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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初怒冰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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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褪散西天，黑夜如一只狠煞野兽，用狰狞无形的寒牙，将遍野尸横吞噬，将活人砭身刺骨。
夜幕笼罩下，山涧幽幽飘起小雪，几簇火把如孤魂般飘摇。
坛城之战后，桑宁国兵撤退，桑宁国君受伤，随留下的几个国兵蛰伏在山涧的一个古村落。
村中不过百人，村民一直隐居，并不受任何都城管属，所以当羡酌带兵包围村落时，桑宁国的国兵并没有用村民要挟追来的千栩国兵，只能拼死一搏，悉数护主身亡。其实，他们并不知，若是以村民要挟，千栩国将军羡酌，一定会选择保村民，放他们离开。
路明把村民聚集起来，与羡酌查看年轻男子的右臂手腕处，有无剑痕。在战场上，羡酌与桑宁国君交手时，用剑划伤了他的右手腕侧面，可是，一众村民中，都没有右手腕带新伤的人。
守城将领匆匆过来，拱手行礼道:“将军，搜遍了，没有发现桑宁国君。”
路明怀虑问:“将军，我们把出路已经封守，桑宁国君肯定还在村中，村民都已经聚在这儿，要仔细询问吗？”
“哼！问什么呀？”
羡酌身后懒慵走来一个男子，金玉冠发，镶金铠甲外裹着一件狐裘披风，怀里抱着一只白貂。
男子眼角上挑，眼神中浸着丝丝狠戾，他嘴角轻扬，站在一旁不屑道:“问什么呀，这桑宁国君如此狡猾，能从一群乡野贱民口中问出屁来，来人，把整个村子给本皇子烧了，逃跑的贱民直接杀了，一个都不准放过！”
众村民听得千栩国二皇子的话，颤巍巍地聚了聚身，民众中，有幼儿嚎啕大哭，幼子娘亲怕招惹了官兵，狠着心，留着泪，用颤抖的手捂住孩子嘴巴。
二皇子说完，笑嘻嘻地抚摸引逗着白貂:“小白，真乖……”
须臾，他见无人回应，怒喝道:“怎么？！都聋了吗？！本皇子让你们烧村，愣着干嘛！赶紧的！天这么冷，还下着雪，冻坏本皇子的小白，本皇子要了你们的命！”
士兵听罢，面面相觑，些许动容，却又不敢动。毕竟羡酌是国君亲立的护国将军，悉数国兵由他统帅，所有的领兵使由他调遣。
坛城之征，羡酌领兵出发前，国君突然让千栩国二皇子随行，表面上说是为了协助羡酌，实则是因为羡酌一年中锋芒显露，国君需要他的同时，也颇为忌惮他，于是听信谗言，让自己儿子跟着，欲想压着羡酌的威风和势力。
羡酌自然知道国君意图，可他心胸坦荡，本就不屑权贵之争。一路上，带着这位二皇子，就如同带着一个拖油瓶，受不了寒风暴雪，非得安营扎寨，歇息几日。
羡酌无奈，本想留一千精兵守着他，自己先带兵前往坛城，奈何这二皇子骄横怕死，又想着分他兵权，以国君命令为由，让羡酌留下了一万国兵，护送他去坛城，羡酌则带着余下的三千精兵先行前往。
桑宁国进攻坛城，坛城将领拼死守着，见着羡酌领兵赶来相助，如释重负，死灰复燃，但是知他只带了三千国兵后，便瞬间换成一副听天由命的表情。
两国堪然斗了四天，第五日，桑宁国君亲征，国兵士气激昂，誓要攻下坛城。死守不攻必亡，但以少攻多，也必亡。羡酌拼死一搏，欲擒桑宁国君，领着三千精兵出城应战，命守城统领继续护守住城门。
羡酌领兵抗战时，这位二皇子已经带兵赶到坛城，却以护城为由，没有派兵相助。他本希望羡酌非死即残，没有料想，羡酌以三千国兵挡住了桑宁国一万兵，还伤了桑宁国君，着实惊了他的皇眼。
“谁敢动！”羡酌低沉道，眼神灼灼地盯着这位二皇子，硬生生把他吓得颤了一下。
二皇子咽了口气，佯装镇定，恶声恶气道:“羡酌……羡将军，你别忘了，我可是千栩国二皇子，父王让我来助你，是你的荣幸，本皇子的话就是国令，你敢不从！”
良久，他见还是无人应声，指着羡酌，咬牙切齿道:“算你厉害，本皇子亲自动手……”
话语即落，他一把拽过士兵手里火把，愣了片刻，狞笑一声道:“这点房子太麻烦，羡将军，你说，若是人身上着火，人一跑，是不是就能将整个村很快给烧完，你觉得呢，哈哈哈……”
他还未笑完，一支利箭苍劲地朝他射过来。羡酌立马挽弓，路明旋即冲向一旁的树丛。
两支箭哒得一声落在二皇子面前。这位二皇子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他的“哈”忽地变成“啊……”
他怔忪地跑到羡酌身后，扯着嗓子嚎道:“是谁？！哪个贱民敢谋害本皇子，都给本皇子杀了！把这些贱民都杀了！”
羡酌没有搭理他，走向树丛那边。随后，路明押着一个女孩走过来，把她按在羡酌面前。女孩凝望着羡酌，细雪点染月眉，一双丹凤眼明亮坚定，脸上虽无意沾了土渍，却仍是个秋水伊人。
“贱人！你敢杀本皇子！把她绑了，丢到山上喂狼！”
羡酌清平道:“路明，先放开她。”
