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言言有鱼〈十四.〉--玫瑰还是月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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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通这些，谢无言就走到桌前抽出一张纸来，开始写写画画。
他现在站了三方阵营，一方是纳兰沅，一方是宋彰，目的是为了让他们狗咬狗，而最后一方则是他的真心，纳兰容一方，他要带人安安全全的回到副本。
可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样回到副本？
显然，是要通关游戏。
现在他怕的不是纳兰沅的阻拦，毕竟他们已经达成了明面上的合作，至少对方会有所顾忌。
但是还有隐患，他无法保证在通关后可以在事情暴露时抗住纳兰沅的压力，成功带走纳兰容。
所以，他还需要系统的帮助，无论如何，系统都是太傅所创造，它会保护好纳兰容，但是……游戏外的副本中那些假货的障眼法，又会困住系统多久呢？
谢无言不敢冒险，他怕系统识别不出来那些假货的身份，更无法意识到游戏的存在，这样，纳兰容的安全是无法保证的，所以，他现在要做的是，想办法和系统联系上。
要系统主动来发现他们已经不可能了，所以，他要主动出击。这么一个游戏出现在副本里，必然会有一段乱码，这段乱码很有可能被使了障眼法，他现在要使这段乱码浮现出来，至少要让还在修复副本的林如夏和花念挽知道。
谢无言握了握手中的笔，眸光微闪，坚定的动了动手指，圈起了纸张上的一个名字“宫黛”。
走廊中的一扇窗户突然被风给破开了，顿时，所有的厚重窗帘都飘动起来，温度骤然下降，风雪从破口中涌入。
山雨欲来风满楼。
另一边的无忧伯爵似有所感般，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头。
很快，窗户上的破口就被管家支人给处理了，只是走廊中的温度还是很低，甚至在一些转角处还堆积着小部分院中的雪花。
管家重新擦了擦糊着的眼镜，什么都没有说，又去忙了。毕竟，今晚就要进行伯爵夫人的挑选了。哪怕这只是个表面工作，却也要给这次宴会的挑起人做的漂亮些。绝对不能让她知道宫黛以及另外两人的存在。
………………
吱呀--
门被人从外边轻轻的推开了。
“伯爵大人，晚宴还有半个小时就要开始了，请您更换衣裳吧。”侍者走到床边对着刚刚醒来的无忧伯爵说到。
“他呢？在干嘛？”无忧伯爵坐了起来，任由侍者们装饰他。
“还在房间里，未曾出来过。”侍者知道他问的是谢无言，此刻恭敬的回答着。
“嗯，再过一个小时去叫他来宴会上吃点东西，他要是不想来，就叫小厨房给他做些。”无忧伯爵自己扣好了最后一粒扣子。晚宴开始时不叫他来，是因为那时候还需要应付其他人，自己顾不到谢无言，已经失去过一次，忍受不了第二次。
“是……”侍者欲言又止。
“南风，你跟我多久了？”无忧伯爵扫了他一眼，突然问到。
“我跟着大人已经有十多年了。”南风回答到。
“那你为什么不对我敞开心扉，问些你想问的？”无忧伯爵抬起手示意除了南风的其他人都可以退出去了。
等人都走后，南风终于踌躇着开口了。
“大人，您不怕那位不是您的‘红玫瑰’吗？”
“如果是在不知道的前提下，那我当然怕啊，可如果，他就是我的红玫瑰呢？已经知道他是真的了，我还会怕吗？”无忧伯爵意有所指。
“可……您自己叫他的不也是‘小月季’吗？”南风不解。
“哈哈……”无忧伯爵轻笑起来。
南风有些恼了，他气自己想不明白。
“南风啊，你若有时间还是去跟花奴学学吧。”
“学什么？”
“学花语啊。”无忧伯爵转动轮椅到了书桌前，从一沓书下抽出了一张牛皮纸，随后递给了跟过来推着他的南风，“看看吧。”
南风恭敬的双手接过，认真看起来。
牛皮纸上是一排排干净整齐的小字，有力又好看，观赏性极高。
那纸上的内容是这样的。
“红月季象征着爱情与勇气，它有着热情热恋的花语，其花朵颜色明亮鲜红，就像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将它送给喜欢的人，表达你对他的爱意就像是火焰一样热烈。”
