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集市的黑衣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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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亚风景优美气候温暖宜人，是大陆公认的度假圣地。
沿街的蛋糕店和餐馆有些露天的座位。旅客的衣着往往色彩丰富鲜艳，他们热络聊天、放声大笑，梅洛特目光所及之处的一切都昭告着世界现在是享受时刻。
西尔芙与他重点关注的东西不一样，路人人手一个的冰淇淋看起来很美味。
尤其是造型别致的柠檬碗，贝壳蛋糕和小饼干洗涮味蕾，龙已经对柠檬这种酸溜溜的水果彻底改观了。
“我想想，我们要买些圆米，做西尔芙想吃的龙虾烩饭，加点西芹粒也许更好吃？”梅洛特边走边观察着游客点单的菜肴寻找食谱灵感。
这条路的尽头通向他们打算进行采购的广场集市，梅洛特提前开始规划购物清单。
“……蔬菜。”西尔芙嘟哝道。
“米很软，龙虾肉弹牙紧实，加些脆脆的西芹粒口感更丰富呀。”梅洛特有点好笑地看向她。
怎么像挑食的孩童？不过他确实没询问过西尔芙的年龄，她可能就是条幼年小龙。
按照人类岁数的算法，梅洛特今年刚好成人。
思及此处，迈入新阶段的他骤然升起一股属于相对年长者的责任心和照顾欲。
“好吧。”百岁幼龙西尔芙屈服了，梅洛特形容得听着不错，她决定采纳厨师的建议。
很快他们抵达广场，视野骤然开阔，西尔芙一眼就看到了大大的特色柠檬冰淇淋招牌。
“想吃吗？那我们先去买冰淇淋，刚好我担心买菜你待着会无聊。”梅洛特追着她的目光望去。
西尔芙点点头。
冰淇淋店生意红火，他们排到队伍的末端，西尔芙垫脚看看前方拥堵的人群，递给梅洛特一枚金币：“你可以先买其他东西，待会儿再汇合。”
西尔芙可没忘记新朋友身无分文，更何况她本该为了填饱肚子支付酬劳。
出乎她的意料，梅洛特轻轻推回她的钱币，摇头婉拒道：“今天由我买单吧。”
西尔芙毫无情绪波动的蓝眸微微眯起，盯着梅洛特看了半晌。
搞不懂青春期血族心理活动的万千疑惑终被压缩成一句：
“你哪来的钱？”
梅洛特不太好意思地抿抿唇，摸出四枚雕着桔梗的银币。
“能来泽亚我真的很高兴，这都是西尔芙你的功劳，所以我想如果能给你准备份礼物表达感谢……”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少女的脸色补充道：“疾影鸡有两根腿羽，我拿其中一根与斯宾塞换了钱，请放心！另一根还完好无损地待在我胸口处的口袋里呢。”
梅洛特不知道西尔芙只是顺势邀功惯了，默认礼物的说法而已，有点担心西尔芙责怪他私自处理了纪念物。
西尔芙当然不生气，龙在阅读理解方面是浪漫绝缘体，她思考的问题实际得多。
“你知道我有多少钱吗？”她问。
为什么浑身上下只摸得出四枚银币的人要掏空钱包请客坐拥财宝山的她。
“大概能想象得到，”梅洛特柔声解释说，“可你有多少钱与我想给你买冰淇淋吃两者间并不冲突。”
“……我不明白。”
西尔芙脑筋被绕糊涂了：“你待会儿还要做饭，应该是我给你钱才对，就像学生们为女巫工作那样。”
“但为西尔芙做饭是很幸福的事？”梅洛特看着西尔芙撇着嘴角苦思的样子觉得心脏柔软得快要融化。
“想不通就别想了。”他及时出声制止龙燃烧自己排除美食部分外余量本就不多的脑细胞。
“既然西尔芙觉得很赚，我也觉得很赚，那就足够了。”
柠檬碗盛的冰淇淋是店家纯手工制作的雪芭。
天然柠檬汁薄荷叶和大量的糖浆水混合均匀装进盆里，下面套一个更大的盆堆满冰块，不停地搅拌，直到液态慢慢变成固态。
非常适合炎热天气来上一碗，冰凉畅快。
挖了一大勺塞进嘴巴，冰龙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连勺子都忘记抽出来。
梅洛特排队时偷师了制作全程，见状俯到她耳边小声道：“回森西特你还想吃的话我应该能做出味道差不多的。”
食物尚未咽下，西尔芙用力点头，口齿含糊不清地说：“你真厉害。”
龙吃东西时的夸赞走心程度成谜，但听者霎时想冲动买遍全大陆的料理制作教程书逐一复刻投喂她。
冷静，不如目光先放在今晚，梅洛特默念着提醒自己。
梅洛特的预算有限，好在他买完蔬菜后找到了家出售成品混合香料粉的铺子。本来他还在犯愁每样都吝啬地称一点点的话，像砸场子。
“辣椒、牛至、洋葱……”
混合香料分不同的种类，梅洛特认真听着老板阿姨介绍适合的烹饪方法，咖喱或者烧烤之类的，西尔芙悠哉悠哉站他身后不远处吃冰淇淋。
龙的听觉用魔法屏蔽了大多数嘈杂的环境音。
倘若不使些手段，那么人声鼎沸的集市对魔物们来说简直是最残酷的刑场。
噗——
噗——
鸟？
魔物森林没有的物种吗？
西尔芙含着雪芭随意地望向天空，她从来没有魔物森林听见过和这一模一样的扑翅声。
