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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灵法司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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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明的天穹转瞬间便阴云密布，紧接着，狂风卷携着白雪侵洒漫天。
老鬼顶着冲击的雪渣，勉强睁开眼睛，从破旧的木门缝隙中看到了雪至和初归的身影。
“这里！快过来！”
雪至听到老鬼的喊声，匆遽带着初归赶过去。他们本为鬼灵，身可不染凡物，然而此时，雪霏沾在睫帘上，依着睫羽滴落，倒与凡人无异。
老鬼画了一张咒符贴在门上，待咒符隐入门中，把门牢牢封住后，才稍稍稳了稳魂，愁闷着叹了口气:“完了，这下子全被困在幻境中，一旦死在这里，可是真成死鬼了。”
“不一定吧……”初归忽然讥讽一笑，旋即神色犹如冰雪般冷峻，“你不是还有阴力吗？”
听到初归问，雪至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现下既无阴力也无法隐起魂体，在这幻境中，就和凡人一样，而老鬼竟然还能用咒符。
见老鬼垂着眼不答声，初归继续道:“且不说你是因为躲开灵鷟还是故意进入幻境，如今你也被困在这里，不应和我们一样，没有阴力也没有灵力……你觉得呢？”
“老人家，你说过，我长得像帝阕宫宫主，那你呢？你与帝阕宫宫主是何关系？还有刚才追我们的那群人，他们要抓的，是这位宫主，对吗？”
老鬼缄默无言，良久，蓦地笑了起来，笑声中掺着嘲讽又和着悲惘。他敲了敲额头，惋惜道:“大意了，明明是自己造的幻境，竟然忘了不能使用咒法，啧啧，人老了，糊涂喽……”
雪至惊然:“是你设的幻境？！……那你是……你是故意带我们来这里……”
老鬼忙不迭地摆摆手，打断雪至的话:“哎呦，我哪有你们想得这么邪恶，我带你们来这儿，就是为了酒，又不是谋财害命……实话告诉你们，我名为，垣中仙，万年前帝阕宫宫主的师父，也是掌管祭祀卜测的五个大祭司之一，这里的幻境是我当年为了困住宫主设的，万年前帝阕宫的事，你们如果想知道，就随我来。”
老鬼说着，用手走到墙边，往墙上贴了一张咒符。随即，贴有咒符的位置倏地出现一道木门。
雪至和初归随着老鬼走入门内，外面依旧是漫漫殇雪，遮掩着整个帝阕宫城。
宫城中琳琅肃穆，一青衣男子带着一孩童躲在石塑后面，悄然瞧着那些慌张寻觅的侍从。待他们离开后，孩童欢喜地跟着男子走出了宫城，而那孩童俨然还是雪至儿时的模样。
“我们不信神明，但我们相信，有些人会有着争天斗地的力量，降世为人，护佑众人。万年前，帝阕宫上一任宫主往生后，大祭司会借星卜寻到下一任宫主，带回帝阕宫。你们看到的这个孩童，就是万年前最后一任宫主，他叫灵司，那个男子是我，我护他长大，而且，经常不顾礼规，偷偷带他出去玩儿。”
话音熄后，老鬼悲戚地望着离去的背影，眼中恍若温存着孩童灿然的笑涡。
“如果没有那场劫难，或许，他还是这般无忧无虑的样子……”老鬼低喃道了句，须臾，望了望天，忍了滴浊泪，声音苍哑道，“我们走吧。”
老鬼又抛出一道咒符，带着雪至他们走入门内。周围的景象霍然变成了宫城外，天空渐渐变得蔚蓝，阳光将这一方天阙点亮，带来光明的同时，也留下了阴影。
众人跪俯在宫城下，仰望诚拜着帝阕宫五位大祭司。忽然间，一簇簇蓝色荧光从地下奔涌而出，向着遥远的天空无限延伸，旋即铺天盖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聚集，最后在祭台央心凝聚成两条蓝藤，蓝藤随即交织成四层。
雪至被这种摄魂夺魄的景象惊的呆立在原地，直到周围开始传来一声声惊呼声，叫喊声，他才清醒过来，惶然盯着祭台央心，愕然道:“冰火令！”
一些青衣修士随着五个大祭司设法用隔界护住众人，然而，蓝藤仍然从人们身上摄取着魂精魄灵之力，万千青色荧光从人们身上沁出，纳入冰火令中。
周围的哭喊声越来越多，撕心裂肺，震彻云霄。人们惶恐逃窜，不时有人跪倒在地，绝望呐喊。
雪至惊惶地看着这一切，恍若又回到了第六世，当时的霄国也是和现在一样，人们好似蝼蚁般叩拜大地，仰望苍穹。
突然，冰火令第一层忽地蓝赤光乍现，与此同时，那道隔界也几近消散。这时，帝阕宫宫主掠身至宫墙上，持剑划破手心，以血封住结界，才得以护住众人。
