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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所以我选择花样滑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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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骨忧太走进医院时,早就眼熟他了的护士冲他点头,递给他这周的医疗报告。他接过档案袋,低声道谢,取出里面的报告阅读,全程低头,不与任何人进行视线接触。
“需要给你讲一下吗?”
“谢谢,有问题的话我会来麻烦您的。”
实际上,以乙骨忧太目前的水平,看这份医学报告还是很轻松的:这一年以来,为了能够完全明白祈本里香现在的状况,他下了苦功夫去学相关的知识。不懂的英文就逐个去查,不知道这个专有名词代表什么就拉着医生一个个问。最开始的几十张报告单上面都被他写满了单词备注,后面报告单上的文字内容则逐渐转为对内容的批注,之前妹妹翻看他的备注,开玩笑地说哥哥再这样下去说不定都可以考医科大学啦,忧太愣了愣,说对哦,的确可以。
妹妹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其实忧太知道妹妹正在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他也其实在配合营造轻松气氛了,比如顺着妹妹的话往下说未来要考个什么学校;但不知道为什么,妹妹并没被他安慰到。乙骨忧太扯扯嘴角,试图露出一个笑,但他自己都知道自己的笑容有多勉强。
他感到愧疚。车祸以后,他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里香身上,无暇顾及家人们担忧的目光。
但是他无法停下。
躺在病床上的是里香,昏迷不醒的是里香。
那是里香。
即使今天是周六,他也来得太早了些。现在私人医院的走廊很安静,乙骨忧太脚步极轻,但还是能听见回声。
“里香,我来了。”
推开病房门时,忧太例行公事般打了个招呼。自然是没人回应他的,不过乙骨忧太已经习惯了。他顺手将自己的书包卸下、放到床头柜上,轻车熟路地去翻按摩需要的东西。
那些里香躺在那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到的日子太长了,长得像拉不到尽头的锯子,一点点地锯去里香醒来的可能。不可以这样,忧太对自己说,然后就像钻研那些医学报告一样钻研怎么照顾里香。事实上,如果不是父母要求他继续学业,也许忧太会整天都待在医院里——待在里香身边——并且辞退护工,他自己来。
先从肩关节开始,依次为上臂,前臂和手部。即使医院给予了病人最好的照顾,里香还是不可避免地虚弱下去。里香虽然瘦削且走的是转速流*,但作为能够将四周跳跃往后半节目压*的顶尖花滑女单选手,她的体力不容小觑,身上的肌肉也流畅而不夸张。然而,日复一日的昏迷在损耗她的身体:摘下枝头的花被放进花瓶,即使使用最好的营养液,它还是会逐渐枯萎;何况这是里香。
按摩完上肢,下肢则从臀部开始。忧太轻轻地给里香翻身,用温水打湿的毛巾为她擦拭皮肤。按摩的部位从上至下,依次为大腿、小腿和足部,最后为后背部。
完整的一套按摩下来,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忧太重新给里香翻身,过长的黑发黏在了里香脸上,忧太帮她捋开,以指为梳,松松地给里香编了两根麻花辫。编得好丑啊,忧太好笑地想,要是里香醒来看见自己的头发变成这样子,一定会生气吧?
那他就道歉,非常诚恳地道歉,然后麻烦里香坐起来,他去找梳子,给背对着他的里香重新梳一遍头发,编一个最好看的发型——比如像他们双人滑节目里面那个像戴着花环一样的发型。
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里香。”忧太轻声呼唤,低头亲吻少女的眼睛。
为什么那些电视剧里面常用的桥段没有出现呢?里香为什么不恰好睁开眼睛,狡黠地问为什么偷偷吻她?这样,他就会在里香的眼睛里看见一个傻乎乎的、掉下眼泪的自己。他的爱人会伸出手,把他按进她的肩窝,安抚他没事啦,不要哭啊忧太,要坚强啊忧太,要加油啊。
好丢脸,这样好丢脸,又在里香面前表现得这么差劲了,明明说好要快点长大,成为可以让里香放心依靠的靠谱大人的。
可是……如果里香可以醒过来的话,他丢脸也完全没关系的。
乙骨忧太起身,发现他的未婚妻还是双目紧闭,睡美人的故事没出现在现实。
走出医院时天已经有点黑了。乙骨夫妇外出旅游,家里没人;本来家里有保姆做饭,但是保姆周末请假照顾发高烧了的孩子,忧太做主给她批了假,这两天他都跟妹妹一起出去吃晚饭。
“哥哥,我课还没有结束,你先回去,到时候我自己回家吧。”
“没关系的,我来接你。”忧太看了看时间,距离他妹妹下课还有一个多小时,“我在舞房外面的咖啡店等你,汇合后再一起去餐厅,怎么样?”
