
“那你便死吧。”阿日那道。
江锋点点头：“老夫就算死，也必会给贵国一个交代。”
李达上前，请诸位去里间议事堂相商。几人移步往里，萧允之跟随李达一起，罗大人与我和南江月留在了院中。
方惟担心萧允之的安全，便也跟着去了。我本也担心，夏决出手会太过凌厉，仔细一想，此人行事谨慎，他在江锋面前，不会露出杀意。
罗进在院中来回踱步，坐立不安。
南江月倒是脸色平静，她拉着我的手问：“谢姑娘，原来你会武功？”
我不好回答，只能一笑而过。
“真羡慕你们。我这双手，只能抚琴。”
她的手指很美，修长洁白，骨节分明。
她问：“要不要回房换件干衣裳？”
我正想应下，突然间，远处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木同也从阁楼飞身下来。
罗进惊呼：“保护！快保护大人……保护殿下……”
我持剑出鞘，却见院门出现的那人，身着护甲，姿态高昂，是殷丞，只有他，身上有那股冷峻之气。
他的铠甲映着鸿胪寺的灯，发出幽幽寒光，他道：“鸿胪寺现在由大内侍卫接管，罗大人你可以回去了。”
“大内侍卫……”罗进冷汗直流：“是是，是陛下的旨意？”
殷丞霎时间拔出剑来，吓得罗进连忙应下，招呼府兵撤退。
“你还不走？”殷丞问道。
“下官…需向江大人秉明此事。”
“那你即刻便去。”
罗进点头，连忙往议事堂走去。
殷丞招呼了一个小队入内，看起来作风霸道，底气十足。
江锋领着众人不一会就回到了院中，江锋面色僵硬，看着殷丞。
殷丞作了个揖，说明来意。
我忙问方惟他们商谈结果，方惟只摇摇头：“阿日那不按常理出牌，江锋也无可奈何。”
江锋问：“不知陛下有何指示？”
殷丞道：“卑职奉陛下旨意，特来捉拿北戎反贼。”
“反贼？”李达问道。
“混账，你说谁是反贼？”阿日那怒道。
殷丞道：“北戎有臣民心怀不轨，妄图行刺忽日烈王子，幸陛下圣断，特派卑职前来捉拿乱臣贼子。”殷丞冰冷的眼神正盯着阿日那，目不转睛。
阿日那笑道：“我王兄在大周遇害，竟被你们说成是我国过错，这就是你大周的处事之道？”
说完也不等殷丞回话，便飞身向殷丞刺去，只见她弹指之间，便已到达殷丞身侧，她左右手均持峨眉刺，出招急快。但殷丞面不改色，左手居然还按住不动，剑未出鞘，只凭右手，便抵挡住阿日那所有的招式。
“大周果然高手甚多。”阿日那露出一丝冷笑：“不知你与那位管家相比，谁更厉害？”
我见夏决听言微微抬了抬头，却仍立在原地。
“木同！”阿日那道：“还不快来助阵？”
木同拔出刀来，杀气顿现，我与方惟也都警惕起来。
阿日那笑道：“没想到大周如此不讲道理，早知如此，还不如将我国护卫全叫过来，大家大杀一场更好。”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