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三人话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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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真没用。”姬芮嘲讽。
“你这话说的我可就不爱听了。”江三不落下风，道：“我那没用了？”
姬芮冷笑道：“你那没用还用我明说？”
好在他的情绪稳定了不少，恢复成了最开始的样子。跛子额上的面孔没不在狰狞可怖，变回了最初隽秀病态的模样。
“你这话就说的好笑了。”江三翻了个白眼，道：“你搁这骂我没用，不说明我那没用，我怎么知道你值得是那点？”
“你倒是比传说中要牙尖嘴利上不少。”姬芮冷嘲热讽，“不过依朕来看，这也符合你这种外强中干的人的性格。”
江三：“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听不明白吗？”姬芮嘲讽地笑着，“这有什么听不明白的，像你这种懦弱虚伪的家伙，都到这步了难不成还想着逃避？”
“揭短就揭短，你别人生攻击啊！”江三嚷了起来。
“我这算人生攻击吗？”姬芮冷笑着揭穿，“普天之下所有的书中可都写着，你姚璟懦弱无能，胆小虚伪，在术士围攻统万城时临阵脱逃，才导致统万城被术士歼灭。”
闻言，向来牙尖嘴利的江三诡异地沉默了一会，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激荡在她的眼眸中。
吴梦参注意到了，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这不可置信来源于两处。
一是他竟然会悲哀，一是他竟然能让统万城被歼灭。
吴梦参道：“统万城被歼灭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姬芮幸灾乐祸道：“就看吴国师理解里的是什么样子，如果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那就是这个意思了。”
“这……”
吴梦参想说这怎么可能，岂料，姬芮已经替他开口，道：“吴国师，想说这怎么可能吗？”
吴梦参点头，道：“统万城在里世界，哪里普通人到都到不了。”
姬芮带着股狠劲道：“谁知道是那个人打开了表世界与里世界之间的通道，让张洪那个瘪三带人攻陷了统万城。”
张洪，老熟人了。
当年陈末时，就是他第一个举兵的。
吴梦参至今记着那家伙当时打着的口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而他自封黄神，接受了天下人的供奉。
天下人的香火让他这个落魄道士，拥有了真正的神格，成为了神明。
可他的实力，吴梦参也了解，即便成为了神明，也不可能去到全是秽的里世界。
吴梦参紧皱眉头道：“这不可能啊！里世界又称秽世界，在我们所处的表世界的另一端，张洪后期是有了神格，但这远不足以让他联通表里。”
“所以……”姬芮轻松地笑了笑，道：“有个人帮助张洪这个瘪三到达了里世界呗！”
这个世界有清气和浊气构成，清气上升构成了表世界，人们在表世界里安居乐业，而浊气下降，汇聚成了里世界。秽是万物的恶念、欲望以及污浊，自表世界产生，但自身浑浊沉重，全部下沉，附着在里世界里。
里世界因此又称秽世界。
最初，秽世界没有生命，万物凋零，是一团死气。
直至一日，污浊的中央长出了一棵桃树。
从桃树起，秽的世界迎来了生命。
这些生命生而带秽，危险且又不详。
表世界称其为妖孽。
一种以抓妖为生的术士孕育而生。
里与表的争斗，人与妖的斗争，最开始都是以人的胜利而结束。
妖要接受被人统治，驱使的命运。
它们是比猪狗还下贱的存在。
直至姚璟降临。
他无声无息的出现，以强大的实力护佑里世界，妖结束了亿万年来被驱使的命运，建立起了统万城。姚璟便是城主。
吴梦参想了又想，有一说一，姚璟这个家伙做人是不怎么道德，但他的实力毋庸置疑，冠绝天下。
有什么人能在他眼皮底下打开里表世界的通道，并歼灭了通完城？
吴梦参想不出来。
姬芮猜到了吴梦参在想什么，道：“姚璟啊！”
“什么？”吴梦参大惊失色。
姬芮道：“吴国师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想想也知道张洪那个瘪三怎么可能会有带人去到里世界的实力？又怎么可能在姚璟存在的情况下，歼灭统万城？不就是姚璟帮他这一个大前提吗？”
吴梦参望向了江三。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姬芮也看向了江三，毫不客气道：“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姚璟？”
“呦，你这傻子便聪明了啊！”江三突然抬起头，如往常一样牙尖嘴利道：“但咱就是怎么说，这种问题你问我有什么用，真那么想知道问姚璟去啊！”