“是，将军。”路明应道，接着，便松开了那女孩。
“你说什么？！放开她？！羡将军，她可是想杀本皇子的人，放开她，本皇子怎么办？！”二皇子说完，双手握着一把长剑，冲女孩走过来。
羡酌挡在女孩面前，冷冷地道:“路明，二皇子受惊了，带他回去休息。”
二皇子讥嘲笑了几声，抬剑指着羡酌:“哼！羡酌，你以为你是谁呀，千栩国没了你，照样可以千秋万代，山河永固，今日你若是敢拦着我杀了这贱人，等回了璃城，父王定按军法处置你！”
“军法？哈哈……”羡酌笑道。
二皇子一怔，惊愕道:“你……你笑什么？”
“想必二皇子初次领兵，还不熟悉军规军令，二皇子既然提到军法，可知军规中有一条，不可虐杀平民百姓，否则，依军法，凌迟，二皇子既然如此看重军法，如若刚才不是这位姑娘拦下你，你若杀了这些村民，我是不是可以依军法，将你活剐了呀，嗯？”
二皇子往后退了两步，悚然道:“你……你敢！你敢伤本皇子，父王定将你满门抄斩！”
“我不会伤你，只是，如今桑宁国君失踪，桑宁国定然会派暗兵查探，如果他们想抓了你，要挟千栩国，也不是没有可能，现下战乱，我奉命护你，可是，万一我一时分身乏术，没有保住你，也是情有可原，国君为了千栩国，放弃救你，也是护国有因，二皇子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吗？”
“你……你……哎呦！谁呀？！谁偷袭本皇子？！”二皇子捂着额头吼道。
突然间，一个个汤圆大小的冰雹从上方倾洒下来，不偏不倚恰好落在他所在的位置，而且，其他地方兀自小雪飘飘，唯独他身周，冰雹噼啪，独宠他一人。
雪至眉眼含笑，注视着羡酌身边的初归。见他施灵咒，将雪聚成冰雹，对着这个跋扈嚣张的二皇子，一通乱砸。
“啊！……救命啊！啊！啊！……”
随后，二皇子抱着脑袋，几个士兵追随着他，往城内奔去。
雪至看着被砸的二皇子，噗嗤笑出了声，欢喜地走到初归面前:“初归，我当时还以为，老天也被他吵怒了，才用冰雹砸他的，原来是你呀！”
须臾，雪至敛了笑容，用手捧着初归脸颊，神色七分疼惜，三分悲惘，轻声道:“初归，谢谢你……”
其他人被这怪景惊呆了，皆愣在原地，不敢说话，也不敢生事。
羡酌一时懵然，缓了缓神，把女孩扶起来，转身走到村民面前，说道:“桑宁国君，我知道你在这里，我也知道，若我今日放过你，来日必定会付出代价，可是，我不想毁了这个村子，之后，若你有本事逃了，算你运气好，望你别伤害这个村子里的村民，否则，你也看到了，天怒人怨，是会被砸的。”
羡酌说罢，转身走到士兵中，肃然道:“路明，留一批精兵，轮流守在村子外围，不许干扰民众，其他人，回城。”
女孩见羡酌要走，蓦地冲过去，跪在他面前，抱拳道:“我要入兵，我也想去战场杀敌。”
路明匆匆过来，皱眉道:“你一个小丫头，去了战场，还不得被剁成肉泥，赶紧回家，别在这儿闹了！”
女孩撇了路明一眼，对羡酌道:“我从小生活在山林间，爬山爬树，我都可以，而且，我箭法很准，一些野猪野狼，都无法伤到我，去了战场，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羡酌浅然笑道:“可是，战场不是山林，你没有退路，也不能躲身，那些敌军也不是野狼……”
“我知道，他们比野狼更可怕，可我也不是只会杀野狼的猎人。”
女孩眼中炽热有光，像个不屈的小兽，有野性，也有人性。
羡酌俯身，扶她起来，好奇问道:“你并不是千栩国人，为什么想入兵？”
女孩道:“我只是想护您，为您杀敌，而不是为国杀敌。”
羡酌一惊:“为我？”
“是，因为您是好人，除了我爹外，您是我遇到的人中，唯一愿意挡在我身前的人，我想护着您。”
路明无奈地摇摇头道:“行了，小丫头，大冷天的，别在这儿乱认爹了，赶紧回家吧！”
女孩忽地瞪着他，喝道:“臭小子！你喊谁小丫头呢！滚开！”
路明目瞪口呆地惊在原地，毕竟长这么大，除了自己亲娘，还没被哪个女人骂过，他一时语塞，半晌，讥嘲一笑，抱臂道:“你不是小丫头，你是谁呀？”
“我是你老娘！”
羡酌一愣，路明一惊。旋即，等路明反应过来，怒斥道:“要不是我不打女人，早就揍你了！”
“想打架吗？！姑娘我才不怕你呢！”
羡酌见两人要打起来，立马挡在两人中间，苦笑道:“姑娘，你还是待在这里吧，跟着我们，随时都有可能送命的。”
女孩急道:“我不怕死！您若不肯带我一起走，我就站在坛城城门前，直到您愿意让我跟着您！”
“你……”羡酌揉了揉眉心，白天跋涉征战，他已经够劳神劳身，实在无力也无心与女孩纠缠，况且，羡酌心想，若她真的一直执拗地站在城外，再被敌军抓去，那自己罪过大了。
羡酌无奈道:“你若想跟就跟着吧，但是，战场就算了。”
女孩欢喜道:“好，我听您的。”
“你叫什么名字？”
“陌清，您叫我小清就好。”
“好，我是千栩国将军羡酌，他是路明，其实，他挺好……”
陌清白了路明一眼:“姑娘我管他叫路明，还是睁眼瞎！”
路明指着她:“你……”
羡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