“要不……”他的妹妹犹豫了片刻,问,“你去滑会儿冰?舞房边上的商场里有冰场来着……”
“啊。”忧太发出了个无意义的语气词,“嗯……这个的话,不行的吧。”
乙骨忧太背着他的包,低头看他被拉得很长的影子:“冰刀鞋应该穿不下了。”
的确如此:乙骨忧太在去年年初进入发育期,身高暴涨,以前专门定制的冰刀鞋现在肯定套不进去了。但是乙骨兄妹其实都知道冰场会提供出租冰刀鞋服务,如果只是随便滑一滑的话,找一双还算合脚的冰刀鞋并不是什么难事。
“啊,这样吗……”妹妹低声说,“居然这样吗……”
“不用担心我会无聊,我带了书。”
他的妹妹没再说话,乙骨忧太体贴地没有再说点什么,只是用沉默表明自己温和的拒绝。但是电话的另一头突然传来一些杂音,片刻后换了一个女声,
“喂,忧太吗?你要来等妹妹的话就给我直接进来。”对面的女人直接下令,“舞房又不缺这点地方!”
舞蹈老师她总是这样。乙骨忧太忍不住抿起唇,露出一个怀念的笑。没等到他的回答,急性子的老师在话筒那边追问听到没有,忧太叹了口气,说,好。
走进舞房,迎面丢过来的就是双舞鞋。忧太接住它们,不去看老师的神情就知道她不会允许自己在这里什么都不干;果然,刚穿上鞋,他就被赶去跟小萝卜头们一起压腿。一年没有进行任何相关的训练,如果他想要恢复之前的水平的话,那他是需要好好巩固基本功了,这么想着,乙骨忧太轻轻松松地把自己对折。
过来看他情况的舞蹈老师一点也不优雅地翻了个白眼。白操心了,她这么说,然后走开去看其他小朋友的情况。
其实之前一年的休息是有影响的,乙骨忧太想。筋骨被拉开,钝痛随之伴生,像是藤蔓缠上乔木。忧太习以为常地接受这些,他从小就知道,一切都是有代价的;想要什么,就要做好接受随之而来的伴生物。
只是他突然又想起里香。
事实上他随时随地都在想起里香。
那时候他们排练的新节目是《天鹅之死》,教练想要让他们在节目里加入一些芭蕾要素,于是他带里香一起来这里上芭蕾舞蹈课。拉伸的时候他们背靠背坐下,里香握住他的手腕俯身,他顺着里香的力道后仰。
妹妹给他们拍了张照,回去的路上拿出来让他们看。里香在最前面倒退着走,双手背在身后,侧着头看妹妹的手机屏幕;她的长发因为侧头的动作而从肩头滑落,于是忧太顺手帮她把发丝别到耳后。
里香说什么了来着?忧太动作好标准啊,不愧是忧太哦,太厉害啦,自己已经是极限了,但是忧太一点都不吃力呢。
忧太没说话,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目光驻留在照片里的里香身上:正扣住他的手,倾泻而下的长发,笔直的大腿,还有绷直的脚背。
他因为自己在回忆里香身体的每一处细节而脸红,但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停止这种行为。我们会结婚的,他在心里说,长大就结婚。
所以他当然可以想着里香;就像给里香按摩完以后,他当然可以给沉睡的恋人留下一个吻。
因为要陪妹妹,乙骨忧太五岁的时候开始上芭蕾课。
开始,他只是待在舞室的前台,等妹妹下课后再一起回家。然而作业写完以后,妹妹的课总是还没上完;发现他无所事事,那里的老师冲他招手,让他一起跟着练习。
舞蹈老师让他也来跳舞,开始只是因为她觉得多个小孩也不碍事:乙骨家给的钱到位,光是看在金钱的份上,都该多照顾照顾他们家的两个孩子。然而小姑娘还在为压腿太痛哭鼻子的时候,她哥哥就已经可以自己完成整套练习动作,安安静静跟着视频练习舞蹈,其动作标准得像是从视频里面复刻而来。
——他有着绝佳的耐心与模仿能力。
老师总是会偏爱更加有天赋的孩子,但忧太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之处。跳舞就跳舞,写作业就写作业,练习的时候倒也没想着偷懒,但到点了他第一个起来招呼妹妹回家,比钟都准时。老师推荐忧太去比赛,告诉忧太比赛时间在周末、场地就在附近不用多走几步路、而且以他水平上去就能赢;乙骨忧太乖乖巧巧听完了,点头说知道了谢谢老师,但是不用了非常抱歉,然后无视报名表,放下书包换上鞋子,跟着其他学生一起练习基本动作。
这孩子咋回事呢?应该也不是害羞吧?这小子虽然是不喜欢待在人多的地方,但也不至于社恐啊?
