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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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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渐寓在某个夜里，用家里的水果刀割断自己手腕的动脉。
叶渐宁甚至都没办法想象，那一个晚上，叶渐寓究竟经受了怎样的痛苦与恐惧。
仅仅一墙之隔，却隔开了两个世界。
一直到葬礼结束，叶渐宁都想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叶渐寓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因为心理状态并不是很好，所以在刚开学的时候，叶显威给叶渐宁请了一星期的假，想让他调整好情绪再去上课。而这会儿叶渐安已经开始上大学了，在葬礼之后，他就乘车去上学了。
一个人闲下来的时候，总是会习惯胡思乱想，叶渐宁也一样。
所以第二天，叶渐宁就想着，帮着收拾一下房间里的东西。
也想看看，在叶渐寓的房间里，能不能找到一点点东西，透露出叶渐寓真正的情绪。
叶渐宁也真的找到了。
在叶渐寓房间的衣柜里，有一个被锁起来的柜子。
叶渐宁用钥匙把柜子打开之后，发现柜子里有一个本子。
是叶渐寓的日记本。
叶渐宁大概的翻了翻，里面有还几个本子，从上面的字体来看，应该是叶渐寓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写了。说是日记本，但其实本子上的每一页都没有具体的日期，叶渐宁也只能从字体来大致判断本子上记录内容的时间线。
叶渐宁犹豫了一下，把这些本子收了出来，拿回了自己的房间，打算找个安静的时间，认真的看一看。
……
晚饭之后，叶渐宁也并没有在客厅逗留太久，就起身去洗漱，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叶显威跟张君采都知道叶渐宁最近情绪不好，所以也没有要阻止他的意思。
叶渐宁回到房间之后，坐在书桌旁，犹豫了一下，就拿出了叶渐寓的第一本日记本，然后翻开了日记的第一页。
“语文作业有写日记。可是，谁会真的把东西写出来给老师看啊。不过，我有老师发的本子，可以自己记。”
“郭海在教室里把我的裙子弄起来了，我很生气。”
“今天大哥又来接我跟叶渐宁放学了。还给我们买了好吃的。大哥其实挺好的。如果他不凶我，不吓我，没有掐着我的脖子不让我告状的话。我也不会真的告状啊。可是凶凶的大哥好吓人。”
“我是真的不知道，甄安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虽然我们现在的关系没有那么好了，可是我跟叶渐宁也没有说过让她还钱的话啊。但是她说那些话，还是让我觉得挺不舒服的。”
“跟叶渐宁不是一个班了。”
“又跟叶渐宁是一个班了。”
“今天老师上课提问，我本来已经想出来答案了，但是没有立刻说出来。看老师的表情，她估计以为我学习不太行。”
“数学课代表不是我了。”
“刘晓跟我说她喜欢叶渐宁。啊，我该怎么办？”
“分班的时候，先叫叶渐宁出去了，然后第二次叫到了我，我还以为我们能是一个班的，没想到我被带到了另一个班，所以我们依然不是一个班。”
“其实我才是正课代表，不过，我连‘where’是什么意思都没说上来，也的确不好意思当这个课代表。”
“新班主任说，我之前的班主任说我总是写不完作业。可是我只是每个寒暑假的日记写流水账而已啊。”
“今天竟然主动跟认识了新朋友，我可真厉害。”
“好恶心。这些人好恶心。王强说在什么片里看到的女生跟我好像。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东西。但是我知道他们说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想我大概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东西了。他们自己不干净，为什么要扯上我。他们的话好脏。”
“还在说，王强还在说。关键是后面这群人还回应他。我真的很生气，他们怎么能那么说我。”
“今天王强又说了片的事，郭浩帮我说话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
“今天跟苏梦洁吵架了。其实我并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但是她就是不理我了，还跟班里其他女生一起排挤我。”
“我觉得我简直太好说话了。苏梦洁都没说什么，我就原谅她了。”
“苏梦洁她们几个搞了个小团队，还带上了我。”
“汪淼喜欢三姐。”
“最近一直在跟汪淼传纸条聊三姐的事。”
“苏梦洁说我喜欢汪淼。喜欢就喜欢吧。”
“苏梦洁去跟汪淼说我喜欢他，问他要不要跟我在一起。然后汪淼抽了个签，就答应了。太尴尬了。而且，太丢人了。”
“我一直有些想不明白，是我跟汪淼在一起，还是苏梦洁跟汪淼在一起。”
