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重生正计时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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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主府有解药毋庸置疑。
崇尚樾刚起身，清和便攥住了他的衣服，怯怯地瞧着，一言不发。
什么也没说，却也什么都说了。
美丽的、过分妖异的面庞正似一朵楚楚芙蓉花，无助且期盼着善良的城主大人能施以援手。
“别急，清和，我先带你回去。”崇尚樾瞥过那用力到骤然发白的指尖，如春风拂面的笑容不着实地得挂在唇边：“解毒所需药材府里刚好都有，只仍要炼制一番，你且先歇在院中。”
“听你的。”
乖巧的兔子就要落入猎人的扑兽夹了。
崇尚樾从容不迫地转着腰间玉佩，余光瞥向暗处，豢养的“猛兽”顿时原地消失。
就让他去解决麻烦吧——洛、云、行。城主嚼着这名字，上挑的唇又勾了几分。
穿过几条纵横交错的街巷，清和瞧见牌匾上偌大的城主府三字，他随崇尚樾跨过门槛，守门的侍从见崇尚樾回来了，全都垂着脑袋，只用余光瞥见城主身侧多出来的一片衣角，馥郁果子香飘进鼻尖，却无一人心猿意马，反倒将头埋得更低，肩膀不自觉微颤。
清和正叹这些侍从的恭敬，不经意看到旁边那人的面容变化了稍许。
若说先前还是温文尔雅的隽秀书生，现在则是儒雅俊美的城主大人了。三十好几的样子，鬓若刀裁、眉如墨画，虽然更加成熟，但是周身的温和气质却未变分毫。与老实憨厚的无赖相比，愈发显得那无赖确是个无赖。
“你的脸？”
清和有些吃惊：“也是修士吗？”
——
“是修士吗？大事不妙了！”
洛云行正在茶馆打听清和去向，一无所获时有个神色焦急的老翁忽而出现，慌慌张张抓住了他的小臂：“我家遇到不祥事了！恐是邪祟妖怪作乱，你同我走一遭吧！”
老翁说话时上气不接下气，病殃殃的就此倒地晕厥也说不定。周遭人被打搅了观赏花车游行，一时议论纷纷，全都看向那风姿无双的修士。
他所在位置一下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洛云行微微蹙眉，很快消隐，隆起的眉峰像是旁人的错觉，他稳住老翁的身子，温声：“老人家，请细细道来。”
出生名门正派的修士怎能放任妖邪作乱、受害者痛苦？
“我有一子，半月前出门做生意，可回来时竟卧倒病榻、高烧不止，看了大夫也不见好，他们说是中邪了，叫我寻修士瞧瞧。”
老翁颤颤巍巍地引路：“我本不信，但近来我儿时常发梦、冷汗涔涔，胡言乱语更是不知几回，稍有不注意，便独自跑去了井边，将鞋袜脱了整整齐齐摆在井口上，着实诡异。”
僻静木屋难掩破落，他躬身作揖：“还望您救救我儿！”
——
清和一下便将城主联想到了修士，自觉聪明：倘不是修者，怎能随意变化容貌？
崇尚樾点了点头，解释：“私访百姓，总得做些伪装。”
是了，清和想起来刚才在巷子里这人好似确实如此说过，但他没怎么在意。
现在听了，也只随便夸了句：“好厉害。”
崇尚樾笑了笑：“到了。”
是处很大的院子，小桥流水、亭台水榭，一应俱有，清和瞧得目不暇接。
尽管跟着洛云行没有风餐露宿，食不裹腹、衣不蔽体的情况发生，但谁不想住在好院子里？
何况才经历了鸣香坊的事，清和难免心有戚戚，眼下这细致入微的安排着实让人欣喜。
他纯粹得因着一个小院高兴，心房亦全然卸下了。
这才是养一朵娇花该有的环境。
“过会儿，我让侍从送些吃食，”崇尚樾为少年亲自推开了房门，不紧不慢道：“待炼制好解药，我再过来。”
豢养，需松弛有度，他一贯自信且成竹在胸。
清和感激道：“谢谢你。”
——
“多谢啊！”
那老翁瞧着沉静修士，连连跪拜、涕泪纵横。
洛云行将他扶起：“举手之劳。”
老翁合上屋门，里头儿子卧榻酣睡，他站在修士身后，目送他离去，忽地开口：“大人，你愿意再帮我一个小忙吗？”
眸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暗光，待洛云行回首时又一副衰弱可怜的模样。
白鬓生霜、满面尘灰的老人家。
“嗯？”洛云行停了步子：“请讲。”
——
清和用了晚膳，在仆从陪伴下，逛了圈城主府，只是府邸太大，没走几步便累了，于是就回了院子，如此，数个时辰打发了，将近天黑时，崇尚樾提灯、携药匆匆赶来。
“怎么不是汤药？”
清和惊奇地瞧着那鎏金瓷瓶，倾在掌心，倒出得是一粒红丹。
“汤药苦口，我便炼成了丹。”崇尚樾眉眼温和且沉稳，天生容易叫人信赖：“放心，是甜的。”
如此无微不至。
清和早早摘了幕蓠，将丹药含进嘴里。真是甜得。他嗜甜，解药吃起来就像糖似的，不免眼睛亮了亮。