乙骨妹妹给老师科普自己哥哥的情况:原来乙骨家的长子可谓老天爷赏饭,从小到大学啥啥会练啥啥精;也因此对所有技能一视同仁,统统当作陶冶身心强健体魄的娱乐爱好,不想要参加任何比赛。
浪费天赋!有这水平就应该展示给别人看啊!老师骂骂咧咧,但也没非要逼小孩比赛;只是她还是觉得很可惜,没事就要讲讲现在有什么比赛,有什么奖励。乙骨忧太左耳进右耳出,没人叫他他就坐在前台那里借桌子写作业,老师逮他他就跟着练习。
当时,舞蹈老师以为比赛的事情就这样了。人各有志,乙骨忧太只想要单纯地练习舞蹈、不想去参加比赛,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只是,作为教师,她还是遗憾于有天赋的舞者不能够登上最华丽的舞台,向世人尽情展现舞蹈的魅力。
出舞房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乙骨兄妹去隔壁的商场里面吃晚饭。吃完饭以后他们买了冰淇淋,顺便在商场里面逛了逛。
“袋子拎得动吗?我来吧。”
妹妹吐吐舌头,把买的一堆杂七杂八的袋子塞给哥哥。
公平而言,乙骨忧太是那种理论上只有漫画里才会出现的好哥哥:他从小被家长灌输要照顾妹妹的观念,像妹妹想要学跳舞于是陪妹妹待在舞房等类似的事情没少干,对自己倒是无所谓。大人喜欢夸他,不过忧太自己只觉得他只是做到了应该做的事情。
“哥,姐姐怎么样啊?”
“还是那样。”乙骨忧太耸了一下肩。
他们又无话可说,只是一家家店逛下去。不得不说有哥哥陪着逛街是件高兴事,冲进店,看上哪条就拿去试穿,选好了她哥给她付款,还帮她提包。唯一的缺点是乙骨忧太看什么都点头说好看,给的参考意见毫无用处。
“你不要这么敷衍啊!”妹妹气鼓鼓地戳他,“要是里香姐姐在这里买衣服,你还敢这样吗!”
“怎么不敢,”忧太说,“她穿什么都好看,本来就是事实啊。”
妹妹一噎,居然一时不知道回什么。
她的哥哥就是个恋爱脑,这件事情早几年前她就知道了;作为原本独享宠爱的妹妹,理论上来说,她似乎应该嫉妒抢走她哥哥的人的……
可是那是里香姐姐。
是笑起来超级好看的里香姐姐,是会给她编好看辫子的里香姐姐,是会教她化妆的里香姐姐,是会看见她哥哥眼睛都亮起来的里香姐姐。
而且哥哥真的超——级喜欢里香姐姐。
她看见哥哥难得的笑,于是忍不住跟着笑起来,然后声称总是穿这几件衣服的哥哥太low了,要是被里香姐姐看见了一定会嫌弃他的,推着忧太也去挑几件衣服。
——什么嘛,完全嫉妒不起来的。
补习班提前结束,乙骨忧太背着书包往家里走,途经商场时想起妹妹说想要吃小蛋糕,于是走进去打算给妹妹买点甜点。商场里面恰好在举行商业冰演,这并不是什么大商场,冰演规模也不大,但灯光效果花里胡哨,吸引了不少人驻足观看。
本来忧太只是路过,架不住身高优势,只是瞥了一眼,恰巧看见那个表演者收着力道跃起:限于面积,商场内的冰场相对较小,而那个表演者应该是不太习惯场地,因此动作显得束手束脚;但这依旧是场精彩的表演。
也许是因为他瞥了那一眼,工作人员不容置疑地往他怀里塞了份传单,机关枪似的念出一串优惠条件,最后把他往售票处那里一推。人流攒动,他被挤着没法离开,最后站到了售票处面前。
“学过吗?”那个负责收钱的工作人员头也不抬,“没学过往那边走,今天有优惠,送一节启蒙课,入场交——”
“我学过。”忧太回答,“我想租一下鞋子。”