“今天，我不小心知道了苏梦洁说，毕业之后就不理我了。心情很差。我对苏梦洁还不够好吗？当初认识她还是我主动的。是因为我太主动了吗？是因为我对她太好了吗？我想李桐了。至少我们一起玩的那段时间，她从来都没有让我伤心过。这么想起来，我好像还没有记过关于李桐的事。我们从学前班开始就一直一起玩，当初还都因为中午作业没有写完，让家长送我们去上学，虽然最后知道，是老师说错了作业。我们还一起买过老奶奶炸白菜，当时因为白菜好吃，我们吃完了就又跑回去买，吃完了就又跑回去买，一直到把手里的钱花光。跟李桐相处的时间里，我们好像真的没有争吵过。可惜她很早就转学了，不然我也不会主动去认识苏梦洁。现在想起来，我会去认识苏梦洁，还是因为之前听李桐说过，她们认识。”
“今天跟苏梦洁出去玩，遇到了汪淼。他们两个都觉得我的行为很奇怪。好吧。那就奇怪吧。”
“毕业了。”
“苏梦洁到现在都没有说不理我了。可是我现在好像越来越烦她了。”
“今天早上我等了苏梦洁半个小时。可是我起这么早，不是为了等她的。”
“苏梦洁说，他每天晚上都跟汪淼打电话。哦。”
“苏梦洁说，她喜欢汪淼了。汪淼也说了也有些喜欢她。哦。”
“苏梦洁说，汪淼还是喜欢我。哦。”
“我不喜欢汪淼了。其实现在想起来，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喜欢过他。”
“汪淼给我传纸条，问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我说对不起。”
“汪淼的朋友每天都在骂我，说我好恶心。恶心就恶心吧。”
“罗城说喜欢我。好搞笑，明明之前他们都还说我恶心。”
“我跟苏梦洁说，我想跟罗城在一起，是为了让汪淼看。苏梦洁说，让我别找借口了，我就是想找个人在一起。其实也是吧。我就是想有个人喜欢我。所以我喜欢罗城吗？”
“在一起了。”
“罗城邀请我去他家写作业，我去了。”
“那个时刻，我的脑子是空白的。我讨厌裙子。”
“不算自暴自弃，其实我自己也好奇。不过，如果不是因为罗城之前掀了我的裙子，我应该不会同意。”
“我怎么办？”
“感觉我的脑子已经被恐惧填满了。感觉我没有出路了。如果以后罗城要跟我分手，我觉得我可以会死。”
“罗城说，如果家里人都不同意，我们就私奔。”
“今天跟罗城他们出去玩，旁边也有汪淼。汪淼喊我姐喊得很自在。的确，要真的算起来，我们两个人交流比较多的时候，其实是在我们两个传纸条聊三姐的那段时间，之后，我们似乎就没什么联系了。哦，说起来，那些姐姐们好像早就没有联系了。”
“罗城把我聊天软件里所有的男生都删掉了。”
“罗城竟然怀疑我跟叶渐宁之间的关系，简直太离谱了。”
“罗城给我爸写了封信，然后他们吵了一架。”
“最近好混乱。”
“我感觉我好像清醒了。其实我从来没有喜欢过罗城。”
“我希望有一个人真的喜欢我，关心我，爱我。罗城好像是这个人，又好像不是。”
“今天到苏梦洁的楼层去等她，在隔壁班认识一个人。”
“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烂人。”
“孔睿人很好。可是，我不好。”
“每当看到孔睿的时候，我的心情都很轻松。每当看到罗城的时候，我都很紧张。但是我没得选了。我很脏。”
“我好脏。”
“我好难过。”
“我跟罗城分开了。可是那又怎么样呢，我依然很脏。”
“我会主动避开跟孔睿见面，因为我不配。”
“罗城最近在跟我闹，可是我没心思跟他拉扯，我很累。”
“最近没有办法一个人待着，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我就总是会胡思乱想。”
“到底是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吗？我没有做错吗？”
“今天家里只有我跟爸爸，看电视的时候，他突然喊我过去一下，然后抱着我的腰。虽然只是抱着腰，可是我好害怕。”
“我发现最近我很讨厌别的男生接近我。除了叶渐宁。”
“小姨问我为什么不喜欢裙子，我说因为我腿粗。其实我是害怕。”
“在家里穿着睡衣的时候，我都不敢露出我的腿，总觉得有人在偷瞄它。”
“叶渐宁今天又跟同学出去玩了，我只能待在自己的屋子里。”
“爸爸问我在屋子里干什么，我说在看电视剧，然后他就没说什么了。”
“我今天没忍住，在社交软件上跟孔睿表白了，他说‘谢谢’。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或许我应该感激他的‘谢谢’。”
“最近总是在玩圆规。今天竟然用圆规在胳膊上写了‘睿’字，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我越来越感觉，妈妈不喜欢我。谁也不喜欢我。”
“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呢？”
“今天考试没考好。班主任问我最近压力大吗？我说大，她说是谁给的压力呢？我说是自己。应该是我自己吧。她说没必要，不用这样。不用吗？可是，我现在除了成绩，还有什么呢？”
“最近总是回忆起一些我不想回忆的事情，我也一直在想，如果当初，罗城扯我裙子的时候，我能阻止他进一步的动作，如果我后来没有因为被看过了同意了他之后的请求，那后来我在面对孔睿的时候，是不是能更自信一点。”
