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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安阳奇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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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之上，越往北所遇见的流民就越多，我有点体会到当日忽日烈所言之意，一股背井离乡的肃杀凄凉之感涌上心头。
过了半月，我终于抵达安阳府。
安阳虽未失守，但城内已经有些混乱，集市上进行买卖的百姓寥寥无几，沿街居民几乎都关门闭户，只有府兵在城里巡查。
北境的空气也与洛都有所不同，这里的空气中似乎都扬着尘土，充斥着血腥的味道。这里已没有优雅的垂柳，没有洁白的玉兰，没有留园的曲，明轩的茶，有的只是一个边陲小城的寂静与孤傲。
我走进一间名叫客来的客栈，小二立刻迎了上来。
不比萍水客栈的人来人往与淮南商会的宏大气势，这间客栈显得有些小气。
“客官，住店啊？”小二好声问。
我点点头：“有空房吗？”
“有有有，应有尽有。”
听言我知道最近这客栈肯定也是生意难做，便问：“你同我说说，现在战事如何了？”
“客官，我这城里做小买卖的，哪知道战事如何，不过啊，小的倒真是觉得奇怪，我大周兵力不弱，又还有夏老将军坐镇，怎么还无法还击了？”
这里难得见到一个客人，这小二本来就闲，我向他打听，他也很自然的侃侃说来。我索性要了两个小菜，让他坐下来同我详细说说。
他道：“本来两国啊，相安无事好多年了，日前北戎还派人出使我大周，小的眼瞧着那队伍风风火火过了这安阳城，没几天，战事就起了，那可不就是一个措手不及嘛！”
“北戎突然就起兵了？”
“可不嘛，就在羌洞关。不过那时候夏老将军坐镇，大家很快就团结御敌了，可羌洞守了一阵子，留雁关又突然出事了。”
留雁关，羌洞关东北五十里，那边依着山势，易守难攻才是。
“连连出事，我们这小老百姓啊，就开始慌了。”
“留雁关后来怎么样？”
“后来，后来还是守住了，不过羌洞关这边倒是死伤惨重，以至于我们大周好像就没了一鼓作气的感觉，总是被敌军牵制着。”小二叹道。
我虽不懂军事，但知北戎兵力毕竟不可与大周同日而语，他们进攻羌洞关可以理解为出其不意，可羌洞关尚未攻下，居然又派兵攻击易守难攻的留雁，这里面可大有文章。
最关键的是，我军确实被牵制了。
“后来，北戎突袭丰城县，居然也被他们得手，夏将军率兵增援，好不容易才击退敌军，可自己也战死沙场！小二悲愤道：“将军戍边多年，早已是北境军民心中的旗帜，他一死，军心一散，局势就更糟了，羌洞失守，我军只得退二十里而守。”
丰城县位于安阳府东北，也隶属于安阳，这个县城在羌洞关东侧，正是联系羌洞与留雁的要塞之处。好在是击退了敌军，否则北戎以丰城作为突破口，我军将更为被动。
看他说的激动，我便请他喝一杯水酒，问：“你为何不逃？”
小二道：“实不相瞒，现今安阳府，是能逃走的逃走，能当兵的当兵，小的从小生长于此，上有老母，也未娶妻，便只能在这客栈苟活着，希望还有命能看到有朝一日我军大胜。”
“别说丧气话，论国力，大周还是比北戎强劲不少，他们前阵子是来了几次出其不意，可我们也不是吃素的，总能有反击的方法。”
我心中暗问：方惟，反击的方法，你找到了吗？
客栈里其他客人寥寥无几，我向小二打听得知，现有客人里其中四人是往返于北境与中原做木材生意的商队，另外还有一个客人也是孤身入住，看起来，有从军之志。
吃过饭，小二还特意提醒我夜里谨慎外出，因为世道不稳，夜间有些烧杀抢掠也无不可能。
我感谢他一番好意，便回到房间休息，心想，我自己说不定也是那个抢掠之人。
到了夜间，本就寂静的安阳城气氛更沉闷了，这里没有夜市，太阳下山后，路上的行人都匆忙隐去，倒是城里官兵的巡逻更为频繁。
我想，安阳地处边境，平时这里已经是大周与北戎各类信息交汇聚集之处，何况现在是战时。
这城里又多少大周与北戎的隐藏力量，在暗中较劲。
包袱里有一身夜行衣，那本是我为了潜入皇宫准备的，现在在安阳，也正好派上用场。
我首先想去的地方，就是那商队的住处。虽说商队是做生意的，各类手续应该齐全，但他偏做的是木材生意。
