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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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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热，知了不知疲倦的叫，让人烦闷得很，家里人都喜欢在湖心亭纳凉。
“自从秋月选秀，家里冷清了不少。”年氏和十四格格坐在湖中亭里，年氏看着几个成衣铺子送来的衣裳图纸，准备给家里人做几身时兴衣裳，十四格格看账本，边陪着聊些闲话。
听自己婆婆突然感叹，十四格格抬头笑笑，“这选了秀就要指人家，以后一年到头许是都见不着一面，娘可得从现在起习惯起来了。”
“哎。不习惯又能怎样呢？”年氏神情落寞，意有所指，十四格格见状，忙撒娇道：“不是还有我陪着娘么，娘是嫌弃我嘴巴笨，没秋月会哄人开心？”
“你呀！”年氏笑着点点十四格格额头，嗔道：“滑头。”
“太太，奶奶，小姐来了。”十四格格的贴身丫鬟欢快的进来通报，小姐可是有好几日未出现了。
年氏一听，立刻眼睛亮了，探头往亭外看去，见着冷清寒带着两个丫鬟正从廊桥上走来，忙吩咐下人备上冰镇好的瓜果。
“快喝口茶，这么热的天，怎的过来了？”年氏一边拿帕子沾沾冷清寒光洁的额头，一边关心起来。
“来给娘送些东西。”绿意上前捧上一个檀木盒子，打开是一套华美非常的绿宝石头面。“这是我闲时做的，娘看看喜不喜欢。”
“喜欢！真漂亮！”年氏珍惜的摸着头面，欢喜之情溢于言表，转头见自己女儿穿的依旧素淡，便有些嗔怪，“有这些好东西，多给自己做些漂亮首饰，娘可是问过绿意，你们那里的女修可不都像你这样，就跟世俗界的姑娘家差不多，都爱美，怎的你就不上心呢？”
“大约我是剑修。”
年氏一听，不免想起世俗界的将门之女，有些也是不爱红装爱武装，可她女儿性子恬静，不像那舞刀弄枪的人，怎么就是剑修呢？这师傅是男的就是不好，只知道督促修炼，也不想想女儿家容貌仪态也很重要。都十六岁了，看着还是当年十二岁的小模样，可爱是可爱，可不长大也让人心焦啊。
后来，一问绿意才知道，原来过了那什么元婴期就不会再长大了！这都什么师傅啊，这般重要的事情，怎能不注意，稍微压制几年，好歹长成少女模样再进阶不迟啊！这要是换个女师傅肯定会叮嘱！
冷清寒是不会知道年氏心里对她师傅数不尽的埋怨的。死过一次的人，很多事情都看淡了。倒是门中与她亲近的师姐妹们替她难过。
即便是女修真者，也是很注重容貌的，看门派里那些女弟子把珍贵的炼器材料耗费在衣裳首饰上就知道，容貌之于女子，三界都是一样的。
冷清寒如今这模样，除非有朝一日到达渡劫期大圆满，否则便一直是这模样。渡劫期啊，那是如今的修真者想都不敢想的，大多数修真者都陨落在金丹期，少数突破到元婴期的，要么是一命换一命，要么就是己身有大气运，而只有后者才有可能到达渡劫期，去搏那一丝飞升的机会。
“你那师傅怎的今日肯让你过来了？”平日里，恨不得栓根绳子挂在腰上！
冷清寒抿唇笑，不搭这话，转移话题道：“娘和嫂子在聊什么？”
十四格格瞄一眼年氏，这才回道：“正说到秋月，秀女的住处比不上家里，这届秀女又多，好在太子妃让人打点过，要不然秋月还要与别人挤一个屋子。”
年秋月要嫁太子，这事儿家里人都知道，皇帝心里如何想不知，但却是默认了，太子倒是很开心，这桩婚事来的太及时，自从太子妃生下个怪胎，整个毓庆宫都笼罩在一片阴霾里。要不是皇上对此事讳莫如深，恐怕流言蜚语早就传遍整个大清了！他这个太子还要怎么当？！
京中多少宗室少年郎想娶年秋月当嫡福晋，这丫头倒是宁愿做他的侧福晋。想着在书馆偶然远远见过一两面，皇太子不免心中翘起小尾巴，虽然他已是年过而立，魅力却是丝毫不减。小丫头长得娇俏可人，便是身后没有冷真人撑腰，他也愿意多宠爱一两分，更别提，小丫头嫁过来，只那独一无二的灵草便值了！
年秋月上头有人，太后更是三天两头召见，就算其他秀女心中嫉妒，却是半分歪心思都不敢用在她身上。
“选秀要多久？”
“两月左右。秋月是第一批的，应当月底便能回来了。”十四格格边说边歪头看年氏手里的图纸，“许是来咱们书馆的汉家小姐们都模仿小姑子的穿衣打扮，娘，您看，这些样式，是不是更多了些明宋时期的味道。”
冷清寒来之前，汉人的衣服款式融入了大量的旗装元素，如今，顶层官宦小姐宗室格格都模仿冷清寒穿衣打扮，从而间接影响到整个京城的流行趋势。如今，除了旗人坚持穿旗装梳旗头，汉人姑娘的打扮几乎回归满人未入关前了，广袖长裙，刺绣专精而不重繁复，色调清雅，更显身形修长，体态窈窕。
而汉人男子变化却不大，主要是半秃的头发配汉家儒衫实在是很奇怪，冷铸曾模仿过幽道真人的穿着，最后发觉果然还是盘发玉冠配袍衫，像他们这样不伦不类的打扮，还是不要穿出去了。