棕黑色短绒毛。
狐狸般的尖吻。
半透明的膜翼。
……蝙蝠？蝙蝠居然能适应泽亚全天三分之二时间的日照？
西尔芙眼睛一眨不眨追着那只蝙蝠瞧，它择中了广场对面的屋檐倒挂休憩，膜翼就像迷你龙调整形态时那样包裹紧全身。
蝙蝠后肢的钩爪不停调整着方向。
就在它快转过来，西尔芙等半天终于能双目相对偷偷释放威压恐吓小动物的前一秒——
“哦！天呐！假如头纱太厚看不清路就请换掉它！”
梅洛特提着的土豆玉米西芹滚落一地，有两颗土豆甚至钻进了摊车缝隙，而他被撞得一个踉跄，差点把脸埋进辣椒粉里。
那是位黑头纱黑衣、浑身找不出第二种颜色的女人。
黑衣女人听到老板叫嚷头也不回，雷厉风行地大步向前，数秒后就混入人群，西尔芙再看不见她的身影。
围观梅洛特和老板阿姨捡完土豆，西尔芙发现屋檐的蝙蝠不知何时飞走了，龙失望地丢掉吃光的柠檬碗。
她本来想抓蝙蝠玩玩的。
“配菜和调料准备就绪，我们走吧，我特别期待看你怎么抓龙虾呢。”梅洛特换了个姿势，环抱着装满材料的纸袋。
幸好圆粒米单独包装口子扎紧，不然被撞飞，都无从下手去捡米。
他们回到了那片无人野沙滩，梅洛特撑开黑伞，西尔芙挥挥手，一尊成年人半身高的坩埚——和书上女巫们煮草药咕嘟咕嘟冒绿泡泡插图别无二致的坩埚，被妥善摆放在海浪扑不到的位置。
梅洛特如临大敌地握住锅里的特大号木头锅铲，胳膊奋力一举！……咦？是轻的。
这口坩埚可以根据识别的重量自动点火熄火，西尔芙简单介绍完，就生出翅膀冲向远处的海域。
浑身洁白的少女垂眸，盯着浩瀚海洋的眼神淡漠又无情，嘴唇轻启念念有词着龙族与冰元素精灵的古老约定。
就像深海巨物跃出海面。
“轰”的一声，海仿佛被刺破般，拉着细长的水线，须臾在时间凝固下成了永恒。
梅洛特：“……？”
但为什么是冰球。
一层厚厚的冰壁就像贵族豢养美丽水族的玻璃，把水和游来游去的倒霉蛋统统罩了进去。
要怎么捞鱼啊？
“破。”西尔芙轻声。
噼里啪啦。
泽亚海湾出现了局部暴雨的奇景。
理论上冰球底部凿穿密密麻麻的洞早该破了，奈何龙对魔力掌握的精度令人发指，一边开裂一边修补。
……只为了做个过滤筛……？
筛子……？
甚至还一举两得挑走了不想啃的没什么肉的小垃圾。
梅洛特感觉左右脑疯狂互搏。
左脑在呐喊“这多聪明啊！等西尔芙回来你必须好好夸她！”
右脑在无限循环“怎么是筛子……居然是筛子。”
好厨房用品。
好普通啊。
接着局部降雨淋在离梅洛特仅一步之遥的地方，有只自由落体空中旋转1080度的海星极其不礼貌地扒到梅洛特伞上，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四仰八叉。
西尔芙扫了几眼猎物，转身就走。
梅洛特抬头看向已经沉浸欣赏自己的捞鱼技法开始第二轮的少女，现在他眼里没有惊艳和期待了，只剩茫然无助。
海星，怎么吃？
地上的灯笼鱼和电鳗，也是食材吗？
“西——尔——芙——”海妖的怒吼穿透空气钻入梅洛特耳朵。
等等。
话说回来，他先前以为肯定是海妖胡说八道欺负西尔芙所以完全没问为什么寻仇。
西尔芙多可爱啊，每天光吃吃喝喝睡睡能干什么坏事？
结合眼前情况仔细一想。
不行。
道德水平超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血族的梅洛特根本不敢继续想。
刚刚那批鱼没有一只他们找的龙虾，更确切地说，没几只看着是可食用海产，但被丢上岸了。
按照梅洛特对龙懒惰程度的了解，西尔芙看着像收拾碗筷或者强迫自己吃不爱吃的东西的龙吗……细思极恐。
臭气熏天。
浪费食物。
难怪追债。
梅洛特将海星扯下来，默默轮臂丢回水里，眼眶受冲击震惊地不自觉打颤，没多久前他才自认年上发誓好好照顾西尔芙，结果孩子生命观歪得没边了啊！
虽说确实是龙吧。
是恶势力占据山头的那个龙没错吧……
伴随着一声轻哼的鼻音，西尔芙放下手臂，冰球“轰”地下坠炸开足足有小楼高的水花：“你还敢来拦我啊，赫拉什。”
一场短兵相接的大战眼看就要打响。
亮眼的酒红色却率先沉入海底——那属于海妖赫拉什的一头湿漉漉的长发。
下一秒，麦子肤的强壮女人踏着螺旋式上升、运动轨迹充满神奇魔法的海水出现在了离梅洛特几步之遥的沙滩。
席卷而来的巨浪解救了岸上搁浅的所有鱼，也溅得梅洛特浑身是水。
“人类？”赫拉什上下打量他几眼，而后露出比看西尔芙时更厌恶的神情。
海妖没有再多说什么，移开眼，拎着三叉戟气势汹汹地就要踏浪冲向西尔芙。
“请等一下！”梅洛特紧急关头勇气爆发喊住了她。
赫拉什扭过头，明黄色的瞳仁明显冒着“你最好是有正事才敢和尊贵的海妖搭话浪费我时间你就死定了懂吗人类？”的凶意。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集市的黑衣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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