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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因果轮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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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至他们看着天扬魂体湮灭，既觉觳觫，更觉惋惜。
汰虚颇感失望地叹息道:“……这场戏不好看，魂君，我们再看一场，好不好？”
他说完，用手指扫过其他送魂将，又把言旭吓得踉跄戳地。
“够了！你想做什么，直接冲我来！”雪至厉声道。
汰虚手指稍稍一顿，没有在意雪至的话，又驱指扫了一圈，笑道:“就你们两个吧。”
话音刚止，恰予和璟然便被扔在了雪至面前。
雪至惊住，呼吸瞬间变得慌促，在他眼中，汰虚就像一个狰狞可怖的野兽，准备将他身边的所有人，撕成碎片。
“听闻容垣国皇室一族，一直是弑兄杀弟，篡夺君位。恰予大人当年死在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手里，百年之后，恰予大人这位兄弟的后人，璟然大人，又死在了恰予大人亲弟弟后人手里……啧啧……可真是有趣。如今你们在地界重逢，是不是也该互相偿还旧债呢？……所以本君为你们，安排了一场好戏……”
汰虚阴冷轻笑，抬指一点，璟然和恰予如提线傀儡般被架起来，他们身后三尺处各有一把凌魂锥，两人中间则是璟然的佩剑。
“我给你们三声，三声之后，你们两人中若是有一人抢到这柄长剑，然后杀了另一人，游戏结束，否则，你们身后的凌魂锥就当做本君送你们的礼物……开始吧……一……”
恰予听罢，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睫帘微颤，木愣片刻，待汰虚第三声脱口而出之际，猛地握住长剑，把璟然推到一旁。与此同时，那两把凌魂锥倏地刺向他。
千钧一发之刻，一条蓝藤乍然出现，将恰予带离。另一蓝藤则击向两把凌魂锥，红蓝芒交映一瞬，凌魂锥骤然消散，蓝藤也随之破碎成星。
雪至半跪在地，他本就阴力耗损，又强行破除汰虚的禁锢，召唤冰火令，整个人已惙然不堪。
汰虚面沉如水，眼眸犹如黑黢深渊，他狠戾地伸手，把雪至掬到半空，狞笑一声，怫然道:“魂君性子当真一点也没变，可真是极善啊，你知道你救的是谁吗？本君不信，你没有认出他手腕上的剑痕，这个人的第一世可是灭了千栩国的，桑宁国君呀……魂君难道忘了自己是怎么死的吗？嗯？”
雪至凝眉闭眸，冷汗沾在两片睫羽上，衬地他仿若被雨露打湿的清莲，温润中和着柔韧。他浅然一笑，笑容中夹着一丝讥讽，须臾，待他睁开双眸，瞳仁犹如撞破重重暮霭的星子，兀自透亮。
“……你若是再伤一人，我就跟着陪葬……如果我没猜错，若是我死了，冰火令也不复存在……你永远都不会得到你想要的……”
汰虚盯着这双被剜去贪嗔怨恨的眼眸，心中既有妒又有怖，他滞了片刻，锢着雪至的手上青筋怒起，另一手中，一把凌魂锥霍然出现，发狠地刺在雪至胸口。
“魂君是不是忘记第六世做人时，血流干的滋味，那今日就再回忆一次……”汰虚把雪至掷在地上，用咒法把手上的血渍抹去，漠然道:“本君去冥库取样东西，回来再陪魂君。”
恰予和璟然看汰虚离开，匆遽来到雪至身边。恰予看着雪至胸口血气萦绕的凌魂锥，慌忙用咒法替他止血，施法时才恍然，自己躯身已毁，魂精之气也被抽离大半，现下身上一点阴力都没有，什么咒法都施展不出。
他吸了吸鼻子，瞬间有种披麻戴孝的感觉，跪在雪至身边悲戚道:“雪至……你千万别死……伤成这样，幸亏初兄不在……要不然得心疼死……”
雪至听到初归，竭力让自己清醒着，睁开眼眸，稍稍动了下身体:“嘶……放心吧……早就是个鬼了……死不了的……”
璟然哭丧着脸，跟着他太伯跪在雪至旁边，须臾，似是想到什么，匆忙拿出一颗黑漆漆的药丸，嗫嚅道:“太叔，这是我从人界带回来的，那道士说，人鬼通用，包治百病。”
