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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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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噔噔噔噔噔……”
闹钟响起，袁洛伸出手摸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醒了醒神，伸了个懒腰，便起身去厨房给外婆准备早饭。
想到外婆，袁洛突然觉得心情格外的舒畅。
前一天一直到晚上休息的时间，外婆都好好的没有犯糊涂，她甚至还能在跟袁洛聊天的时候，跟他怼上两句。袁洛已经回忆不起，上一次跟外婆有这样的交流是什么时候了。
虽然袁洛不知道出现这种状况的具体原因，但是外婆能够清醒过来，让袁洛觉得，外婆的情况或许有在好转。
袁洛从来没有奢望过外婆能够完全好起来，但是只要她有一点点好转的迹象，哪怕只是偶尔能够清醒一下，袁洛就觉得，自己之前做出的抉择，也不算是错的。
袁洛这么想着，手上动作还不停。
做早饭这件事，对于袁洛来说已经是很简单的事情了。
因为早饭比较简单，所以袁洛没用多久，就把饭做好了。
他做完早饭之后，就像往常一样，走到外婆的卧室里，叫她起床。
今天外婆并没有像昨天一样比他先起来准备早饭，所以袁洛也做好了外婆又恢复了往常状态的准备。
袁洛走到外婆的卧室门口，就看到外婆背对着门的方向躺着，没有一点儿要起床的迹象。
他先是站在门口小声叫了外婆两声。没有得到外婆的回应，袁洛便走到床边，“外婆，起床了。”
按照以往的情况，袁洛叫外婆起床的时候，她总会不情愿的在床上翻腾几下，有时候还会闭着眼睛哼唧几声，然后才不情不愿的坐起身来。但是今天袁洛都叫了这么半天了，外婆却仍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袁洛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觉得情况有些不对劲，但还是压着心头的情绪，伸手轻轻地推了外婆一下，“外婆。起来吃早饭了。”见外婆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袁洛开始担心外婆可能是身体不舒服，就抬手摸上外婆的额头，想看看外婆有没有发烧。
由于外婆这会儿背对着袁洛躺着，袁洛不好碰到外婆的额头，他便轻轻地拉了外婆的肩膀一下，把外婆的身体放平。待外婆呈躺平的姿态，把脸露出来之后，袁洛才发现外婆的脸色不太对，于是他赶紧把手伸向外婆的额头。
袁洛的手还没来得及碰到外婆的额头，只是不经意间接触到外婆裸露在外的皮肤，他就感觉到，外婆的身体竟是冰凉的。
在感受到这一点的瞬间，袁洛只来得及瞪大双眼，做不出任何其他的反应，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原地。
门外不知何处传来一阵声响，袁洛才像是回过神来，他的手不断颤抖着，不敢去确认外婆有没有呼吸，唯一能想到的事情，就是拿出手机，拨通了120。
他颤着声音把情况交代完，挂断电话之后，整个人便呆住了。
在等待救护车到来的这段时间里，袁洛只是木木地坐在外婆卧室里的沙发上，死死地盯着外婆，希望能看到外婆动一下。可是一直到医生进到屋内，外婆都没有再动一下。
救护车到的很快。
但是即使救护车来了，似乎也并没有改变什么现实。
从救护车到他们家门外，到医生确认外婆已经去世，再到他们开完证明后离开，袁洛的脑袋都是空的。
尽管袁洛希望外婆只是睡着了，但是，在他旁边桌子上的那张纸告诉他，外婆是真的已经离开他了。
袁洛缓缓的走到外婆的床前，静静地站着，看着躺在床上，已经没有知觉的外婆。
他有些想不通。
前一天外婆明明还好好的。
他们还一起吃饭，一起整理了院子。外婆也久违地，安静地陪着他在院子里待了一个下午。袁洛还觉得，或许一切都会变得很好。
为什么一觉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袁洛带着这份茫然，从白天站到黑夜。
远处再次传来一声巨响，袁洛回了回神，看向躺在床上的外婆，想着不应该就这么把外婆晾在这里。
当初为了能够避开熟悉的人，袁洛带着外婆离开了他们的家乡。
现在外婆已经去世了，他觉得，应该带外婆回家了。
于是，袁洛在处理好这边的事情之后，便带着外婆的骨灰，悄悄地回到了家乡。
他一脸呆滞的坐在回家的车上，下车之后，便径直往外公所在的墓园去。他要把外婆安置在外公长眠的地方——外婆清醒的时候告诉过他，这是外公跟外婆原来约定好的。