“红玫瑰有四种花语：爱情、热烈、希望泛起激情的爱、坚贞不渝……”南风说到这里，就被无忧伯爵给打断了。
无忧伯爵解释到，“送恋人一束红玫瑰，是在诉说我对你的爱永远都会保持热烈，我永远热恋着你。而你可以关注一下它坚贞不渝的这个花语，相传它是女神阿芙罗狄蒂的鲜血所化，代表了对阿多尼斯神的爱。可以将红玫瑰送给相爱许久的恋人或者是妻子，表示即使穿越时空，我也会保持对你爱的坚贞不渝。”
“那……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呢？又是什么让您可以确定那位就是您寻找已久的红玫瑰呢？”
“错错错。”无忧伯爵再次否决了他。
南风现在有些急了。
“我解释给你说就是，莫急，这件事我也琢磨了许久。”
说罢，无忧伯爵便说道了起来。
“我对宫黛十分了解，他的一瞥一笑，他不经意间的一个小动作，他说话时惯用的语气，以及他最爱吃的菜和一些情况下露出的微表情。你知道吗？一个人，哪怕再怎么被改造一番，他身上的一些特质还是不会变的，所以我带着人去了小厨房，由着他自己点菜，又叫他亲自推着我走，甚至是抱我。”
南风瞪大了双眼，“所以，他和夫人真的很像？！”
“不是像，而是，他就是。”无忧伯爵肯定的说到。“这件事一开始我也不敢相信，可是世间万物都有其一定的可能性存在，红玫瑰和红月季，其本身是对我和他们的一个考验，可谁又能够保证，它们不会成为我突破这道难题的口子呢？”
无忧伯爵思路相当清晰，不到五分钟，他就给南风理透了。
红月季是要送给喜欢的人，表达自己的喜爱，这一阶段恰好是情侣之间最开始的阶段。而红玫瑰中那一条“坚贞不渝”的花语，以及它适合被送给相爱许久的恋人的特质，则恰好说明两人的爱恋已经处于了更靠后的阶段。
宫黛是无忧伯爵的爱人，两人定过终身，在月亮下立过誓言，已然是夫妻，所以，无论是谁，都不可能顶替宫黛的身份成为“红玫瑰”，而谢无言，尽管他就是宫黛的再生，或者说他本身就是宫黛本人，但无论如何，他这样的扮相都是头一次在无忧伯爵面前出现，两人至少在表象上是不具备感情基础的，是以，谢无言就是“红月季”。
可说来说去，归根结底的话，无论是“红玫瑰”还是“红月季” ，他们都是同一个人，只不过在表象上，他们被一分为二，一个封存在世人心里的坟墓中，一个则活在大家的视野里。之前的事情，无忧伯爵也记不清了，可他就是知道，自己爱宫黛，清楚他的所有喜好和习惯，知道他曾经死去了，也知道他终将会归来。于是他浑浑噩噩的在这里等了几个月，终于有一天，他的脑海里出现了“玫瑰和月季，真假爱人”的这个概念，他的希望来了。
他不知道宫黛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又被送到了什么地方，但现在他就是被人装饰成了“谢无言”的形象送到了他的身边。
想起初见那日，无忧伯爵嘴角略带嘲讽的笑了笑，用他最熟悉的爱人欺骗自己？可笑，真是蠢。
他是为什么会起疑心的呢？奥，对了，是这样的。
本来他是十分清楚宫黛的长相的，连他脸上的小痣位置都记得清清楚楚。可是在看了谢无言一眼之后呢？他忘记了，忘记了宫黛的长相，那样俊美的一张脸在他心底里彻底消失了。再然后，另一张脸就又鲜活了起来，他对自己笑着，告诉自己“带我回家吧。”
回到宫殿后，他进入了密室，那副唯一被他当做宝贝珍藏起来的画，变了，那张画上的脸变了，与之前相比倒是有七八分像，尽管无忧伯爵无法想起宫黛的长相，却也知道，他根本不长这个样子。
所以，从那时开始，无忧伯爵就知道了，这一切都有一只手在暗中操纵着。无论是别人口中宫黛的“死亡”，还是他记忆的消失，亦或者是现在的局面，都是那人想要看到的。
他不动声色，也将自己的心思藏匿了起来，哪怕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真恋人是谁了，也不会轻举妄动，那人可以把宫黛送走第一次，那就必然可以将他送走第二次、第三次。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个“玫瑰与月季”的真假爱人的“游戏”，到底是为什么而存在呢？想要知道，其实也很简单，只要问知情人就好。
作为这场游戏的“玩家”之一，谢无言必然也知道些什么。
无忧伯爵已经下定决心，等今晚宴会结束，他就要和谢无言好好聊聊。
