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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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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使得街上百姓乱作一团,许多无辜的人躲闪不及被撞倒在地,一时间哀嚎惨叫。
细密的马蹄气势汹汹地横冲直撞,速度之疾。
“殿下快退开。”
阿怀大喊,几乎逼近到跟前了。
命悬一刻之际,萧道渠没来得及看清何人在楚京的街头如此大胆放肆,当机立断驱马,从街道中间迅速撤退至边沿避让。
她一口气还没喘匀,耳边杀进一道凄厉的叫声。
“娘!!!”
萧道渠猛地惊得回头,就见不远处站着个拄着拐杖的老妇人,浑身簌簌,被这阵仗吓得愣在原地,抖得犹如秋风中的落叶,可怜又无助。可那些该死的骑马之人,并没有因此而停止直冲横撞。
眼见情况危急,容不得多想,萧道渠当即飞身跃起,挺身而出与冲过来的马擦肩而过,一把搂住了老妇人扑倒在地。
虽狼狈了些,好在成功脱险。
老妇人的孩儿跑过来一把鼻涕一包眼泪,大男人哭得跟泪人似的,一边感谢救命恩人一边扶住老母亲,愤怒骂道:“老天爷呀,如今这都是什么世道!当官的就能草菅人命,难道老百姓的命就不是……”
马蹄声这时停止,那伙人作恶完了居然还敢掉头,气势汹汹再次直奔而来,他的话也硬生生哽咽住。
“殿下怎么样?”阿怀火速赶到。
“没事。”
萧道渠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悬着的心刚放松,便听见一阵马蹄声缓慢了,不疾不徐地靠近,她一抬头,阿怀这时沉声:“是西秦皇子。”
萧道渠闻言脸色一冷。
他的马走路时头抬得很高,最终停在萧道渠面前,嚣张地喷了个响鼻。双方打了个照面,秦屿坐在上面居高临下地道:“很抱歉,马受惊了,不小心冲撞了萧皇子,请多包涵。”
“哦,原来是马受惊了。”计上心头,萧道渠故作表示理解,“秦皇子没吓着吧?”
“我倒没吓着,就怕吓着萧皇子,我可担当不起。”秦屿看她浑身脏兮兮、皱巴巴的,离开的时候没忍住嘲笑出声来,“好心提醒你,蹴鞠场上可别迟到了,本皇子先走一步。”
萧道渠送了他一个善气的微笑,不一会儿,衣袖之中一块石头却突然从她双指间弹射出,秦屿座下的马突然原地疯狂打转,嘶鸣暴动。
“怎么回事?!”那方秦屿大惊。
萧道渠清清嗓子,故作慌张道:“哎呀,不好了!马又受惊了,大家快让开。”
阿怀背过身掩嘴偷笑。
整顿好秩序之后,北萧一行人这才继续朝目的出发。
刚刚马受惊时,萧道渠回头亲眼所见,秦屿被甩下马摔进了路边烂菜堆里,他那四脚朝天、乱糟糟臭烘烘的模样,可比自己惨多了。
忍了许久的萧道渠终于也忍不住笑出来,她从腰间摸出一把折扇在手,哗一声打开闲闲摇着。
平时低调行事,只是不想招惹麻烦,可麻烦主动找上门来,她也未必会怕。
“殿下没伤着吧?”走得远了离了事发现场,阿怀赶忙问道。
“无碍。”不但没事,还十足解气,萧道渠一副神采飞扬地神色,笑着说道,“这西秦皇子目中无人,当街伤害无辜百姓,实在飞扬跋扈,让他吃吃苦头也好,省得百姓白白遭罪。”
“殿下英明。”尽职的阿怀却差点吓坏,抚着胸口心有余悸地道,“幸好没伤着殿下,否则属下无法向大公主交代。”
“阿怀,咱来了南楚,便无需再把我当小孩对待。”
阿怀岁数只是比她年长几岁,是皇姐特意派来守护她左右的暗卫。阿怀拳脚功夫了得,时时刻刻关注自己的安危,但这在萧道渠看来,阿怀简直是第二个皇姐。
“大公主常常说殿下涉世未深,性情又刚性坦率,生怕被人哄骗了去,要我防着些。”
顿了一下,阿怀挠了挠后脑勺道:“不过如今想想,殿下为人处世得心应手,是我担心多余。”
“无论如何,小心谨慎总归没错。”萧道渠合起折扇,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掌心,“有空你去查查,市面上的谣言究竟从哪里流出。”
“原来殿下也觉得不对劲?”
“是,太刻意了。”从小在宫里长大的萧道渠,敏锐地嗅到了暗藏玄机的味道,“我怀疑不是巧合,是有人故意挑起我与西秦皇子的矛盾。”
阿怀不解:“制造矛盾,拿楚公主当诱饵?”