“听说，今年汉军旗的秀女好多都穿着汉服入宫呢。”
年氏面露诧异，“竟可以？”
八旗秀女规定了穿旗装，汉八旗也一样。
十四格格合起账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前几日夫君同我闲话，说皇阿玛对于汉制有松动的迹象，这次汉军旗选秀，许是一种试探。”
十四格格有些担忧自己的丈夫，她在宫里是个透明人，长这么大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几面，所以谈不上什么了解。但是以一个旗人的立场来看待这件事，就可以很清楚的推测旗人的反应。如今旗人是主，汉人是奴，若是夫君所说的皇阿玛要革新八旗制度，平等满汉关系，恢复部分汉制，那么尤其是上层旗人的反对会有多激烈已经可以想象。到时候，若是革新不成功，为平息众怒，皇上肯定会推出替罪羊，自己的丈夫如今蹦跶的这么厉害，真是愁死人了！
冷铸可是复辟汉制的主力军，他身后站着的是整个大清所有的汉人士子。在这件事上，没有党派之分，哪怕是政见不合，朝上的那些老家伙也没有在这件事上给冷铸一点为难，甚至，对他们的儿子孙子跟在冷铸身后，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些人老成精的汉臣们难道不知道这件事的危险么？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人家举家为冷铸效力，不会名利，只为骨血里还一息尚存的汉人风骨。
这才是冷铸明知前面险阻重重，仍然投身于此的动力。先人风骨尚存，后人岂敢忘，又有何惧？！
果然如十四格格所说，大约过了半月，年秋月便回来了。过了两日，赐婚的圣旨就到了年府，年秋月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两个月后入毓庆宫。虽然是侧福晋，皇家却看得颇重，康熙和皇太后皆有赏赐，皇太子更是派了贴身的小太监送了婚房的图纸来。即便是太子妃大婚也是按照皇家规矩来，婚房的摆设得按规制来，皇家给什么你就只能住什么。
到了年秋月这里，虽然规制是侧福晋的，但皇太子本人上心啊，特让人送来图纸，还让小太监带话，年秋月有什么惯用的东西都可以先行送到毓庆宫，喜欢什么样儿的摆设也可以提，心里若是害怕，贴身的嬷嬷可以先送进宫里，毕竟侧福晋能带进宫的嫁妆不能多，奴才就更少了。
皇太子连小女儿家的胆怯都考虑到了，总之话里就一个意思，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跟他说，太子爷都能给办了！
“阿玛对你可真好。我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子付出如此多的心思。”澹雅格格看着年秋月面比花娇的容颜，想起自己郁郁寡欢的额娘，心中酸涩。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秋月越受宠她应该越高兴才是，可她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格格快别说了！”年秋月此时终于知道什么叫‘羞恼’了。以前澹雅格格跟她谈婚事她也没觉着不好意思过，可太子对她这般用心，如今只要听到有人提起，她便脸红心跳。
澹雅格格笑笑，拉着年秋月的手，“好，不说了。秋月，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你放心。”
“听额娘说，选秀之后，皇上便要给宗室适龄的格格们指婚了。我大约是要去抚蒙，我走后，我额娘和弟弟就拜托秋月了！”
“圣旨还没下，说不定不用去蒙古，你是太子的格格......”
澹雅格格淡淡一笑：“就因为我的阿玛是太子，我才要去抚蒙。秋月，你不用担心，我没有伤心，我只是舍不得我娘和弟弟。但是抚蒙自有抚蒙的意义，我两在书馆这些年，难道什么都没有学到么？秋月，你看着吧，我爱新觉罗.澹雅就算嫁到了蒙古，也要活的跟以前那些抚蒙的格格们不一样！”
“也对！咱们可不是以前什么都不懂的姑娘了。”年秋月微扬起下巴，一脸傲娇，“格格，你可要常写信回来。”
“自然。”
康熙49年11月，皇太子嫡女澹雅公主指婚科尔沁班第贝勒，封号和硕敏淑公主，康熙51年完婚。澹雅的大婚提前了十年，丈夫不再是史上的土默特达尔汉贝勒阿喇布坦，而是科尔沁未来的亲王。自此，和硕敏淑公主开始了她波澜壮阔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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