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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又起杀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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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微微一笑,道:“皇兄就不一样了。但他也并非杀人不眨眼,当年陈翎落马,皇兄虽然抄了他的家,却没杀他,也没有废去陈皇后的封号。毕竟那位陈翎大人,在前朝也是有些功勋。”
“陈皇后?”
“当年我还小,第一次见朝廷那么大动静,换了如今,我怕是习以为常。”
“听陈音说起,陛下对陈皇后并无情分。”
“陈皇后所生的那个皇子,差点将皇兄取而代之。皇兄也因这样,才有了一段江湖经历,认识了允之的娘亲。”
原来陈翎当真想过要杀皇帝,然后用小皇子取而代之?
“所以说,皇兄在这件事情上已算仁至义尽。”
“难得王爷这么清楚当年的事情。”
“我不清楚的事很多,比如你们,我知道的很少。若有需要,可找我帮忙,你们为皇兄办事,我自当扶持。”
“再与王爷联系,我真怕惹来杀身之祸。”
“你今日从彩云客栈出来,恐怕也会有些祸端。”
我心中一紧,他又道:“不过今日或许还好,朝廷之上已经够乱了。”
他说起来轻松,我心中却仍忐忑不安,起身告辞,萧岑目送我离开,道:“若有时间,可以常来此处。”
走在回鸿胪寺的路上,我重新梳理了来洛都以来发生的事情,我想,如果杀李元忠也是陛下早已准备好的一步棋,恐怕陛下想对付江锋的原因,就更复杂了。
回了鸿胪寺,方惟他们还没回来,我也有了些困意,便上床休息着,迷迷糊糊竟真的睡着了。
恍惚中,仿佛感觉到一阵春风吹来,一个清凉的手掌抚过我的面庞,我睁开了眼,便见方惟正坐在我的床边。
他目光如缱绻春光,注视着我。
我眨了眨眼:“方惟?你回来了。”
“吵到你了?”
我摇摇头,坐起身道:“嗯…今日朝堂上怎么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也没有,听殿下说,陛下只是公布了北戎有叛贼一事,并未深究,也没有提到苏元的行径,反而仍督导苏元主持外交之事。至于那位王中正公子,陛下听闻了他强抢民女的各类行径,倒是大怒,当即将户部尚书骂了一顿,停职三个月。”
“可是现在,他被杀了。莫非是陛下……”
方惟摇摇头:“可那日殷总管却……应该不是陛下的命令。”
我将今日与萧岑的对话告诉方惟。
方惟道:“陛下是真想对付江锋。”
“他们同朝二十载,就因为萧允之回来了,便一朝撕破脸?江锋与北戎勾结,细想起来也不是第一遭了,陛下难道就一直装糊涂。”
“如你所说,陛下应该还是为了殿下。”
“嗯…我只是没想到,大周前几年关税的亏岂不是白吃了?”
“说不定我们也在别处占了他们的便宜,朝廷之事,没有什么是非对错,都是互相博弈而已。”
他还想得挺通透。
我继续道:“关于那次下毒的事,其实我一直以来都想去琥珀家里看看,她跟我提起过几次,言语里总有几分思家。”
“也好,午后我们便去。”
“可以吗?”
方惟点点头:“鸿胪寺应当会暂时平静下来,殿下自会与李达商议本次邦交之事,殷总管也安排了卫兵相护。”
“忽日烈会来么?”
“会吧,不过应当不会像昨日那样大张旗鼓了。”
“方惟,我真好奇,你在殿下面前好像没什么拘束,昨日,小白还看见殿下向你作揖呢。”
“是吗,可能因我们相识于宫外,他也是市井长大,比较投缘。至于昨夜……只不过是殿下感谢我救了他。”
“那也没见着他感谢我,我也救了他。”
方惟轻笑一声便回屋换衣服,我也换了身轻便装扮,偷得浮生半日闲,今日可以与方惟一同出门,洛都的春光,总不至于都磨灭在这刀光剑影之中。
离开鸿胪寺后,我挽住了方惟的手,仿佛是出门踏青的恋人。
我们需从平留坊往东城门出城,又经过了留园,与阿日那的初见仿若在昨天。她现下如何,是生是死?
她另一位王兄忽日辉,还会不会来救她?
“方公子!”
我似乎听到旁边一名女子的呼声,我看看方惟,他却仿若未闻,仍带着我往前行。
“方公子!方公子!”