工作人员抬头看了他一眼,抽走他手里的宣传单——这个宣传单上面写了执本传单可抵入场券一次——然后给他指了另一个方向。于是乙骨忧太往那边走,先找寄存柜放好书包。合上柜子时他出现幻觉:里香帮他锁上门,把钥匙附带的伸缩圈套上他的手腕,告诉他这样就不会弄丢了。
接着他去租冰刀鞋,坐在椅子上低头系鞋带的时候,他感觉到里香的手指灵活地打出双重蝴蝶结,然后抬头冲他笑,起身时指尖碰上他的脚腕。
咚,咚,咚,他踩着冰刀鞋往前走,上冰面前脱去鞋套,然后踩上冰面。
那是种很奇怪的感觉。乙骨忧太始终认为冰面的触感是特别的,冰冷,但是他脚下的冰刀切开它们时,又是那么轻松,就像……
就像里香。
他试探着滑了几步,开始动作生涩,然后逐渐加速。
他有天赋,很多人都跟他这么说过。老师,教练,亲人,他们异口同声说他非常有天赋。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滑冰,他背着个小书包跑出门,在路口和里香会合,然后一起去商场。明明他们只相差了一岁,但是里香熟练地领他去付门票,帮他选好冰刀鞋,再单膝跪下去帮他系好鞋带。
“然后我们要走过去……”里香扶着他往前走,“小心哦!”
冰场上教练在一角对着初学者进行教导,现在冰场上算得上空荡。忧太在冰场上转了几圈,然后随意地尝试了一下跳跃。
说实话,他对自己是否还能完成旋转并不抱有期望:他能够完成四周跳时还是个小豆芽菜,而现在他身高已经上了180。身体重心无法把握,冰面也有快两年没有接触,所以不摔个狗啃冰应该就算胜利吧?
滑行,右脚点冰,然后左脚外刃起跳。勾手跳是他跟着里香学习的第一个跳跃动作——里香说,既然忧太学过芭蕾,那就先试一试这个跳跃吧,因为勾手跳跟芭蕾里面的姿势很像——这也是他现在试着做的第一个动作。忧太克制地只在空中旋转了一周,落地时有些晃:重心的确有些不稳,不过由于前段时间已经恢复芭蕾训练,他的稳定性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一些。
接着他又尝试了其他几种跳跃:后内结环,后外结环,后内点冰,后外点冰,然后是阿克塞尔跳。这些都是最简单的一周跳,即使因为重心不稳而落地稍显狼狈,但忧太还是成功地完成了它们。
“看到没有?这个就是阿克塞尔跳,最难的一种跳跃。不过它也是最好分辨的,因为它是所有跳跃中唯一一个往前跳的!”
忧太才发现教练把他当作了真人教材,指着他给学生讲解跳跃的种类。他不自在地往边上滑,却被过分热情的教练拉住,拍着肩膀问他是不是专门学过。
“……是的。”他犹豫着说,“跟未婚妻一起学的。”
“嚯!”大家都竖起耳朵,教练更是表情促狭,用肩膀撞他,“怎么样,滑冰是个很好的泡妞技能吧?”
“呃,其实……是我的未婚妻教我的。”忧太不太好意思地将目光移开,“她是专门的花滑运动员。”
时隔多日,他终于向家人以外的陌生人谈起里香:这件事比他想象得更为简单。他很乐意再给大家演示一下各种跳跃,并且在教练夸赞他动作标准时,告诉大家这都是他的未婚妻陪着他一点一点练出来的。
“你下次还会来吗?”
忧太离开前,教练叫住了他。忧太想了想,说,也许吧。
“那你什么时候来?”自来熟的教练追问下去,“我教的那群小家伙天天叫苦说标准动作不是人做的,你哪天来给他们开开眼界!”
忧太笑了起来:“这周五吧。”
“里香,什么时候我们可以再一起来滑冰呀?”