萧道渠一时也猜不准,皱眉道:“北萧与西秦相争,只会两败俱伤。鹬蚌相争,你说谁会得利?恐怕与南楚也脱不了干系。”
阿怀道:“北萧与南楚联盟之际,竟然还做出此等灯下黑之事,未免可耻。”
萧道渠呵笑了一声:“乱世之中,没有永远的盟友。”
“明白了,属下会调查清楚。”阿怀应下,转念想到那些谣话,脸上却显了笑容,又补了句:“不过属下倒觉得,坊间传言并无道理,那位楚公主与小皇子殿下,的确郎才女貌。”
这话一下子惹得萧道渠侧眸,唇角压不住上扬:“阿怀,你真这么觉得?”
“当然。明祯公主生得绝色,有美貌又有才情,世上男子恐怕没有不求的,连我见了都忍不住心生欢喜,难道殿下不喜欢么?”阿怀见她少年心性,不禁掩嘴偷笑。
萧道渠却重开折扇,骑着马眼望楚京一路的风景,蹙眉不言语了。
她是忽然想到了前几天在宫宴时,楚惠大公主对她说过的话,世人想入明祯公主的眼,只怕没那么容易。
那边街头发生的动乱刚刚消停,这边宫里就已经得到了密信。
蹴球场上,太子楚武大悦,摩拳擦掌。
“让他们斗,斗得越狠越好,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们坐收渔翁之利。”他沾沾自喜地说道。
楚明祯听了这则消息,却是半点高兴不起来,蹙眉问那报信侍卫:“伤亡情况如何?”
“回公主殿下,仅伤了十个,并未闹出人命。”侍卫躬身回禀,“他们伤的都是些皮外伤,府衙已经赶过去正在处理。”
楚武这时摆摆手:“让府衙不要再追究了,与家国利益相比,个人这点牺牲算不了什么。”
天子脚下发生这等欺压,作为南楚太子竟当无事发生。
“这……”侍卫为难地转看楚明祯。
“暂不追究,切勿起冲突。通知衙里,伤者按每人十吊钱支出,以西秦皇子名义进行赔偿,好生安抚。”端起茶盏那刻她果决道,然后询问楚武意见,“皇兄以为如何?”
楚武只想到大事化小、息事宁人,倒没有想到百姓这层,点点头表示赞同:“还是你考虑周全。”
“圣人书上说,百姓乃国之根本。”楚明祯轻声,适当地提醒道,“皇兄,当以百姓为重。”
“好好好,我知道了。”楚武敷衍答应,向侍卫挥挥手,“快去!按公主意思办。”
“是。”
侍卫一走,楚明祯转而又问道:“皇兄,北萧皇帝来信了么?”
“尚未,杳无音讯。”提起这个楚武开始不爽,和亲达成一致那时,就送了信笺过去,他眯起了眼睛,“只怕我们的计划要落空了,北萧皇帝不肯派兵相助。”
西秦二十万大军驻扎在南楚边境,两军对峙,逐渐衰弱的南楚深受威胁。
然而北萧近几年却一直休养生息,少了战火的纷争而实力大增,兵力不可小觑。
楚明祯慢条斯理地呷口茶,沉吟了半晌这才道:“再等等。”
楚武满脸晦色:“父皇与北萧歃血为盟这一决策,怕只怕赔了夫人又折兵,好处一点捞不着。”他撇了撇嘴,不满道:“我看父皇是年老糊涂了,且不如……”
“皇兄!谨言慎行。”
“还不如早点让位给我,我来重振南楚霸业,何必如此窝囊受气。”太子楚武愣是将被打断的下文说出,他满不在乎:“不必惊慌,周围尽是我们的人。”
没有母家雄厚背景,兄妹俩互相扶持,如今的家底全靠他和妹妹楚明祯一步步谋划而成,他这个太子之位实属得之不易。楚明祯习惯了如履薄冰,太子之位坐久了他倒是渐渐放开了胆子。
毕竟太子之位是他的,将来南楚的君王,万人之上,而她不过是个后宫公主,哪有什么话语权。
楚明祯于是选择沉默,转开目光望向碧蓝的天边浮云。
“除了北萧,西秦也是我们拉拢的对象,当作第二个备选方案。”楚武胸有成竹,洋洋洒洒地说道。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打不过就拉拢吧!我就不信击退不了西秦大军。”
说完后楚武又发出嚯了一声,表示吃惊,眼睛直直看向楚明祯身后:“明祯你看,那个是不是北萧皇子?”
楚明祯闻言心一悸,回头瞭望。隔着一段距离,远远的,只一眼便认出了来人身影。
双方隔着不短的距离,只见艳阳高照之下,容光焕发的少年郎手执一把折扇,骑着高头大马缓悠悠而来。少年郎整个人荡漾在春光之中,颇有恣意潇洒的风采。
“是她。”楚明祯肯定道。
“大家第一次接触,北萧小皇子此人脾性如何,尚不清楚。”楚武起身哼笑了下,走时留下话。
“依我看,在北萧皇帝回信之前,明祯你来稳住她,试一试她的底细。不管她贪财还是好色享乐,只要暴露了弱点,我们对症下药,一切都好办。”
楚明祯不置可否,纤长的指尖摩挲着茶盏底部,静待远处那突然策马飞奔的北萧皇子,朝向自己越走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