“你……”姬芮被气到了，鬼面再度变得扭曲了起来。
“我什么我！”江三看到后一点也不客气，直接怼道：“你好歹以前是个皇帝，能不能大度一点，别一言不合就来这套。”
“我已经够大度了。”姬芮气疯了，吼道：“如果我不是够大度的话，就凭你破九鼎，毁我国运这点，我这会就不是在和你斗嘴，而是直接和你动手了。”
“你这话说的就很有问题。”江三硬气的很，梗着脖子道：“姚璟做的，你们找姚璟去啊，和我江三有什么关系。”
“你……你……”
姬芮被气的不轻，话都讲不太利索了。
吴梦参替他道：“你就是姚璟。”
见说话的是吴梦参，江三态度缓和了一点，道：“道长，就算我在喜欢你，你讲话也要讲证据的。”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姬芮讲不过江三，气到发疯，有些口不择言道。
“我那不要脸了？”江三故意曲解道：“怎么着，你也喜欢人家道长啊，但咋就是说，我好歹长的还像个人，不像你……”
说着话，江三还特意上下打量了一圈姬芮，“连个人模样都没有了。”
“你……”姬芮气到语无伦次。
江三不解气，继续道：“我想道长口味没有那么重吧！”
吴梦参受够了这种被江三把话题牵着鼻子走的感觉，道：“差不多得了。”
“啊！道长！”江三继续曲解道：“难不成你还真喜欢这种？”
“我……”
吴梦参也被堵到语无伦次。
“哎……苍天啊……”江三登鼻子上脸，哭天抹泪道：“我想了很多，想了很久，没想到奴家相公看不上奴家，竟然是因为奴家太像人了点。”
“……”
吴梦参青筋都被气出来了。
虽然江三请神上身，身上只有姚璟的部分灵魂，但是现在控制身体的绝对是姚璟。
姚璟为人狂傲，极度寡言少语，以前嘴笨的就跟棉裤似的，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话，如今怎么五百年不见，他活泼成这样了？
他这是都跟谁学的？
吴梦参倒不是好奇，只是单纯的想知己知彼。
于是他道：“你这五百年到底去哪深造了，怎么活泼成这样了？”
江三睁大眼睛，无辜道：“道长再说什么？”
“吴国师，别问了，他不可能承认他的身份的，”姬芮故意道：“毕竟就他这种虚伪狡诈，背信弃义的胆小鬼，他以前的族人恨不得活剥生吞了他。”
江三罕见没回嘴，沉默地低下了头。
吴梦参瞪着她，道：“你放心，你的命是我的，我会在其他人之前找到你的真身，然后……”
江三抬起头，道：“然后什么？”
吴梦参笑着说：“然后杀了你。”
一抹落寞从江三眼中一闪而过，吴梦参视而不见。
“那边那个小皇帝。”但江三很快恢复，她轻了轻喉咙，开始转移话题道：“既然都是朋友，那你能不能先把周围的虫子收收？一堆虫子在这里，奴家有点怕。”
姬芮摇头，道：“这些秽虫又不是我放出来的，我怎么能收的掉。”
“小皇帝，你可别跟我开玩笑，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江三不在嬉嬉笑笑，罕见地严肃道。
姬芮也很严肃，道：“我为什么要和你开玩笑？”
江三再三确认，道：“这些秽虫真的和你没有关系？”
姬芮肯定道：“没有。”
江三盯着姬芮的脸看。她很想从他脸上看出来些什么，但是姬芮的面孔和跛子原本的脸是重合的，两双眼睛，两张嘴，底下那张是面无表情的麻木，叠在上面的面孔就算有点什么表情，想看出来也很困难。
总之，她什么都没能确定，失望地收回视线。
吴梦参捕捉到了她的失望，道：“你似乎又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江三愁云惨淡的脸上突然绽开了笑容，笑颜如花道：“道长，你说的哪里的话？我怎么可能有事情瞒着你！”
吴梦参当然不信，他翻了个白眼，将视线转向了姬芮。
姬芮看见后，直接拆台道：“道长，你还不知道吗？”
吴梦参：“知道什么？”
姬芮：“传说……”
“有什么好传说的。”江三打断，道：“子不语怪力乱神。”
“你他妈自己就挺怪力乱神的。”姬芮再度被吸引走了注意力，有点被气笑了，爆了粗口道。
又一次被她得逞，成功地转移走了姬芮的注意力，自己一无所知，让吴梦参气到咬牙切齿。
堪称报复，他狠狠瞪了江三一眼，道：“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道长……”江三的情绪说上来就上来，立刻泪眼汪汪道：“你吓到人家了，人家好怕。”
吴梦参已经懒得和他纠缠了，就丢出去两个字：“闭嘴。”
“……”
江三自然不可能闭嘴，眼睛骨碌碌转着，大概率又在想要说点什么虎狼之词，吴梦参眼疾手快，直接给她嘴捂上了，道：“陛下，这里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姬芮记忆里吴梦参是个很温柔的人，他总是面带和煦的微笑，说起话来更是客客气气的，眼下这种色厉内荏的样子他见都没见过，这乍一见，有点给他吓住。
这致使跛子左半边身体上跟波浪一般，波涛起伏的增生物都平静了下来，所以嘶吼着的人脸同一时间闭上了嘴。
“道长，你瞧你……”江三嘴被捂上了，声音有些含糊不明，“给人家都吓到了……”
“我没有。”姬芮反驳。
“别理会她。”吴梦参提醒，并再次询问：“这里究竟还发生了什么？”