少女歪着头想了想:“嗯……还是周五怎么样!今天只讲了怎么滑行,下次我给你看跳跃!花样滑冰最有趣的地方就是跳跃了哦!”
“好!”
其实,无论是滑行还是跳跃或者是其他的花滑技巧,对于乙骨忧太而言都没有区别。
自始至终,他只是想跟里香一起罢了。
“请我吃冰淇淋吧!”
虽然这个要求颇多的白发男人看起来并不靠谱,但忧太还是起身去买了对方指定的零食。高大男人一个人占了半个长椅,大长腿无处安放,明明不说话的时候妥妥是个现充人生赢家,却又在看到忧太端着冰淇淋走过来时毫不稳重地举起手臂“这里这里”,然后抱着足足装了三个球的冰激凌杯心满意足。
“五条……先生。”忧太顾不得更多,追问道,“您说的……是真的吗?”
“啊,让你未婚妻醒过来那个?”他嘴巴里塞了一大勺冰淇淋,因此声音含含糊糊,“虽然没法对你百分百保证,但是,是的,刚才的家入硝子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忧太的手一抖,差点把帮五条悟拿着的另一杯冰淇淋倒翻,五条悟伸手护住:“我也想问你一点问题,乙骨君——你是不是见到了个有奇怪刘海的男的?他干什么了,跟我讲讲?”
“我只碰到他一次,他站在里香床前,还没说话您就赶到了。”
“听上去好变态啊。”五条悟啧了一声,去舔塑料勺子上面融化流淌下来的冰淇淋,“你说他是不是有点hentai爱好?”
“我不知道。”老实人忧太回答。
“那么下一个问题,”五条悟解决了手里的冰淇淋,然后去拿忧太手里的那一杯,勺子快准狠地插入冰淇淋球,“乙骨忧太同学——你要做我学生吗?”
忧太意外地看向他。“……哎?”
“我知道你私下有恢复练习。”五条悟举起勺子,赶在冰淇淋球融化掉下去之前塞进嘴里。嘴里塞了食物,他的声音再次含糊不清,但语气却很笃定,“距离分站赛开赛还有半年,现在就开始准备节目的话,赶一赶还是来得及参加比赛的。”
“哎……”
“别这么快拒绝,乙骨忧太君。”白发的男人打断他,望过来时目光笃定,“一直把自己困在过去可不是什么好选择。”
乙骨忧太一眨眼,幻觉里的少女手背在身后,弯着腰问忧太在想什么;下一刻天翻地覆,暗红色的血迹蜿蜒,他伸手,只触到一片潮湿——
“好啦,跟我去签合同吧,”五条悟吃完,将勺子连带叠起来的空冰淇淋杯一起精准抛进对面的垃圾桶,然后给自己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又去拍忧太,“实在不行你就往里香会醒那边想——你不觉得如果里香醒来的时候,恰好从电视机里面看到了你为她准备的节目,这种剧情超——级——浪——漫——吗——”
忧太本能地顺着五条悟的说法想象,不得不说,五条悟的确是说服人的高手,里香看他表演节目的场景的确让他很是心动:“但是,五条先生……”
“叫老师!”他站起来,顺带提溜起乙骨忧太,“别磨蹭了;而且,你的里香也肯定希望能够看见你没有被她困在车祸现场吧?”
忧太踉踉跄跄地站起来,被五条悟拉着往前。想想里香,五条悟头也不回地重复这句话,于是乙骨忧太抬起腿,有点笨拙地跟上长辈,一步一步往前走。
“先是花滑双人滑,后是花滑男单,之前你要追那个小姑娘所以去参加比赛也就算了,你现在那个教练到底怎么忽悠你去比赛的?我也想学一学!乙骨忧太同学!你给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学生,倒是也参加个比赛、拿个什么奖回来给我争点光啊!”
忧太笑了一下,转移话题:“老师,我选的两首都是以前用过的曲目,需要麻烦老师帮忙改动一下,从双人滑改成单人滑。”
“啧。”舞蹈老师不太满意地瞪了他一眼,但还是接过U盘,嘴上还是不留情,“你天赋这么好,只要想学什么都可以学会,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花样滑冰?”
为什么选择花样滑冰?
不,我不是在做选择,而是我只有一个选择,乙骨忧太在心里想。
他从来都只有里香这一个选择。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