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三更 ...
-
片刻过后。
胤祐看着满床的弟弟们，表情那叫一个无奈。
十三阿哥还机灵，先抢占了他怀里的位置，握着他的手，催促道：“哥，哥，讲故事。”
“是啊，什么是狼外婆？”
九阿哥跟好奇宝宝似的，“为什么不是狗外婆？”
十阿哥也跟着叽叽喳喳地说道：“我不听这个，我要听孙悟空。”
“谁要是再问，就出去。”
胤祐黑着脸，没好气地说道。
他现在算是能体会幼师的惨了，这一个小孩子就是一百只鸭子，五个小孩子那就是成千只鸭子，叽叽喳喳没一个时候能停下来。
九阿哥还想问，五阿哥这个亲哥忙上手捂住他的嘴，道：“不许说了，听七弟讲故事。”
这个狼外婆的故事，胤祐还记得很清楚。
他小时候有个很好的老师在他睡觉之前都会给他讲睡前故事，胤祐心里一直把她当妈妈看，直到她真的成了自己的小妈。
“狼外婆喊道，小红帽，快把门开开……小红帽听声音软绵绵，看脚丫子也不像狼爪子，就把门打开了，结果，狼外婆嗷呜一下将小红帽给吃了……”
少年清冽的声音徐徐道来，屋内的小阿哥们听得一惊一乍，有的哆哆嗦嗦抱着自己亲哥，有的则壮着胆子，“这小红帽，真是笨蛋，要是我，打死也不开门！”
“万岁爷，几位阿哥看来已经没事了，您要不回去歇息吧？”
梁九功低声对康熙说道。
康熙眼下一片青黑，从昨天到现在，他一刻都没睡过，适才在后殿要歇息，听到前面传来哭声，到底放心不下这些孩子，便过来查看。
他嗯了一声，道：“胤祐倒是有当好哥哥的样子。”
梁九功陪着笑：“七阿哥懂事，也是皇上您教的好。”
“朕教过他吗？”康熙摇摇头，“是戴妃教的好，回去吧。”
梁九功嗻了一声，伺候康熙回后殿。
屋里头。
几个阿哥听着故事入迷，非要胤祐再讲一个。
胤祐只好又说了一个白雪公主的故事，愣是把人给哄睡了。
康熙直到除夕前，都没回乾清宫。
朝廷大臣的劝谏、奏折一封接一封，最后还是皇太后出来劝了一句，康熙勉强退而求此次，搬到了慈宁宫前殿，跟胤祐等人同住。
这下好了。
几个小阿哥彻底老实了，晚上也不敢闹。
胤祐的嗓子这才得以保全。
次年年初，康熙钦定了太皇太后的谥号：孝庄仁宣诚宪恭懿翊天启圣文皇后，并且停灵东陵昌瑞山，而不是直接送入陵墓。
裕亲王身为康熙的兄长，其他人不好说的话，他却能说。
正月里鹅毛大雪纷飞，梁九功撩起厚重的帘子，对等在乾清宫外的裕亲王说道：“王爷快进来吧，皇上等着您呢。”
裕亲王对梁九功点了下头，这才迈步走进乾清宫。
乾清宫里暖气袭人，裕亲王走到龙椅跟前，放下马蹄扣啪啪行了个礼，“奴才恭请圣安。”
“二哥，快起来吧。”康熙放下折子，叫了起。
连续一个月他都只吃素，瘦的眼眶都有些凹陷下去了。
裕亲王看在眼里，心里不忍，起身后道：“皇上该保重龙体才是，您这般哀损骨立，倘若太皇太后在天有灵，岂不难过？”
康熙也知道裕亲王是好意，命人端来座椅，“二哥，朕心里有数，朕为皇玛嬷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如此一番让自己心里好受一些。”
裕亲王无奈，道：“那太皇太后的梓宫为何停灵不葬？皇上，您的孝心天下皆知，何不让太皇太后早日入土为安？”
康熙沉默一瞬，片刻后才道：“这是皇玛嬷的意思，也是朕的意思，这事朕不想再说，朝廷大臣与其操心此事，倒不如多操心操心其他事务，今年天冷的早，朕听说河南……”
康熙俨然不想提起这事，裕亲王知道他的脾气，从小就固执，自己虽然是皇上的二哥，但也只能劝，不能勉强，只好不提。
朝廷大臣见裕亲王都铩羽而归，其他人就更不会糊涂地去给自己找麻烦。
然而。
太皇太后的丧事虽然过去，可带来的影响却没这么快消失。
二月，御史郭琇献上《参河臣疏》，弹劾河道总督靳辅【1】，朝野震惊。
康熙看过《参河臣疏》后，雷霆大怒，当下将河道总督靳辅罢免。
“荒唐！”
明珠气得不轻，从早朝回来就在书房里大发雷霆，余国柱也带着怒容，“明相，这什么郭琇分明就是故意中伤靳辅，他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靳辅乃是咱们的人，他是太子的人，他这分明就是挟私报复，公报私仇！偏偏皇上居然叫郭琇给蒙骗了！”