“我现在好害怕认识新朋友。害怕被伤害。害怕被利用。”
“为什么要我做选择，我不想做选择。怎么选都是错的。”
“我不知道爸爸是什么意思，但是我太害怕了，所以就赶快走开了。”
“好累。活着好累。面对周围的人，好累。”
“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应该看什么，应该思考一些什么？”
“今天回家的路上，又遇到了罗城，他把我拖到我们家楼下的停车场，他又扯我的裤子。我拉住了。但是我知道，是因为他妥协了。”
“最近感觉什么都做不好。”
“今天，又碰到孔睿了。他跟我打招呼。他还跟过去一样。可是我不一样了。”
这一条之后，叶渐寓就没有再写过东西了。
叶渐宁看着叶渐寓本子上一条条的消息，整个人都是懵的。
自从小学分班之后，他们两个人的生活就完全不一样的，所以他从来都不知道，在自己跟叶渐寓没有交集的这段时间，叶渐寓心里竟然藏着这么多东西。
叶渐宁盯着最后一页沉默了片刻，又往回翻了翻，翻到了前面一点的位置，盯着“那个时刻，我的脑子是空白的。我讨厌裙子”这句话一直看着。
尽管他不愿意多想。但是叶渐宁还是觉得，叶渐寓这句话里包含的意思，可能是自己想的那样的。
罗城这个人，叶渐宁也知道。
罗城跟叶显威吵起来这件事，他也是听张君采说过的。
叶渐宁死死的盯着这个名字，像是要把这个名字给盯穿。
叶渐宁知道自己或许不能做什么。他也不想把这个本子拿给张君采他们看。但是至少，他要去找罗城好好聊一聊。
这个想着，叶渐宁就收起这个本子，想着第二天早点起来，然后到学校门口去堵罗城。
……
叶渐宁一大早就守在了学校旁边的一个路口，认真的盯着从这边走过的每一个人。
在看到罗城出现的时候，叶渐宁一点也没有犹豫的走过去，拦住了罗城，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点事情要跟你说。”
罗城知道叶渐宁这个人，但是他们并没有什么交流。叶渐寓的事情也并没有在学校传开，大家也都以为叶渐寓可能是转校了。所以罗城看到叶渐宁来找自己，只是觉得莫名其妙。
“我要去上学了。有什么事我们放学再说吧。”罗城说着话，就想绕开叶渐宁继续往学校走。
叶渐宁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站在罗城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罗城看着叶渐宁，皱了一下眉，“你干什么。我说了，我要去上课！”
“如果你不跟我把话说完，你就上不了课了。”
罗城仍是一脸不耐烦的看着叶渐宁，又看了眼不远处的人潮，问他，“你有什么事？”
叶渐宁一直盯着罗城的这张脸。
看着他，又想着叶渐寓本子上的那些话，突然抬起手，狠狠的朝着罗城的脸上砸去。
“你干什么！”罗城挨了一拳，也有些恼了，“你冲着我发什么疯？是因为叶渐寓吗？我们之间的事，都是她自愿的！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不信你去问她啊！”
听到罗城这句话，叶渐宁觉得更加愤怒了，他抓着罗城的领子，咬着牙道，“自愿的？什么是自愿的？要不是你先强迫她，又天天给她洗脑，她怎么可能随便同意你的提议。她才多大，你是禽兽吗？”
罗城闻言，嗤笑一声，“她小？我还小呢。我们谁也别嫌弃谁。再说了，我跟她第一次的时候，她都没流血，谁知道是不是之前……”
没等罗城再说下去，叶渐宁的拳头便再一次狠狠的砸在罗城脸上，“你给我闭上你的狗嘴！就凭你，不配说她。”
罗城原本觉得有些心虚，所以即使跟叶渐宁动手也并没有真的用力，但是叶渐宁一而再，再而三的这样对他，他也接受不了了，于是便捏紧拳头，朝着叶渐宁砸过去。
他的拳头还没有接近叶渐宁，就被另一只手阻止了。
罗城跟叶渐宁都朝着来人的方向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穿着全套校服的男生站在一边，右手抓着罗城的手腕。
“那边的学生都朝你们这边看半天了，你们是想把教导主任也招过来吗？”
罗城闻言皱了下眉，“你是谁，我们两个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
“你们的事，我不管。”男生说着，又看了叶渐宁一眼，“但是我也不能让你们就这么在学校旁边打架。如果你们有什么问题，放学之后，找个离学校远一点的地方，我保证不管。”
叶渐宁看了男生一眼，又冷着脸对罗城说，“放学，我等你。”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男神看着叶渐宁走远，又回过头看向罗城，“他人走了，你也该消停下来了吧。”
罗城并没有直接回答男生的话，而是认真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开口说，“我知道你。你是孔睿。就是因为你，叶渐寓才要跟我分手的！”
孔睿闻言愣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回应罗城的话，只是松开了抓着罗城的手，然后转身往学校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