这位宫主的模样当真与雪至如同双影，他站在高台上，像神明一般护佑着万人。
老鬼道:“每一位神明陨落都会在人世一隅降临一场劫难，让世人为之敬畏。万年前，魂神陨，魂劫降灭帝阕宫城，万人魂灵消散，所有的人都在祈求宫主，望他消魂劫，护宫城。”
雪至望着帝阕宫宫主灵司，仿佛看到了霄国的自己。初归看出了他眼中的悲然情愫，伴在他身边，与他五指紧扣，亦如往昔。
雪至低声问老鬼:“那他，救下这些人了吗？”
“救了一半……”老鬼稍稍一顿，“然后……又全毁了……他寻到的救宫城的法子，乃是用一半人的命，加以他的血，点燃那蓝藤，继而救下剩余的一半人，否则咒法一破，所有的人，都会死……我们五个大祭司不想用此法，可是，又没有其他办法，护城的咒法根本撑不了多久的。”
“他真的取用一半魂灵，救了一半人，在世人眼中，一半神，一半鬼……”雪至恍然看了眼冰火令，喃喃道，“怪不得万年前，他得到了冰火令，原来，冰火令就是他点燃的……可是，最后一层呢？最后一层单相，他是如何点燃的？是冰火还是炎火……”
“你们随我来，这一门内，是这里所有亡魂最后的记忆，”老鬼走入咒符化成的一扇门，“一半人的魂灵和他的血咒，只能点燃蓝藤三层，不过，他确实从魂劫中救回了近半人的命，然而，因第四层未燃，剩下的人虽活着，但魂灵之力依旧消散，纳入第四层，只是，这第四层被点燃后，很快就会熄灭，每次都是蓝赤光交替，两色火焰不可共存。”
雪至走在城中，人们兀自哀怨声不断，他仿若已经看到了冰火令最后一相，炎火终会吞噬冰火，成为主相。
“在这些人眼中，宫主灵司不再是他们仰望的神邸，而是俯瞰的魔窟，他们畏他，怨他，城中反抗讨伐声不竭，我作为祭司之首，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压制不住……后来……”老鬼哽咽一声，没有再说。
雪至已经看到了后来。宫主灵司每隔一段时间会用自己的血克制冰火令的魂力，可是这天，当他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从祭台上走下时，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八九岁的孩子，狠狠地咬住他的臂腕。
“你是坏人！你还我娘亲！……”
当侍从把孩子拉开时，灵司仍如冰塑般怔在原地，孩子的话一直冲荡着他最后的清明。
他听到周围人的骂声和怨声，才幡然惊醒，他不是救人的魂神，也不是勾魂的冥鬼，他从来都只是人，在劫难面前，他救不了所有，可是，他还是救下了许多人，但换来的结果却是无尽的怨恨，他终是最该死的人。
突然，那些随行的青衣侍从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快看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因为他的血，不再魂灵消散。刹那间，所有人，包括那几个奉他为尊的大祭司，皆惊愕地看着他。
“他的血可以救我们！”
人群中随便一句便如沾水的油渍，滚烫炸裂。
“他是故意的，他本来可以救我们，却杀了这么多人！”
“算什么帝阕宫宫主，什么护佑我们，都是骗人的！”
“他就是个骗子！”
“……”
老鬼垂着手，坐在地上:“我还记得那天，他回到帝阕宫，什么都没说，那天之后，他把自己关在房中，待了七天……七天后，他来找我，问我，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神什么是鬼，我没有答，我没有资格答，我从未去评判善恶，我不知道何为善恶，也不知道自己是神是鬼……之后，他告诉我，他知道怎样能点燃最后一层，这次，他会告知所有人，也就是在宫城最后一日……”
老鬼还未说完，地面忽然间剧烈颤动。
初归神色倏地凝重，惶然道:“有人要毁掉整个幻境！”
倏忽，所有的幻象瞬间崩塌，片刻间，整个宫城变成了一座空城。
汰虚悠闲地捋了下衣袖，轻笑一声:“真没想到，你们竟然会来这里，要不是本君的灵鷟觉察到魂君体内的冰火令，本君还真找不到你们。”
“你的灵鷟……你是……”老鬼怔忪片刻，惊恐道，“你是……灵司？！”
“灵司？……”汰虚把这两个字琢磨须臾，忽地嗤笑道，“他都死了万年了，居然还有人记得……许久未见，可还好呀，垣—中—仙。”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