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
林星语要休学了。
寝室里几个女孩子翘了教授的课也要来找她，林星语哭笑不得，坐在床头看她们一个个眼泪汪汪的。
“真走呀？”蓝雅捏着她手指。
“嗯。”林星语抽了纸巾递过去，笑得无奈，“干嘛呀，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休学这事是前两天定下的。
一来林父一直有将林家生意迁移到临市北淮的想法，二来他在那有个心脏病权威专家的好友，于是这事就这样提上了日程。
林星语自然是不愿意去的，但到底又是为了她好，便只能应下来。
送走蓝雅后，林星语恹恹躺回病床，眼神又不自觉瞄向门口。
说好来看她，迟到一小时了。
电视机里轻声放着前段时间追的狗血剧，林星语看不进去，拿来遥控器胡乱按了个别的频道。
镜头切换成近来大火的综艺节目，嘉宾们个个脱口而出一句又一句的搞笑梗，林星语眼神聚焦着，脸上却半点笑意没有。
就在她听着屏幕里断断续续的笑声快睡过去，忽听门外把手转动了下。
肖晨安被校方推荐去了一个全国性的计算机大赛，校方很看重这次比赛，他实在抽不开身，这会儿快入夜才从训练场上下来。
“睡了？”他问。
林星语坐起身：“没，你训练结束了？吃饭了吗？”
“等会儿吃。”肖晨安拉来椅子，“今天好点没？”
林星语想说好点了，话到嘴边又莫名的改了说辞，委屈状地递去手背：“打了好几瓶吊针，手都肿了。”
肖晨安闻言低眸去瞧，确实有微肿的迹象。
“明天还要？”他皱了下眉。
“嗯。”林星语，“明天打完，后天，就不用了。”
提及某个时间点，两人倏然默契地安静下来。
后天，林家正式去往北淮的日子。
分别总归是叫人难熬，无法预料的归期更是往里头加注惶恐，林星语突然想到一句挺煞风景的话——明天和意外谁也不知道哪个会先来。
心下难过又添了几分，林星语抬头和面前人对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打破这无法言说的安静气氛。
“几点走？”肖晨安静静看她，开口问道。
“十一点。”
“……嗯。”
林星语顿了顿，很快扬起笑来想盖过这个不太愉快的话题：“肖晨安，你带我出去玩会儿呗，躺一天了，好闷。”
…
晚上八点，正逢上舟最著名的地摊街营业。
亮着盏盏灯火的街道宽敞又明亮，小摊贩们热情招揽生意，不论是谁走过都会尽力推销自家商品。
林星语到处看了看，起先被卖金鱼的摊子吸引，也跟着抓了几条，玩够了又跑到人家卖淀粉肠的摊子看。
隔着几层人群依旧油香四溢，若是在配上特制的辣椒酱，更是馋涎欲滴。
肖晨安一看她模样就知道她正蠢蠢欲动，二话没说直接拉着人就要走。
“别想。”
“诶，谁说要吃了。”林星语步子拖沓，想拉他回去，开口辩驳，“我就看看而已，望梅止渴没听过嘛。”
肖晨安停下来觑她一眼，眉峰稍挑，简洁表明了自己的质疑。
林星语被识破，瘪了嘴，心知争不过他，索性甩了人紧紧拉着自己的手，一脸气鼓鼓走到一旁。
这一侧都是卖些手工编织品的摊位。
有竹灯笼，鞋帽手套，以及毛线玩具之类的。
一摊贩老板带了自家孩子过来，小朋友比大人还热情，见林星语走过来，招呼声一声比一声亮。
“姐姐，你过来看看，我妈妈织的玩偶可漂亮了。”
玩偶老板立于自己的小货车旁，手肘处挂一小包，手上动作不停织着个小物什，闻声感动又欣慰地看了眼。
林星语冲小朋友笑了笑，不管身后的人很快走了过去。
一个个形状精致有趣的手织品被有序地安放在格子盒里，林星语拿起几个，瞧了瞧，对手里几个玩偶有些纠结。
没一会儿笑嘻嘻的偏头问：“肖晨安，选哪个？”
肖晨安对她情绪转变的速度早就习惯，不漏痕迹地轻摇头笑了下，紧接着按记忆里她的喜好选了下来。
一个小巧的橘子玩偶。
林星语拿起在自己脸颊旁比划了下：“是不是很可爱，和我一样？”
“嗯。”他点了下头。
态度略显敷衍，林星语娇哼了声，不作多理会转头挑起别的。
忽然，她视线被角落里放着的几朵手工盆栽花给吸引住。
盆栽花颜色鲜艳，模样灵巧雅致。
林星语看了看，想起什么，放回橘子玩偶转而拿起了一支粉色的手工玫瑰花。
“我要这个。”
肖晨安看她动作怔愣一秒：“玫瑰？”
“嗯。”顿了顿，林星语笑，“还是它像我，热情有趣。”
眼前人明眸皓齿的笑开来，肖晨安看着空咽了下嗓，一时忘记接话。
不远处蓦地响起一阵舒缓音乐，有流浪歌手抒情唱着什么。
“又九点半别太晚
你要记得吃餐饭
猜外面的万家灯火你在哪一盏
