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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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习习，立在道路两旁的树上的叶子，在晚风经过后，从树上缓缓落下。
树后立着的一幢幢大厦，灯火辉煌，霓虹闪烁，让人感受不到夜的存在。
而在树下，一个行人也像是感受不到灯火的喧嚣，正低着头，急急地往前走。
他走过这段宽敞的路，拐进路边的一个小巷，接着又不知拐了几个弯，推开了一个略显窄小的门，走了进去。
屋里有个中年妇人看到他进门之后，笑着走过来，“小洛回来了啊。你外婆今天很乖，现在已经睡下了。那你现在既然回来了，那我就走了。”
袁洛闻言，先是往外婆房间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冲对方笑了笑，“张姨，谢谢您。这些钱，是说好的，您今天照顾外婆的钱……”
张姨看着袁洛递过来的钱，默默地伸手接过来，叹了口气，说，“你也是辛苦了。”
袁洛闻言，扬了扬嘴角，没有多做回应。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如果下次还需要我帮忙照看你外婆，再跟我说，反正我平时在家也没什么事。”
袁洛点了点头，又把张姨送到门口，看着对方进了斜对面的门，然后转身进了家门。
他轻轻地推开外婆的房门，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睡得安稳的外婆，便退出房间，在客厅角上的一张单人床上躺下。
袁洛躺在床上，透过窗户，望着窗外的夜空。
又是一天。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袁洛唯一在意的，就是外婆能否安然地度过一天。
现在的生活，虽然辛苦，但是至少，还有前进的动力。
如果外婆不在了……
袁洛闭了闭眼，把慢慢想要爬上脑海的思绪赶出去，然后站起身，到床边的小门里洗漱。
即使是安静下来，袁洛都不敢去想，如果外婆不在了，自己应该怎么办。
这一夜，似乎跟以往的每个忙碌后的夜晚一样平静。
第二天一早，袁洛定的闹钟都还没响，他就觉得有人似乎在推他。
袁洛在对方推自己的第一下就立刻睁开了眼睛，然后就看到外婆一脸慈祥地看着自己。
见自己睁开眼，外婆笑着说，“哎呀，刚醒不要起的这么猛，容易低血糖。”
袁洛看着外婆，略带犹疑地观察了一下外婆的表情，然后小心道，“外婆……”
外婆依旧笑着，“哎，外婆已经做好早饭了，你起来洗漱一下，起来吃饭吧。”
袁洛依旧盯着外婆的脸，“外婆，你……认得我是谁吗？”
外婆闻言，轻轻拍了袁洛的脑袋一下，嗔怪道，“什么话，我还能不知道我大外孙是谁啊。你这是睡了一觉，睡迷糊了？赶紧洗把脸，醒醒神吧！”
袁洛闻言，立刻扬起嘴角，笑着说，“好！我起床。”说着，袁洛就穿上鞋子，进卫生间洗漱去了。
外婆有多久没有像今天这样了？
袁洛虽然不知道外婆今天突如其来的清醒是怎么回事，但只要她认得自己，只要她能认得自己，那那些遗憾和辛苦，好像就都不算什么了。
袁洛赶紧洗漱完之后，就坐在了客厅的圆桌旁，看着桌上外婆做的早饭。
外婆看他光坐着不吃东西，便催促道，“愣着干什么，吃啊。”
袁洛愉快地点了点头，然后便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从十一岁外婆开始糊涂起，袁洛已经快十年没有吃过外婆做的饭了。
虽然这近十年来，外婆也有少许清醒的时候，但是那些清醒的时间都很短，短到袁洛可能还没来得及跟她说几句话，外婆就又开始犯糊涂了。
今天能再次吃到外婆做的饭，虽然只是一碗粥，和几个小菜，袁洛的心里，都涨得发酸。
外婆坐在袁洛对面，笑眯眯地看着袁洛吃饭。看着袁洛吃完一碗粥，在盛第二碗的时候，外婆忍不住叹了口气，开口道，“洛洛啊，这些年，辛苦你了。”
袁洛闻言，盛粥的动作一滞，随后若无其事道，“哪有，我没什么辛苦的……”
“你不用说这种话来安慰我。外婆知道，因为外婆，你连学都没能上下去……是外婆拖累了你……”
“外婆，你不要这么说。”袁洛微微垂眸，“当初我爸爸妈妈出车祸，要不是您愿意带我，我就成孤儿了。你愿意照顾我，我照顾您也是应该的。上学的事……我本来也不喜欢上学。这个世界上，也不只有上学一条路。我现在……也能工作赚钱。也不差什么。”