雪至微微侧脸，乜了下那颗黑无常大肉丸，苦口婆心道:“……个头挺大……先留着吧，饿的时候还能填填肚子……”
璟然:“……”
“雪至……”恰予撩起袖子，盯着右手腕上的朱砂印记，踟躇问:“……白灵说的是真的吗？……我以前真的……与你……有仇……”
雪至勉强笑了笑:“你常说，人死身陨如灯灭，前尘往事不可追……忘却尘世倥偬，才能死得安然……其实，每一次转世轮回，都不会记得上一世的事情……这样挺好的，没有那么多的债去偿，做鬼也开心……”
恰予哀悯地点点头，雪至垂眸看了眼自己沁血的胸口，接着说道:“……恰予……我们也算推心置腹的患难之交了……你能不能……把我之前欠你的阳气一笔勾销呀？”
恰予一惊，心想，刀都架在脖子上了，竟然还想着财，这是做了几辈子穷鬼，才练出的境界啊！
“你先别说话了，我看着你这伤口，我有点哆嗦……真的死不了吗？”
雪至魂体已凉成了冰窟，但仍然死不瞑目地打趣道:“……祸害遗千年……我做人的时候，他们都说我是个祸害……借他们吉言……一时半会儿怕是如不了愿……”
恰予:“……”
汰虚在凌魂锥上施了咒法，只会让雪至如沙漏般流着血，但绝不会让他血干魂散。
不一会儿，雪至感觉自己仿佛飘荡在湖面上，浮浮沉沉，耳边的声音越来越不清晰，一切恍如隔世，不再清明。
等他再睁开眼眸时，已经身在烛霰阁的寝居，周围静谧得不似平时。
雪至准备起身时，才恍惚发觉，自己又是在梦里，根本无法控制这具身体。他随着魂体的主人静静躺了一会儿，等这具魂体清醒后，他才猛地坐起来，木讷片刻，急匆匆冲出烛霰阁。
路上有其他地官见到他，行礼道:“玄霁大人安好。”
雪至顾不得反应他现下是在谁的魂体中，就听到他急慌问:“我是怎么回来的？”
那官使一愣:“大人，中元节刚过，大人在人界护送生魂，之后……自然回了地界。”
“那……那有没有与我一起的……有没有……灵……”
雪至能感觉到自己心急如焚，他突然记起，上一次在梦里，他被灵君汰虚伤了魂体，至于怎么回到烛霰阁的，他还真的不知道。
那官使恍然道:“大人是问那个灵的事，确实有灵，这灵也是找死，竟然敢来地界，还去冥库盗取了神农药，之后又冲到大人阁屿中，幸好帝君及时赶来，才没让那灵惊伤了大人……”
“他现在在哪儿？！”
雪至几乎是咆哮问道，着实把那地官吓了一跳。
“……大人问谁……那灵被关在释苦台，要被灭去……嗳！大人您去哪儿？！”
还没等那地官说完，雪至已经掠身去了释苦台。
释苦台游曳的风铃兀自灵脆作响，倏忽，一声凛冽刺骨的风飚声赫然掩碎铃音。
台心央，众地官用阴力束缚着一金羽白狰，一些无形弯刃犹如飘渺的刀风，每划过一次，都会在灵兽身上留下一道道骇骨的割痕，汩汩缭绕着白金色星雾。
雪至从未去过释苦台，自从万灵之主掌管灵界，便与地界定立契约，地界颇忌惮万灵之主，除非灵伤魂，否则绝不敢灭灵，更不敢把灵锢在释苦台，用堪比凌迟之法使其灵消体散。
当雪至赶到释苦台时，瞬间被眼前的一幕怔住，随即，看着伤痕遍体的金狰，心中涌起惊浪，一股掩映在夜幕中的恨意陡然而生。他手擎蓝藤，扶摇而上，以破浪惊云之势，将束缚着金狰的咒法击破。
众地官见雪至此举，皆大愕哗然。
有地官质问道:“玄霁大人这是何意？”
雪至眼尾勾勒一丝红晕，冷冷地盯着他们:“他是我的，我不许你们动他！”
众地官大惊，忿然斥道:“他可是灵！你一个地官竟然与灵勾结！”
雪至恝然一笑:“那我就不做地官，从现在开始，我，玄霁，不过就是一个孤魂野鬼。”
“玄霁大人言重了。”
众地官见斗昭帝君来至，纷纷作揖行礼。雪至盯着梦里的元夜，这时的他还没有被白灵附身，仍然是地界群鬼心中平冤昭雪的帝君。
“本帝君不知玄霁大人与此灵有何缘系，只是，灵生性噬魂，大人安护生魂，本应是驱灵。”
梦中的雪至兀自敬重这位帝君，拱手道:“帝君，此灵从未伤魂，他盗取神农药，也是为了救我，神农药是无法归还了，我虽不再做地界官使，但人界的生魂我自然会护送，我驱灵也好，护灵也好，都与地界无关。”
雪至说得决然，众地官一时默然，只膛目结舌地盯着这个孤魂野鬼，眼睁睁地看着他带走一个灵。
自此，再无归途，而前路，幸有君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