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二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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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烨，你哭什么？”
太皇太后笑道：“祖母没病没痛的走，不知道多少人羡慕祖母这福气呢。”
“祖母，您、您别走……”康熙开口，这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泪水流到嘴里，苦涩。
“人有生老病死，祖母老了，到了时间就要走，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太皇太后摇摇头，“祖母很放心你，你做得很好，祖母走后，你要照顾好自己，该吃吃该睡睡，朝廷大臣要是惹恼了你，你该罚就罚，太子、大阿哥两孩子爱吵就吵吧，你别委屈了自己。”
“祖母……”
康熙泣不成声，他已经听出太皇太后临终留遗言的意思了，“您多陪陪孙儿吧，孙儿还没带您走遍江山，看够山河。”
“祖母已经看够了，你，要好好的。”
太皇太后伸手摸了摸康熙的脸，手伸到半空，却缓缓落下。
康熙怔了怔，身体仿佛冻住，他缓缓抬起头，太皇太后已经闭上了眼睛，脸上还带着笑容。
“咚咚咚——”
钟鸣不绝。
上书房众人起初没反应过来，还跟着先生们摇头晃脑地念书，可突然有人喊道：“这不是丧钟吗？”
所有人一个激灵，郎朗念书声停止。
所有人一股脑地走到外面去，外面甬道上太监宫女们一个个露出慌乱神色。
不知有谁高喊了一声：“太皇太后仙逝！”
所有人脑子里都嗡地一下。
皑皑雪花簌簌而下，这场雪下得又紧又急，紫禁城琉璃瓦屋檐上压了厚厚一层霜雪。
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太皇太后驾崩。
“快，快去换孝服，去慈宁宫！”
太子反应飞快，二话不说对兄弟们吩咐道，他看向哈哈珠子们，皱眉道：“你们先出宫去，什么时候进宫等宫里通知。”
众人连声答应，就连平日里最爱跟太子对着干的大阿哥这会子也知道分寸，没敢捣乱。
麻衣披在身上，头上扎着白布，太子领着兄弟们赶往慈宁宫，此时，后宫妃嫔也早已到齐。
太子领着众人进去，先对着苏麻喇姑问：“皇阿玛人呢？”
苏麻喇姑指了指里间，“皇上在里面，没人敢进去打扰。”
太子闻言看了下皇太后、皇贵妃等人。
皇太后脸色泛黄，皇贵妃这会子在照顾着她，见太子过来，便道：“太子殿下，您进去劝劝皇上，这会子时候，皇上兴许愿意见的只有您。”
太子答应一声，才要抬脚走进去，忽然脚步一顿，眼睛一瞥，指了指胤祐，“七弟，你跟着孤一起进去。”
说完，他抬脚就朝里面走去。
胤祐愣了愣，一时竟来不及拒绝，四阿哥轻轻推了他一下：“去，到了里面少说话。”
胤祐知道不少人在看着自己，太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其他兄弟不点，偏偏点他，他要是不去，就是不敬太子，不孝皇阿玛、太皇太后。
他微微点头，快步跟上去。
惠妃拿帕子捂着眼睛，轻声啜泣，眼角余光看见这一幕，心里暗暗不满。
她冲大阿哥使了个眼神，示意大阿哥跟上去。
可大阿哥这会子却双脚仿佛粘在了地上，动也不敢动。
进的内间，分明十几天前才离开，胤祐却觉得这屋子里仿佛少了什么，太子已经跪在康熙跟前，声泪俱下，“皇阿玛。”
胤祐走上前，瞧见康熙的时候，瞳孔微颤，他打了一肚子草稿要安慰的话在看到康熙这一瞬都说不出来，当看到躺在床上的太皇太后，胤祐眼睛一眨，鼻子一酸，忍不住就落泪。
“皇阿玛，儿臣知道您伤心难过，可乌库妈妈已经走了，这后事得操办起来了。”
胤祐握着康熙的手，康熙的手冰冷冷，握在手里竟像是握着一块冰块，让人从心底里发冷。
康熙木木的眼神，这时候才动了起来，他眼神从太皇太后身上，落到胤祐身上，“胤祐，你来了。”
“是，太子哥哥跟儿臣都进来了，其他兄弟、妃母们在外头。”
胤祐仰着头，“皇阿玛，一切事物都等着您操持安排呢。”
“朕……”
康熙一开口，声音沙哑得难以辨认，他闭了闭眼，“传裕亲王、恭亲王进宫。”