丫鬟们端茶上来，明珠喝了口茶，大冬天的依旧气得满肚子火气，“满朝文武谁人不知，可偏偏皇上却还是听信郭琇的话，罢免了靳辅。我看，皇上这心偏的太厉害了。”
余国柱何尝不知，“要下官说，大阿哥比太子不知好多少，皇上这真是、真是……”
“罢了，不说这事，好在这次靳辅只是被罢免，并没被降罪，你回头让人送些银钱过去，好生安抚一番。”
明珠深谙胳膊拗不过大腿的道理，靳辅这次是撞到了枪口，他负责治理黄河多年，却一直不见效果，还叫郭琇抓住了账目不清这一条罪，没坐牢也算是万幸。
这件事，本来也可大事化小事，小事变没事。
但皇上的处置下来的太快，明珠想帮靳辅说几句好话都来不及。
明珠这边灰头丧气，太子党那边却是恨不得弹冠相庆。
郭琇因此次《参河臣疏》，升了左佥都御史。
亲朋好友少不得上门道喜。
就连太子也派人匿名送了一份礼物。
过了几日。
郭琇在家休沐的时候，凌普登门拜访，在听说这位大名鼎鼎的内务府总管大臣亲自上门时，郭琇还有些恍惚，问家仆道：“你说谁来了？凌总管，内务府那位？”
家仆忙道：“老爷，可不就是凌总管，还有谁敢冒名不成？”
这可是大人物。
郭琇不敢再拿腔作调，把书放下，亲自迎出家门。
凌普坐在青轿上，等郭琇出来迎接，这才下轿子。
“郭大人，本官骤然造访，没打扰你吧？”
“哪里哪里。”郭琇作揖道：“您能来，下官荣幸之至，高兴还来不及呢，快请进，请进。”
进了郭府，下人端了最好的茶上来，凌普不过是呷了一口就放下，说起来意。
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张折子递给郭琇，“本官听闻郭大人明断是非，热血心肠，今日前来，乃是得知这天子脚下发生了一件冤屈事件，所以特地来告知郭大人。”
冤屈？
郭琇纵然是太子党，但跟凌普素日并没怎么打交道。
他一听到这事，就知道今儿个这事怕是有些大，因此慎重地问道：“凌总管，下官不过是一左佥都御史，凌总管怎么找到下官来？这冤屈又从何说起？”
“诶，你先别问，看了这事再说。”
凌普却卖了下关子，指着郭琇手里的折子说道。
郭琇只好打开折子，低头细看，等瞧见折子上面的内容时，他脸上惊疑不定，眼神里既有兴奋，又有迟疑。
“这、这事当真？”
“那人就吊死在内务府名下的官房里，哪里能作假？”
凌普双手拢在袖子里，嗤笑一声，“这人原是一七品县令，进京谋官后，豁出全部家当，试图让余国柱帮忙，好说服户部尚书科尔坤调动到个肥差上面去。可哪里想到余国柱拿钱不办事，那县令这次不但倾家荡产，还欠了一笔外债，估计那笔数目不小，一来二去，便想不开，上吊自杀了，嗨，说起这事就晦气，那官房好好的，一个月原本能租十两银子，死了个人，以后就只能收7、8两了，也真是的，要死也不找个好点儿的死法。”
官房乃是内务府所管理的官方房产，内务府按月出租，得来的钱自然收归皇帝内库。
话虽是如此，可过手三分肥，内务府上下都捞了一笔，这些官房早已低价出租，或者左手倒右手，到了内务府包衣手里，再高价出租出去了。
郭琇听闻那个县令自尽后，脸上露出些许同情。
官不好当，想贿赂人，也得有钱。
像这县令，必然是觉得手上的钱不够，寻了民间放印子钱的借了一笔，若是能顺利得到个肥差，自然好说，印子钱那边也会酌情，甚至减免利息。
可像这县令找不到差事的，那印子钱可不是吃素的，人家敢给你这种当官的放印子，背后的靠山肯定比七品小官高得多。
于是乎，那个小小县令一时想不开，自尽身亡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凌总管的意思，是要下官追查此事，弹劾余国柱余大人？”
郭琇同情归同情，但毕竟不认识，自然不怎么放心上，更紧张的是自己的前程。
凌普道：“错。”
他抬起头，眼神带着几分狠意，“光是一个余国柱有什么看头，户部尚书科尔坤、明珠明相，这两个才是大头，怎么样，郭御史，你可敢不敢？”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