………………
夜 宴会开始。
宾客都是明白人，知道这次宴会并非无忧伯爵自行操办，所以也没有几个人敢凑过去跟他主动搭讪结亲，除了那些有命令在身的妇人。
“伯爵大人。”乔曳娜塔莉夫人走上来，对着端坐在轮椅上的无忧伯爵行了个礼。
“嗯。”无忧伯爵眉宇间的厌烦不加掩饰。
“伯爵大人，今日的宴会操办的真叫人赏心悦目啊，小女也相当喜爱这种风格，特来请教。”说着，乔曳娜塔莉夫人就朝身后递过一个眼神。
无忧伯爵这才发现，她身后还有一名女子，长得很出色，妩媚艳丽，只是站在那里不动，她的眉眼也足够勾人，此刻成为殿内的焦点，也不卑不亢，繁重的衣饰并没有夺去她的光彩，反倒是穿在她身上，才更加合适与漂亮。
“叶塔莎，还不快过来与伯爵大人行礼！？”乔曳娜塔莉夫人嗔到。
“是，母亲。”被叫做叶塔莎的女子走上前来，向着无忧伯爵行礼，表面上很是尊敬，可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眼神与无忧伯爵对上了。
只一眼，无忧伯爵便看清了她眼角的泪痣，也知道了这人……是同类呢。
“叶塔莎小姐可有兴趣去花园里为我独自斟酒？”无忧伯爵撑起下巴问到。
嘶---？在场的宾客顿时鸦雀无声，众目睽睽中，叶塔莎从容的推着轮椅走了。
花园里。
“伯爵大人有何话与我讲？现在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叶塔莎开门见山的问到。
挺直接。无忧伯爵挑眉看她，薄唇轻启，“你是爱女子的吧。”
“！！！！”叶塔莎失去了那份从容淡定，她不顾礼数直接抬起头来尖锐的问到，“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难道……”
“你今日是第一次见我，同样的，我今日也是头一次见你，我对你不感兴趣，并不需要派人调查你。”无忧伯爵打断她。“我知道，无非是因为对同类的辨识度相当高。所以，你也不必担忧我会娶你。”
“……多谢。”叶塔莎服气。“你与我说这些，你想要知道什么？”
“你母亲是第一个在宴会上凑上来的人，我想知道那个女人的计划。还有，她许了你们什么好处？”
“您果然什么都知道。那些蠢货果然只是被送来试探您的。”叶塔莎说到，“王妃派遣我们来无非就是因为您宫殿里人的嘴不严实，透露了您的性向，王妃不信，就叫我们来了，至于好处，自然是升官加爵。以族中一个女子换取全族的荣耀，谁不爱呢？”
“呵，她都已经嫁给了最有权力的人，怎么还是不肯放弃对我进行骚！扰呢？”无忧伯爵嘲讽到。
叶塔莎重新打量他几眼，在心里郁闷到，自己长什么样子自己不清楚？别人惦记你还需要理由？先不说出身和金钱，就这张脸，啧啧啧，幸亏是个同类。
“对了，我猜你所爱之人便在宴会之上吧？”无忧伯爵又问到。
“……您怎么又知道了？”
“你刚刚在殿里抬头看我时，眼神里不仅有恨，还有些……不自在和愧疚。这种情绪自然不可能是对着我的，唯一的解，便是你所爱便在身侧，藏在人群中注视着你。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恰当的理由，放你们离开。”无忧伯爵说到。
“为什么！？”叶塔莎不理解。
“为吾妻积德祈福。”
直到很多年后，叶塔莎带着爱人四处游玩，还是时常想起这句话，以及说这句话的人当时那个从未在外人面前流露出的真情和温柔。
不过，这也都是后话了。
不多久，两人就回去了，叶塔莎去找她的情人，无忧伯爵等着时间，更准确的说，是等着那个时间会来的人。
一个小时到了。
无忧伯爵朝着身后的南风看了一眼，南风对着他点头，随后离开。
又是几分钟。
南风原路返回，表情有些急切，无忧伯爵看着他空荡荡的身后，顿时有些落寞。
“大人，夫人的门被他从里边锁上了，我们没有打开，叫夫人的名字也没有人应答。”南风凑过来低语到。
“！！！”无忧伯爵震惊的看了他一眼，随即立马调转方向，离开了宴会。
主人公离开了，可没有人敢提意见。只有叶塔莎对着他的背影投去了担忧的目光。
………………
终于走到谢无言的门前，无忧伯爵示意侍者用蛮力破开。
几下暴力，那门可算是抵挡不住了，被人从外破开了。
还没入内，一行人便闻到了扑面而来的甜腥味。
是……是鲜血的味道。无忧伯爵刚走到卧房中央，便听到了浴室内传来的低语声。