“……”
姬芮沉默了一下，道：“吴国师，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你告诉我长生的法子，我告诉你这里发生了什么？”
“你个傻子倒是聪明起来了。”江三扒拉掉吴梦参的手，道：“不过你都变成这个样子，还要什么长生的法子？”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揭短，姬芮忍不了，吼道：“你他妈说谁是傻子呢？”
“说你呢！”江三气势一点都不落，反吼回去。
“你个叛徒。”姬芮也揭姚璟的短。
但江三不承认自己是姚璟，所以她没有什么立场生气，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但忍气吞声又不是她的性格，于是她眼睛骨碌碌一转，道：“小皇帝，你用不上长生的术法，却一直求长生的术法，这说明什么……”
姬芮不以为意：“这能说明什么？”
姚璟化身名侦探，信誓旦旦道：“说明有个人需要长生，而你再给他找长生的办法。”
“……”
姬芮迟疑了一下。
江三顺势道：“怎么着被我说中了吧！”
姬芮气恼地反驳：“没有。”
江三：“既然没有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我……”姬芮说不过江三，落了下风。
吴梦参敏感地察觉到这一切和他自己有关系，道：“陛下，是谁想要求得长生啊？”
“娘送也没有说自己想要长生，是我不希望她死。”
姬芮说漏嘴了。
江三：“娘送是谁？”
“……”
姬芮后知后觉地闭上了嘴。
“是不是她在这里杀人以来获取别人的生机，好谋求长生？”
江三也说漏嘴了。
吴梦参：“所以，你们两个谁愿意给我解释一下？”
“……”
江三和姬芮互瞪一眼。
姬芮：“你个白痴。”
江三：“你怎么这么笨！”
“别这么说自己，两位聪明人。”吴梦参冷嘲热讽。
“……”
姬芮干笑两声，道：“吴国师，别听姚璟这厮胡说，娘送她真的没有杀人。”
“我胡说什么了！”江三翻了个白眼，道：“梧桐城就这么大点，这半个月期间内死了五十个人，不是你杀的，不是她杀，那还能是谁？”
“……”
姬芮敢肯定人不是自己杀的。
吴梦参抓住话柄，道：“原来已经死了五十个人了啊！”
“呃……”
又一次说漏嘴了。江三掩耳盗铃捂住了嘴巴。
“别憋着了，都说说吧。”吴梦参道。
江三：“这个……这个没什么好说的……”
吴梦参：“这可得说说，万一我听过后承认人是我杀的，你们也好破案啊！”
“这不可能。”姚璟和姬芮同时开口。
“吴国师，我相信你的人品。”
“道长，你不是那种人。”
“人品？”吴梦参：“真是谢谢你们两位如此肯定我的人品啊！”
“……”
江三与姬芮不约而同地尴尬的笑了笑。
吴梦参递话，道：“怎么着，我在你们眼中人品就那么好，不会做出夺人生机这种事吗？”
“那倒也不是。”姬芮咬饵，道：“主要是，吴国师你应该还没那么丧心病狂，能做出来半个月内奸.杀五十来个人这种事。”
“怪不得……”吴梦参上下打量了下江三，对着被请神上身的姚璟道：“你没有嫌疑……”
“……”
江三尴尬地搔着后脑勺。
而姬芮大笑不止。一堆诡异的人脸当即笑作一团，含糊的笑声充斥在空气中。
江三恼羞成怒，道：“笑什么笑，你他妈连个□□都没有，还好意思笑我。”
姬芮：“就是因为老子没□□，这事才和我没关系。”
江三：“我他妈不已经肯定这事和你无关了，在找你说的那个娘送吗？”
“这事也和她没有关系。”姬芮一口断定。
江三：“你说和她没关系就没关系吗？”
姬芮吼道：“我说和她没关系就没关系。”
“凭什么？”江三没好气。
愤怒之中，姬芮道：“就凭她是个女性神明。”
“……”
这个理由很充分，江三无话可说。
姬芮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以胜利者的姿态道：“怎么样，说不出话了吧！”
江三短暂沉默后，突然问：“她是不是就是天后？”
姬芮点头，道：“娘送是她的名字。”
江三了然，吴梦参却一头雾水，道：“天后是谁？”
“在你来到这里之前，梧桐有一位神明。”江三给解释，“人们叫她天后，为她献上牺牲，而她则保佑出海的人不会遇到风浪，平安归来。”
“但是当你到来后，她逐渐被遗忘了。”姬芮伤感道。
而就在这时，秽虫群发生了变化。
它们突然发起了攻击，如同潮水般涌了过来。
一层又一层。
吴梦参掐诀，燃起三昧真火，但于事无补。
过多的秽虫就跟野草，春风吹又生。
俄顷，它们便覆盖住了吴梦参。
如同天幕一般，吴梦参眼前突然一黑。
“道长。”江三叫道：“你要是死了，奴家也不独活了！奴家要给你陪葬！”
“……”
晦气！
谁他妈想要你殉葬！
吴梦参心里骂骂咧咧，但手臂一重，一个人的分量传来。
不用想，铁定是江三手脚并用扒在了他身上。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三人话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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