那名女子追了上来,她清丽的面庞如若一朵出水芙蓉,她看着方惟,似乎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姑娘?我们认识吗?”方惟平静道。
“我是月吟啊,公子不记得了?”女子道。
原来她便是方惟上次提到的孟月吟,莫非今日她又来买药?看方惟的样子,是不想与她相认。
“我以为镖局全都……我还以为你也……方公子,你真的不记得月吟了?”
“我不认识姑娘,姑娘认错人了。”
我道:“是啊,他叫谢白,是我的……师兄。”
孟月吟停止的抽泣,自言自语道:“莫非真是人有相似?”
“告辞。”
方惟说完带我离开,我往后瞟了一眼愣在街边的孟家姑娘,道:“你可真绝情啊,人家姑娘看样子一心喜欢你。”
方惟道:“相认只能徒增烦恼罢了。况且,对她不绝情,难道还对她有情?”
“那可别,还是绝情吧。”
方惟笑道:“谢白,这个名字不怎么样。”
“帮你解围,你还嫌弃名字不好,你倒是取一个好听的名字。”
“嗯……比如谢慕方,这个名字就很好。”
“去你的,想的倒美。”
我正想锤方惟一下,可被他轻巧躲过了。
回想起来,难得有这样肆意的时光。
琥珀家已换了人居住,家主是一个姓李的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带着妻子和三个孩子,看起来老实本分。
他们说琥珀一家走得匆忙,连家中已收的粮食都没带走,还送给了他们。
“那家的女儿还来找过他们,我还觉得奇怪,怎么要离开,连女儿都没告诉吗?”那位李大哥调侃。
“那是什么时候了?”
“过完年他们就搬家了,差不多元宵节吧,没几天女儿就找上门来。”
那么早以前,那琥珀岂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亲人离开了?
“听说他们给女儿留了一封信。”我问。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李大哥说。
他妻子听到我们谈论,插嘴道:“听说啊,有富贵公子看上了那家的媳妇儿,把人掳走,差点出人命。后来啊,那家媳妇不知怎么的又回来了,那家人就赶快离开了,这些事,咱老百姓的,不就只能躲嘛。”
我知道那家媳妇是被王中正看上了,王中正既然能在平留坊绑冰冰,自然也会用这一招对付其他人。但冰冰是我和陈音救的,救琥珀的嫂子又是谁?
现在王中正也死了,更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或许,有人很早以前就和琥珀的家人建立的联系。琥珀手里那封家书若是真的,肯定就有人在帮琥珀的家人与她联系。
我回想起萧岑说的话,其实你真不知道这些朝堂之上的人,互相之间都有些什么联系。
离开李大哥家,我与方惟走在回城的路上,我道:“毒药是谁给琥珀的?从我进宫开始,她便规规矩矩,哪有时间买毒药?”
方惟道:“说得对,但这毒药若是你进宫之前就准备了呢?你也知道,琥珀家的变故,发生在元宵节前后。”
“那时候什么事都没发生,琥珀应当还在太妃宫里,与世无争才对。”
“是啊,元宵节,我还在与父母观看灯会,灯会上,南乐师的表演惊艳众人,脱颖而出成为乐姝。”
“奇怪。”
“况且,你并不能时刻看着琥珀,就算你们同住一屋,也不是时时刻刻在一起。”
“那倒是。但我总感觉,琥珀被此人拿捏了。是王中正自己,还是其他人?”
“人生总有很多身不由己,若不是因为救命之恩,谢伯伯也不会委身暗门。”
方惟停下脚步。
如他所说,人生有许多人不由己,就像此刻,又有人埋伏在前方,是为了什么?
我拔出剑来,道:“好不容易以为有了些好时光,真是一刻都停不下来。”
“方家公子,久违了。”一名为首的刺客道。
他们针对的人是方惟,莫非是之前要杀他的人。
二话不说,我与方惟并肩迎敌。感觉这些人也挺杂乱,既有使刀剑的,也有用掌的,看不出什么武功路子。总体来讲,并没有难缠的如同紫衣人或夏决那样的高手。
“是江锋派你们杀我的?!”方惟的刀刺入最后一人的胸膛,他红着眼,愤怒的问。
那人咬牙道:“就因为你,我已经死了很多兄弟,可你,为何还不死?”说完便将方惟的刀抽出,吐血而亡。
方惟一刀砍在树上,怒喊:“我们家死了多少人!除了我,全死了!”
我从身后抱住他:“你还有我,我帮你报仇!我用生命承诺!”
他半跪在地上,握住我的手:“清儿,你不需为我报仇,这是我的事,你,只需为自己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