康熙终于开口，太皇太后的丧事乃是国之大事，陵墓准备了多年，可小祭、头七、尾七一样样事哪一件不得需要宗亲来操持，康熙钦点了裕亲王跟恭亲王，又命工部尚书、大学士等人在旁辅助。
但刚开始筹办丧事，康熙就跟朝廷大臣起了不少冲突。
第一个，太皇太后丧在二十五日，按照祖制，必须在过年前移出紫禁城，否则大为不吉。
第二个，则是康熙爷在太皇太后丧了当晚就剪掉自己的发辫，随棺入葬。
第三个……
总之，太皇太后这个丧事才刚开始办，素来好脾气的康熙就跟裕亲王、张斌等人起了不少冲突，甚至怒极之下还直接甩袖子走人。
这可是康熙登基多年从未有过的事。
皇子们按照旧例，都得在慈宁宫前殿扎营守孝。
“七弟，你帮我系下腰带，这腰带怎么弄都弄不好。”五阿哥穿着孝服，苦着脸对胤祐说道。
胤祐早已换上白布做的孝服，这又是这次丧事另一个例外，原本按旧制，国丧，宗室自公以上孝服都用素帛即白纺丝，但康熙执意要用布，朝廷大臣在这件事上不好违背康熙，便答应下了。
胤祐过去，那布条柔滑柔滑的，五阿哥身体胖，要扎起来可真不容易，好不容易扎好了，五阿哥一呼气，腰带就挤开了。
五阿哥看着腰带，再看看胤祐。
胤祐：“……”
五阿哥小声道：“要不我自己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赶紧的，得去给乌库妈妈守灵了。”
三阿哥掀起帘子，走进来，瞧见胤祐手里的腰带，再看看五阿哥，哪里还不明白。
他拿过腰带，对胤祐道：“你先过去，五弟这边我来就行。”
“那就麻烦三哥了。”胤祐对三阿哥点点头，掀起帘子走出去，太皇太后的梓宫就供奉在慈宁宫后殿，也就是她老人家日常起居坐卧的地方。
白幡挂起，空气里弥漫着冬日冷肃的寒意跟浓郁的檀香味，棺材已经盖上，上面铺了厚厚实实的毯子。
胤祐跟着四阿哥，接过香，在蒲团前跪下，三跪九叩，一应流程自有礼部的官员在旁指点，什么时候跪，什么时候起，就连上香也都有所安排。
韶乐阵阵，伴随着呜呜咽咽的哭泣声，越发叫人心寒。
皇子们跪拜过后，是格格们，有年纪太小的则是由奶娘抱着行礼，年纪太小的格格不知事，咯咯地笑，吓得奶嬷嬷忙捂着小格格的嘴，对着梓宫行礼后仓促地离开。
戴妃早已行过礼，在偏殿坐着，瞧见四阿哥跟胤祐走出来，忙快步走出，喊住四阿哥跟胤祐。
“戴娘娘/额娘。”
四阿哥跟胤祐喊了一声。
戴妃对他们俩点点头，叹了口气，“皇贵妃那边操心不过来，托我照顾四阿哥，你们那帐篷太小，也单薄，这大冷天的，你们几个孩子哪里挨得住，回头我就叫人多送些炭盆过来给你们。”
“这不合适吧，戴娘娘？”
四阿哥有些犹豫。
戴妃这回难得语气果断，“有什么不合适，你们几个才多大，那帐篷的帘布才多厚实，听我的，那些炭盆该点就点，汤婆子回头我也叫人送来，万一有事，我都担待了！”
四阿哥似乎还有些犹豫。
胤祐却答应下来，还道：“额娘也多保重，告诉敏贵人，十三阿哥有我们照顾，让她不必担心。”
戴妃点点头，殿内响起一阵啜泣声，她回头看了一眼，叹了口气，道：“皇上这几日为太皇太后的丧事没少跟大臣们吵架，你们几个也得多小心，这时候就别撞到枪口上了。”
四阿哥道：“戴娘娘放心，我会看好弟弟们的。”
有了炭盆跟汤婆子，这帐篷里总算暖和不少。
慈宁宫前殿地方有限，多的是几个阿哥一起住同个帐篷，大家凑在一起挤一挤，倒是比之前亲近。
五阿哥夜里偷偷抹眼泪，说道：“皇玛嬷这几日看着比之前瘦了，肯定是伤心极了。”
他不哭还好，一哭，十一阿哥，十三阿哥几个小的也跟着哭起来。
小阿哥没眼力见，不晓得厉害。
胤祐哄了这个哄那个，最后隔壁帐篷的九阿哥、十阿哥也跟着哭了。
一个喊着要额娘，一个喊着要吃羊。
大阿哥脾气暴躁，忍不住从自己帐篷里跑出来，对着两顶小帐篷低声吼道：“不许哭！”
他不吼还好，一吼，几个小阿哥吓坏了，更是哭个不停。
四阿哥跟八阿哥都吓了一跳，八阿哥都忍不住对大阿哥道：“大哥，几个弟弟哭成这样，您不帮忙，也别帮倒忙啊。”
“呜呜呜，我要额娘，我要额娘。”
十三阿哥抹着眼泪，胤祐吃力地抱着这小子，这屁大一点儿的孩子，抱在怀里，那就跟一条鱼一样，不住地折腾。
胤祐都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两岁的孩子，简直太沉了。
他忍不住道：“都不许哭，再哭就把你们丢给狼外婆！”
他喊了这么一声，屋里的哭声瞬间消失。
胤祐心里暗道，果真还是传统的老一套有用！
“你们要是不哭，我就给你们讲狼外婆的故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