“无忧……无忧……我在浴室，你自己来好嘛？”谢无言虚弱的说到。
“好！你们都退下，看着这里，不许其他人进来！”
“大人--”南风有点着急，万一无忧伯爵遇到危险了呢？谢无言都被伤成了这样，他家大人腿上有伤，根本站不起来，进去就是送死啊。
“退下！！！凡有违者，杀！”无忧伯爵说完就朝着浴室的方向去了。
万籁俱寂，他推开了那扇门，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宫黛躺在地上，更看到了他手中的刀，身上鲜血四溢。
“你……你这是干嘛啊……”无忧伯爵眼圈霎时便红了起来。
“无忧，来我这里好吗？我起不来，我想悄悄告诉你一点事。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说完，谢无言便用最后的力气把刀扔了出去。
无忧伯爵没有一丝犹豫，他摔在地上，朝着谢无言爬了过去，捧起人的脸擦拭着血污。
“靠近些，我告诉你。”谢无言虚弱的躺在爱人怀里，还在对他笑着。
“好……”无忧伯爵颤颤巍巍的靠近了，同时他也在找谢无言身上的伤口。
“别看了，没有伤口的，已经找人处理了，死不了，只是看着有点怕，现在有点疼而已。”谢无言安慰着他。
无忧伯爵看他苍白的面孔，哪里能信他只是有点疼？却也不再耽搁，将耳朵凑了过去。
“无忧，你悄悄的在心里喊一下，‘探视之镜’，看看我的身份，好吗？”
“好，你别乱动了。”无忧伯爵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却还是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探视之镜”。
“一遍不行的话，就多念几遍。”谢无言提醒到。
无忧伯爵点点头，就在他要默念第三遍的时候，脑海里响起了一阵电流声。
【滋滋……滋滋……系统重连中……滋滋……信号弱，请玩家耐心等待……滋……系统重连完毕，欢迎玩家纳兰容回归。】
【系统检测到您需要使用道具“探视之镜”，“探视之镜”已激活，请您看向您想查探身份的人。】
来不及想别的，无忧伯爵立马看向了怀中的谢无言。
【滋滋……接收中。。。】
下一刻，无忧伯爵面前白光乍现，谢无言好像化成了一道虚影，融入了他的脑海中。
【探视之镜--
玩家面前之人，为本游戏另一位玩家--宫黛，他是您攻略了几百世的恋人，事实上，不止是您在一次次攻略他，他也一世世的在等着您，在流逝的时光中，请您记得，永远有人在等您回家，给他一个拥抱……】
【生离死别并无法将你们分开，现在，他为了在系统无法完全入侵该游戏的情况下，主动化做“锁”，保卫着您的神智，你们已经融为了一体，世道是这般残酷，你们幼年相识，少时相爱，成年后结亲，却在旁人的嫉妒和愤恨中分离了一千多年，几百世的寻觅，终将带给你们重新相见的契机，请您相信，他会回来的，带着那份永不变的爱，他也将从您的小月季，长成您的玫瑰……】
无忧伯爵什么都记起来了，他是纳兰容，是宫黛的纳兰容，颜如玉的世无双。
刚刚的系统播报声，并非是无情的机械声，而是他的爱人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在心间。他告诉自己，几百世的攻略不是单向的，寻觅不是无果的，他也在等着自己，等着那个浓情蜜意的拥抱，他也告诉自己，他们已经融为一体，他永远在守护着自己年少时便热爱着的少年，他也终将归来。
………………
这时，狂风阵阵，无忧伯爵还保持着原先抱住谢无言的姿态，可他怀中空无一人，只有一张纸。
他垂眸，看见了纸上独属于他自己的字体，“红玫瑰的花语是……坚贞不渝……可以将红玫瑰送给相爱许久的恋人或者是妻子，表示即使穿越时空，我也会保持对你爱的坚贞不渝。”
另外，那些清秀的小字边，还有一行狷狂的字，“吾妻莫哭，吾妻莫怕，刀山火海如何？吾在所不辞，吾与妻同在。愿妻莫怪罪，往后余生，必然弥补此刻痛心 --宫黛亲笔。”
他什么都知道，纳兰容擦去脸上的泪水想到。
我的红玫瑰，从现在开始，换我来等着见你吧。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言言有鱼〈十四.〉--玫瑰还是月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