“毒，这便解了吗？”
也太轻而易举了些。清和顾不得屋子里还有个人，喃喃自语着掀开衣服觑腿，腿上的红线果真消退了。
一片白腻雪肤、冰肌玉骨。
旁的脏东西胡乱作得画擦去了，又是朵干干净净的芙蓉花，亟待笔尖描摹。
崇尚樾点了点头，有意无意：“解了，不是什么离奇的毒。”
倒显得曾在蜘蛛洞穴救少年于水火之中的修士无用了。
清和没听出城主的深意，倏而瞥到他带来得那盏灯。烛光将剪纸的影投在屏上，图像竟自己转动了。
马骑人物，旋转如飞。好稀罕的玩意儿。①
一时全神贯注：“这是什么？”
“走马灯。”
崇尚樾将灯递过去，便于清和把玩。
剪纸为轮，一窗之内，洞若观火。
他道：“怕你觉得府内聊赖，便特意寻了一盏过来。”
少年拎着提竿，转了转灯笼。
“对了，清和，”崇尚樾适时又道：“白日你要等得那人可是唤作洛云行？”
“嗯！”清和不解：“怎么了？”
灵光乍现——
“洛云行来寻我了吗？”他急急忙忙道：“那我得走了！”
当即不再去瞧灯笼。
满园春色留不得这只兔子吗？
崇尚樾抬手，不紧不慢地拦下了少年：“我午间忙于炼药，方才想起侍从曾来报说有个修士早前来拜见我——”
顿了顿：“可那会儿我正外出私访百姓。”
是啊，还帮了个倒霉蛋少年。
清和被瞧得莫名有些窘迫，讷讷：“我知道，洛云行他是来找你求药的。”
“原来如此。”
崇尚樾若有所思地颔首，接着道：“当时我正想那修士恐有急事，便让侍从去请人来——”
“洛云行来了吗？”
闻言，清和期盼看向城主，冷不丁打断了他的话。明媚烛光落入水汪汪的杏眸里，这少年一定是极喜欢那修士的。
倒是让人有些……不虞。
无碍。从今以后，这只柔弱兔子便只得锁在高墙深院里了。
嘴角噙了几分浅淡的笑，崇尚樾摇了摇头：“侍从打探回禀，说他被一老翁喊去除妖了，恐一时半会不能来接你。故，暂且先在此住下吧。”
清和有点儿失落：“好。”
没想到这才一天，自己便被洛云行抛下了。所以走丢了根本连寻自己都不曾寻，除妖能有解毒紧要吗？
心中愤愤：枉费我那么信赖他！
“近来府内无事，”崇尚樾抬了抬因少年神思不属而快掉下的走马灯，若撩着衣服便要起火了。他道：“可带你出去游玩一番云中城。”
“花神节之际，城中热闹不绝，有个皮影戏班子明日会在城南园子表演，讲得正是这灯笼上所绘故事，有兴趣吗？”
灯笼的故事？还有一段渊源吗？
清和果不其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当即将洛云行这人抛之脑后：“好啊，一起去看吧！”
“如此便约定了。”
崇尚樾打量了眼窗外之景，却见天边悬月、星垂柳木：“天色不早了，我也不做叨扰。”
微微一笑：“清和，你休息吧。”
遂与少年道别后离去。
清和提着灯笼坐到床上，手摸着那转动不停的剪影，有些好奇：会是什么故事呢？
*
白日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几个无赖趁着夜深人静匆匆出城，一路畅通无阻，行至荒郊野外。其中一不服气的家伙顿觉大哥草木皆兵，低头正踢石头撒气，不料身前横来一手，正是他大哥的手。
“大哥，你——”
他抬头。说不清是先抬头见了人，还是那声音先传入耳中。
“诸位郎君，要去哪儿？”
盈盈一笑的嗓音。
树下站着一人，提灯，灯纸旋转。那男子生得艳艳如妖。
小弟无暇顾及为何此时会有人出现在这里，一个两个跟班全都情不自禁地失神，直勾勾盯着那白得发光的身体——只用轻纱拢着。
尤其被烛光映照，秀丽风景更是一览无余。
好、好美，从哪家青楼楚馆逃出来的小倌？怎么连衣服也不好好穿？真想撕碎了那薄纱，肆意涂抹鞭笞痕迹，让他眼泪失禁、不能自语。
无赖凶相毕露，同个红了眼睛的牲畜毫无分别：“大、大哥，干一票？”
歹念乍起。
赤裸得不加掩饰的目光肆意扫过那男子的躯体。他穿了衣服，却又像没穿。
坦然地接受一切肮脏的恶意。
美人自顾自向前迈步，修长两腿倏而探出衣摆，犹如玉山倾颓，近了，更觉风情万种、妩媚妖艳。
从始至终，声音是带笑的，潋滟桃花眸亦微弯，盛了朦朦胧胧的月华，可他麻木地提着灯，唇边却没有任何笑意，唇角拉得很平，至于目光——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须臾，地上投射出一道剪影，空气里只有令人胆寒的、啃食皮肉与骨头的咯吱声响。
这场景，恐怕无论是谁都会不适得想吐。
而那剪影分明是个人，此刻却好像一条被无形锁链捆缚着的……狗。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重生正计时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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