袁洛以为这些事情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但是还不到一天，事情就全做完了。
整个墓园里，除了袁洛，一个人也没有。
袁洛就在墓园里，在外婆跟外公的墓碑前静静的站着，陪着外公外婆，从白天，一直到黑夜。
其实此时距离袁洛发现外婆离开已经过去了很多天，但是直到这一刻，袁洛才终于有了实感。
外婆去世了。
他的生活不需要再围着外婆转了。
以后，他也不用再为了照顾外婆放弃自己想要的东西。
虽然不应该，但是袁洛还是能够在悲伤之后，感受到一丝丝的解脱。可是解脱之后，是更长久的无措。
自从十岁那年，爸爸妈妈去世之后，袁洛就跟着外婆相依为命。后来因为外婆生病，袁洛生活的很辛苦，在这中间，袁洛不是没有挣扎过，他曾经也觉得，或许他的生活能比他想象的要好，但是最终现实却告诉他，他所有为了摆脱痛苦做的挣扎，都是无用的。于是他最终选择从学校休学，放弃许多他曾经期待和渴求的东西，带着外婆到一个新的城市，开始只属于他跟外婆的生活。
为了坚定自己的决心，从休学离开学校的那一刻起，袁洛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以后的人生，不管是顺畅还是坎坷，他都将在照顾外婆中进行下去。
但是现在，外婆突然离开了。
一直支撑着袁洛坚持下去的那根弦，好像突然断了。
袁洛一时有些想不明白。
那他曾经放弃的一切究竟算什么。
他之后的人生，又该怎么过？
晚风习习。
袁洛在墓园抬头看了眼漆黑的天，又看了外公外婆一眼，便转身离开了。
他从墓园出来之后，便漫无目的的在路上走着。
袁洛走着走着，走到了一个湖边。
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附近并没有什么人。
袁洛静静的站在湖边，抬头望向远处的灯火。
他记得，对面应该是一个商业区，外婆还清醒的时候，曾经带他去过。
他就那么一直看着湖对岸，忽然觉得，或许，一直待在这里，也不错。
这里周围虽然没有什么东西，但是对岸还算热闹。他孤了这么久，也应该感受一下人群里的喧嚣。而且，这里离外公外婆他们都不算远，如果待在这里，自己想去找外婆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袁洛正这么想着，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带着少年气的声音，“你在看什么？”
袁洛转头看过去，这是一个穿着休闲衬衣，水洗蓝牛仔裤，挂着一个窄边镜框的小男生。这男生看上去应该有十三四岁，这会儿正站在他身边，一脸好奇地看着他。
袁洛看了对方一眼，又收回了视线，轻轻道，“看对面。”
“对面？”男生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对面那个商场吗？商场有什么好看的？”
“是啊。商场有什么好看的？”
男生皱了一下眉，转头看向袁洛，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开口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袁洛闻言，缓缓低下头。
大概是因为现在整个人都是放空的，又或者是他太久没有跟其他人交流过了，现在有这样一个比自己小的人，一脸懵懂的跟他说话，袁洛也突然想跟他聊一聊。
“我没有心情不好，”他听见自己说，“我只是一时不知道，我应该做些什么。”
“为什么呢？”
“过去……我生活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家人。”
“所有的一切？”
袁洛点了点头，“可能你会觉得我在夸张，但是在我的视角里，就是这样的。从我十一岁开始，我所做的一切抉择，都是为了我的家人……现在我的家人都不在了……”
“你家人都不在了吗？”
袁洛点点头。
“他们到哪里去了？”
袁洛没有回答，但是男孩还是猜到了袁洛的意思。
“你现在，没有家人，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是吗？”
袁洛又点了点头。
“那你跟我走吧。”
袁洛转头看向男生。
男生冲他笑了笑，“你既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那就跟我走吧。我会帮你一起，找到你可以做的事情。”
袁洛闻言，愣愣的看着对方，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
男生一脸认真的看着他，“你叫什么名字？”
袁洛还懵着，所以没有及时回应对方。
男生看着袁洛，疑惑的偏了一下脑袋。
“怎么，你不好意思说吗？那就我先说吧。我叫穆和息。你记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