外婆开口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袁洛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不聊那些有的没的影响心情了……我今天刚好休息，您有什么想做的，跟我说，我带着您去。”
外婆闻言，微笑着摇摇头，“外婆没什么想做的，就是想跟你一块儿在家里待着。”
袁洛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好，那今天，我就陪您在家里待着。”
外婆笑了笑，示意袁洛赶紧吃饭，于是袁洛便又吃了一碗粥，然后跟着外婆一起收拾了碗筷。
阳光透过窗，照进屋内，打在袁洛身上，袁洛顺着光线往外看了一眼，觉得今天天气很好。
或者说，今天什么都挺好的。
外婆说是想跟袁洛一起在家里待着，也并不是单纯地待着。
大概是太久没有清醒过来，也太久没有好好地活动过，外婆跟袁洛一起把碗筷清理干净之后，便开始收拾屋子。
“哎呀，外婆，你把东西放下，这些之后我来收就好……”袁洛说着话，就想接过外婆手上的东西，但是被外婆侧了个身躲过去了。
外婆看着他，“哎呀，我好久都没有好好活动过了，你就让我活动活动筋骨。这些事情我之前都干过多少年了，不碍事的。”说着，也不等袁洛开口，外婆便拿着东西走到了院子里。
袁洛看着外婆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便跟着外婆一起走到了院子里。
“那您都要干什么，跟我说一声，让我给您打个下手，总行了吧。”
外婆听着袁洛的话，转头看了他一眼，说，“那你帮外婆接水吧。”
“哎，好嘞。”
就这样，祖孙两个久违的，一起收拾了屋子跟院子。
等东西全部收拾完毕，袁洛跟外婆一起站在客厅门口，看着干净的院子，和整洁的屋子，心里觉得暖洋洋的。
他转头看着外婆，说，“外婆，我好高兴啊。”
外婆闻言，抬手摸了摸袁洛的头，说，“傻孩子。”
袁洛听着这三个字，鼻子忍不住微微发酸。
快十年了。
这十年里，袁洛奔溃过无数次，痛苦过无数次，但是周围没有人能够给他依靠，他只能咬咬牙，继续坚持下去。
为了外婆，坚持下去。
今天的一切，好像是对他这近十年辛苦生活的一个回报。
虽然，袁洛知道，外婆不会一直清醒。虽然今天外婆清醒的时间甚至比七八年前外婆清醒的时间都还长，但是袁洛依然清楚，外婆能够清醒只是暂时的，也许明天，也许下一分钟，下一秒，外婆就又会恢复认不出自己的状态，但是能有这么一天，袁洛觉得，自己就拥有了再坚持下去的动力。
袁洛搬了一个椅子出来，让外婆坐下，然后他坐在外婆脚边的地上，跟着外婆一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外婆靠在椅背上，边摸着袁洛的头，边忍不住感慨，“洛洛，你今年……快二十一了吧。”
袁洛闻言，点了点头，“嗯。”
“二十一了……也该谈对象了……”
“外婆，”不等外婆多说什么，袁洛就接话道，“不急……”
外婆轻笑，“外婆不是想催你。就是想跟你说，以后，不管你想找什么样的人，都可以，但是有一点，就是他一定要真心的喜欢你，发自内心的对你好。你吃了太多的苦，总不能一直苦下去。你自己也是，不要只是一味的对别人好，也总要接受别人对你的照顾。外婆没有照顾好你，总得有人能照顾好你，外婆才安心。”
袁洛闻言轻笑，半开玩笑地说，“您这算是，自己有遗憾，让别人来弥补吗？”
外婆听着袁洛的话，轻轻拍了袁洛的头一下，“外婆跟你说认真的。”
袁洛重重地点了下头，略带敷衍的说，“好，我知道了。我一定找一个对我特别好的人。”
外婆看着袁洛，轻轻地叹了口气，“你啊……你到现在，一半的时间都在为着外婆活，之后的日子，也要为着自己活才好啊。你才多大……”
“外婆，我们不说这些了。今天一天都是您给我做饭，明天我给你做饭吧。您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我给您做。”
外婆犹豫了一下，缓缓开口，“算了，我明天不一定会跟今天一样。要是我说了，明天又不知道了，你不是白做了。”
“没关系。我知道我做的是您想吃的，就行了。”
外婆看着袁洛的笑脸，半晌，缓缓开口道，“那，明天早上，你就做粥吧。跟今天一样的，这样，看到那些粥，说不定能想起说过的话。”
袁洛闻言，嘴角又往上扬了扬，“好，我明天早上，就给您做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