会偶尔有不喜欢
会不经意地习惯
没你之后这城市固定伤感。”
歌词动情动人，人群渐渐向那靠拢，有人亮起手机灯摇晃捧场，有人因其中某句歌词落泪，亦有人手持录像发送于正思念着的某某。
“他把你的眼睛当成
星星一样看
有些秘密没拆穿
也想过缓缓的未来
缓缓没到来
缓缓把这感情积攒
通通又推翻”
林星语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前，女生背影单薄，但偶尔又比谁都执拗。
最后一句歌词结束前，连日来积压的情绪终于翻涌而来。
畏怯，无力，以及快压抑不住的焦炙感。
种种情绪不断交替压迫，肖晨安喉咙艰难滚动了下。
刚想开口喊她，就见她突然转过了身。
像做了某种重大决定，又像破罐子破摔的意味，林星语深吸气，左手紧握，缓缓，又将手中的玫瑰塞进他手里。
她抬起眼，眼眸清澈明亮，唇边被气氛感染，漾出一丝甜笑。
“肖晨安，我所有的举动都那么明显了，你还没看出什么来吗？”
—
立冬日。
上舟市气温骤降，风声凛冽。
机场内行人匆忙，行李滚轮压在地面，机械又沉闷。
广播响起即将登机的提示音，林星语低垂头，紧紧捏着毫无动静的手机。
“星星，我们得走了。”宋芝含拍拍她肩提醒道。
林星语咬紧唇，强忍眼中泛起的酸意：“再等一会儿，就一会儿。”
说好一定来送她，那就不可能会食言。
——“我所有的举动都那么明显了，你还没看出什么来吗？”
语调诚挚，掩藏于底的心事尽数暴露。
也许是因为要分别，亦或是昨晚气氛实在很好，她不想在等，也想不管不顾一次，就真直白明确的说了出来。
话中意思，不用再多说什么，她想他是能懂的。
可如今……
人群来来往往，广播再一次响起登机提示音，明明声音温柔抚慰，可一字一句听着却又像极了刺破皮肤的利刃，叫人疼痛难忍。
林星语眼眶渐湿。
宋芝含见不得女儿这样，急忙拉起她，正欲开口安抚，就见她侧头喃喃了声。
眼前人潮汹涌，身影重合又急速分散，林星语眨掉眼泪，视线清明之际终于瞧清有个身影在奔跑过来。
肖晨安一路跑来，额头聚满汗珠，气息一阵急促，等慢慢缓过劲，他低哑着开口：“来晚了。”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林星语擦掉眼泪，抑制住满心的委屈。
终于喘过气，肖晨安平复好呼吸，隐去复杂情绪，恢复惯常的性子，淡着声同她解释：“训练晚了些，不会食言。”
少年人五官端正，线条利落流畅，是天生的优越皮相。
一双桃花眼眼神深邃，漆黑瞳仁里只倒映着眼前人的模样。
明明平日里对谁都淡漠极，相处久了也始终会和人保持着十足十的距离，不会轻易靠近也不会让人踏足自己的领域。
可他在她面前会永远依着她的喜好来，从不介意让她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更不会拒绝来自她的任何接触。
林星语破涕为笑，某一刻突然不想再去在意昨晚的答案是什么。
“嗯，那我走啦。”她说。
肖晨安轻抿唇，几秒，像是某种郑重的仪式，他缓缓拿出手机，划开屏幕。
微信备注名为星星图标的联系人置顶最上头。
“林星语，我平时很忙，课业多还要打比赛，你发消息我没办法及时回你。”少年声音坚定又轻缓，像是以另一种方式许下某种承诺，“但我看到了，一定会回。”
说完停顿片刻，似是不知道怎么再开口，他眼睑低垂，好半晌才开口说话：“一路平安，安然无恙的回来。”
......
航迹云被留在湛蓝的天幕里，无数个送行人抬头仰望，等飞机没入云层，又等彻底看不见。
要一路平安，也要安然无恙。
肖晨安孤身站立在机场落地窗前，平静望着空中痕迹一点点消散。
明明才刚分别，以往相处的点滴片段竟迫不及待的倾泻而来。
女孩子一颦一笑那般生动鲜活，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深刻进了他身体里最柔软的部分。
“肖晨安。”
声音温糯轻软。
少年人笑了笑，蓦地有些懊恼，竟让她抢先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不过好在，即使归期不定，他也愿甘之如饴的等待下去。
因为——
玫瑰园内景色艳丽，我心动之际渴望肆意采撷，没想荆棘遍地迫使我停步不前。
未曾想，竟有一天，有人坠落我的星球，说要赠我一朵玫瑰。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