大周虽木材产量充足，但北境与北戎确实常有木材方面的往来，若是商队往返于北境与中原，那与北戎或多或少也都有些联系。
况且，当日在鸿胪寺时，假忽日烈与江锋的谈判条件里，就有放开木材交易，以低价从北戎进购木材的内容。说不定，假忽日烈除了想侵占大周本土的木材市场之外，还想以此机会，潜伏细作，以多探知一些大周的情报。这么说来，此时出现在安阳的木材商队，身份就很可疑。
所以在发现那商队房间分明亮着灯，却没有人时，我也并不吃惊。
杀人放火夜出门，怕是非奸即盗。
我索性潜入商队房间，想找寻一些有用的信息。他们屋子里的东西倒是摆放得很整齐，有各类木材的样本，也还有账本与记事，我乍一翻看，那账本里倒确实是清清楚楚写明了每笔交易的金额、日期、商品类别等信息，十分详尽。
以往我们家做布匹生意，我虽对生意上的事不甚关心，但好歹也被薛管家言传身教过，这个商队的账本，至少是我看到的账本，十有八九是假的。
这账本过于详尽，而且记录里每月交易金额都起伏不大，不受季节影响，甚至不受战争影响，每个交易对象的份额也很平均，这又如何可能。
我刚想翻查下去，门外却突然传来动静，我忙收起账本，发现自己避无可避，索性藏身于房梁之上，却见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客栈的小二。
哦，看来这个小二也不简单。
小二似乎很急，来来回回翻找些什么，却似乎没有结果，垂头丧气的出去了。
我不禁好奇，这杀人放火夜有多少人彻夜不眠。
关键是，商队的人今夜去了哪里。按说他们极有可能是出去打探消息了，却究竟去了何方。
我纵身从梁上跳下，心想，不如去小二那里再问问情况。
突听楼下传来惨叫，我飞身下去，见小二口吐鲜血倒在客栈一张八仙桌旁，一侧站着一名蒙面黑衣人，他手持长剑，那剑正要刺向小二。
我立刻持剑击飞身旁木凳，那木凳朝黑衣人击去，黑衣人连忙避开，他只看了我一眼，出招却仍对着小二，明显想至小二于死地。
电光火石之间，两只流星锤如平地惊雷般向他击去，我瞥一眼身侧，知道是客栈的另一位住客参与了进来。
黑衣人见局势不明，转身便走。
那使流星锤的大汉大喝一声：“站住！”便追了出去。
我赶紧来到小二旁，他腰上已中了一剑，表情异常痛苦。
他喘着气儿，有什么想说的：“姑……姑娘……有人……偷了我军情报……”
“你别急，慢慢说。”
“就是……商队……商队的人把纸条拿走……有人把纸条藏在了桌子下……快……快告诉官府……”他断断续续说着，用手只着另一侧的一张八仙桌。
说完他又掏出一张纸条，他手上有血，血色染在纸条上，他笑道：“这个……才是真的情报……商队那些人拿走的，不过是我骗他们的……”
我接过他手中的纸条，道：“你放心，我会救你，到时，你自己也得去跟官府解释。”
我扶他起来，带他出了客栈。
夜色肃杀，黑衣人与壮汉都没了踪影，大街上传来官兵巡逻的脚步声，我该向他们求助吗？
不，这事情扑朔迷离，贸然向官兵求助，要是争执起来，反倒碍事。
我带着小二躲进巷角，我问：“哪里有医馆？”
他迷迷糊糊道：“往南一条大街……有……有医馆……姑娘，我怕是要死了……”
“别说胡话，你不会死的！”我说完便带他往南行去。
可好不容易到了，医馆却无人应答。
这是什么道理，我将小二安置到一旁，大声喊起来：“救人啊！大夫，开门救人啊！”
小二很痛苦，他喊我的名字，我停下来到他身侧，想听清楚他的话：“可惜……没找到商队的人是细作的证据……姑娘……我叫沐目清，沐浴的沐……耳……耳清目明的目清……我家在城郊沐家村……我……”
“好了，别说了，你省点力气。”
我打断了他，继续敲门：“大夫！他是为了大周受伤的！他也只是个普通百姓！这种时候，我们百姓之间若不能守望相助，还指望北戎会对我们仁慈吗？大夫，这是一条人命啊！活生生的人命！你也有父母妻儿，也有兄弟朋友，不是吗！世上根本没有那么多安稳的事情，今日做得足够谨慎，明日都可能会迎来杀身之祸，你以为你今日不开门，你就会安稳吗！不会的，愧疚会纠缠你一辈子！大夫！”
“姑娘！谢谢……怪就怪……”沐目清又在自言自语。
可这时，巡逻的官兵脚步声正朝这边传来，我们已不能多待，难道是天意……我看了看虚弱的沐目清，我一定不能让他死……我不会……一定不会。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