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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风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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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俎来电的时候，蓟所呈刚把娄牧川哄睡着，他没有马上接听，而是继续摩挲娄牧川的脸。
离开初度后娄牧川状态平稳，长得邋遢的头发已经修得清爽，狰狞的左眼也缠上了绷带。
可蓟所呈知道，这些都只是暂时的，娄牧川在藏着自己的情绪。
哪怕只是振动，响久了也会吵到人。蓟所呈俯身吻了吻娄牧川微皱的眉头，下床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娄牧川怎么样了？”
蓟所呈看着窗外直落下的雨，并不打算跟他拐弯抹角，“他什么都没说。就算他掌握了初度最直接的犯罪证据，你们也逼不了他什么。这次，如果他不乐意，就没人再能逼他。”
“你明知道这不是他的意愿。他是国家的人——”
“他不是！”蓟所呈低吼，娄牧川的遭遇让他理智出走，“偌大的一个国家，连生活在里面的人都保护不了，算什么？！你告诉我算什么！我把他交给他们，他们还给我一个支离破碎的他，到底为什么？！凭什么还要他言听计从？”
姜俎轻轻擦拭泪水糊了的屏幕，其实他反驳不了，当年如果不是他阻拦，或许蓟所呈早就找到了娄牧川。他自以为是地为他们好，到头来都是伤害。
可即便如此，他也难以放下罪孽。初度虽然已经控制，但如果不能在有效时间内拿出最直接的犯罪证据，就只能当成疾疫区。
旨酒的数据库和储光服务器收到的信息只能成为士兵进入和控制初度的论据，陈馗安插在初度的工作人员虽然辅助逆向污染了初度的AI，证明了其大量造假行为，可挖出来的仍是冰山一角。
初度的完整布局，有多少条秘密海下通道，有多少权贵接触过“城堡”等等，都需要完整的证据链。而这些，只有被困在里面几年的娄牧川能够提供。
电话传来蓟所呈的啜泣声，姜俎摩挲平板里陈却的脸，“所呈，我很抱歉之前的所有决定，但只有娄牧川能够摧毁初度。初度伤害了他，不应该由他报复回去吗？”
蓟所呈还在气头上，更怨恨姜俎无论发生什么都能很好地把自己置之事外，“报不报复都是牧川的事，我只希望你们不要再打扰。还有姜俎，少插手别人的事，看看你身边的人。”
“所以我有话想问你。”
急遽的话语挑明了这次打通话的真正目的，蓟所呈脸色下沉。
“为什么不告诉我，陈定余是我的孩子？”姜俎的眼泪又掉，“他那么辛苦，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蓟所呈火气又大了些，“你告诉我，要怎么跟你说？大雪天他挺着个肚子，你还派人追杀他。刚生下孩子，刚把他从大出血里救回来，你的人就到屋外了！告诉你，他是不是一年前就死在你手里了？！”
那边哭声渐大，蓟所呈沉息冷静，“大出血的时候为了救他，我往他体内注入了我的信息素。在刺玫村的那段时间，他的身体呈现出Omega性状，我能明显感受到他对信息素的依赖。怕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我有打算告诉你，可是你和葛尚泇订婚的消息被他看到了，他跟我说他选择孩子。隔天为了孩子，他跪下求你，你却无动于衷，我就知道，你不配。姜俎，你不配当陈定余的爸爸，哪怕是生物学上的也不行。”
平板上笑得肆意的陈却，电话里冰冷的真相，姜俎把平板抱在怀里，恳求道，“告诉我……请你告诉我孩子在哪？陈却不接我的电话……他不接……”
蓟所呈看着如帘的雨幕，“在炎阳儿童公墓，墓碑旁种着美人梅，定余很喜欢腊梅。”
可能是水土不服，移栽的刺玫村腊梅存活率并不高，他就重新种了美人梅。
蓟所呈看着远处的滃滃雾气，近乎呢喃道，“现在去，美人梅应该开得很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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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爸爸按约定回来了。”
穿着黑色正装的陈却跪在墓碑前清理杂草，然后加固被风吹弯的枝桠。
枝桠高得不正常，陈却笑问，“宝宝，所呈叔叔瞒着我们种了美人梅，我们要不要惩罚他呢？”
粉色花瓣洋洋洒洒，像是陈定余的回答。
“好，那就饶他一次。”
加固好枝桠，陈却伸手拂去墓碑上的花瓣，掌心顺势贴着，雨水从他的脸颊滑落，“定余，坏人已经被惩罚了，宝宝还疼不疼……”
故作从容的姿态瞬间瓦解，陈却泣不成声，“对不起……定余对不起……”
不久后，手背被落下的花瓣轻抚，陈却缓了缓，撑着草地起身，转身就看到了姜俎。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一身黑色正装早就湿透。
看到他手里的腊梅，陈却猜出个一二，泛红的眼眶充满敌意，“定余是我一个人的孩子！”
姜俎有些慌乱，忙附和，“是，他只是你的，从来都只是你的。我没想做什么，我就是……来看看。请你允许我来看他，可以吗？”
陈却打量他，没有说话，径直走开。
擦身而过时极淡的崖柏味在飘动，最佳契合身上有别人的信息素，Alpha的本能并不能容忍，他抓住陈却，“也让我偶尔去看看你好吗？”
陈却瞥了一眼泛起青筋的手，“放手。”
姜俎落败，放开了手，“我已经完全不重要了是吗？哪怕我求你，也没用了是吗？”
陈却直直看进他的眼，“是的。所以，不要再联系了。姜俎，我们就这样吧。”
就这样吧，过往的种种就放下吧。
如果没有陈定余，他死都不会放开姜俎，就算离开也会恬不知耻地回去抗争。
可是他有了孩子，又失去了孩子，他这辈子只能一个人，一个人活着，活着向他的孩子赎罪。
明明脸廓已经硬朗，眼前的姜俎却比以前任何时候都可怜。陈却知道自己不能再看他，再看就是把阴阳两隔的孩子又往绝路推。
可也需要提醒他，“姜俎，死亡换不来失去，也换不来原谅，希望你好好活着。”
他说完就走，萧肃的身躯消失在迷蒙的雨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