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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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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姐妹湖开车一路顺着山道往下走，天气却逐渐好转。
云层逐渐被他们甩在身后，肉眼可见的都是湛蓝。
“畅哥，咱们可能得开快点。”
“本来以为天气不好，可能措普沟去不了。现在看还挺合适，两点以后就进不去了。”
好在从姊妹湖下来的一路上，几乎都是沥青路段，很好走。
他们终于得以在进入景区的最后时间关卡，抵达措普沟。
措普沟临近藏区，是一个不久前才开放的生态保护区。
刚抵达停车场的时候，周故眼皮微抬，神色慵懒：“这跟第一天去的那个有什么区别？”
池迎却少见地挠了挠后脑勺：“其实我也没进去过。”
“但是我看过朋友发的照片，措普湖特别好看，假得跟油画似的。”
“你第一天去的时候不是没带相机吗？我觉得刚好可以进去看看。”
她眨眨眼，听着像是替周故着想，眼底却或多或少暴露了些许期待。
周故朝她睨了一眼，最后还是随手提起摄影包，走进售票大厅。
大厅的另一面出口停着搭载游客上山的游览车。
直到一个小时后抵达措普湖的时候，池迎的心虚才缓解了一些。
尽管她熟练地知道里面的每一座雪山，每一片湖泊，但缺乏实际的经验来说，她就没有那么有底气。
一路上时不时就产生万一进来坑了客户怎么办的想法。
好在阳光下，湖面漪澜阵阵，确实假得跟油画似的。
阳光直射，波光粼粼这个词，头一次让池迎觉得是一个实在的感觉，而不是一个抽象的形容词。
站在湖边栈道的时候，她直接沉浸其中，连周故第一次找她说话她都没听到。
“池迎。”
直到最后还是以全名呼唤而出。
池迎赶紧微微弯腰：“不好意思。”
以为他在等候自己说些什么，池迎赶紧说道：“措普湖是游览车抵达的第三站，我们刚刚路过的是章德草原，这个季节不赶趟，如果是六月份来的时候，听说漫山遍野全是五颜六色的小花，可好看了。”
她夸奖一样东西的时候，整个人会呈现很兴奋的状态，鼻子微微皱起，梨涡时不时在脸上绽放。
眼睛也很亮，讲到兴奋之处，情不自禁就会让听她讲话的人被她的瞳孔所吸住。
周故就这么听着听着，嘴边勾起的轻笑，是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轻柔。
落到总算介绍完的池迎眼底，突然间就失了神。
“就……就是……大概就这……”
本来烂熟于心的词句，一下子打了结。
走上许久，也大概是因为中午吃的饭里味精加得实在过多，她突然就口干舌燥。
“您口渴吗？”
周故眉梢挑起，又来这套，自己想喝水非要问他。
“自个儿买去，我四处走走。”
池迎义正言辞：“不行！”
周故且突然就伸手敲打池迎额头：“我看起来像还会倒下的样子吗？”
“要不把你绑我后边，走哪儿跟哪儿？”
这个动作来得过于突然，让池迎冷不丁有点傻住，数次想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周故的话不容置喙，他拿起相机快步游走，很快就在湖畔边缘没了身影。
这会儿再找也找不着，池迎长长呼了口气，转身就往一旁的商店处走去。
也就几百米的路程。
景区是新的景区，整体规划都做得很好。可她还是时不时就被绊了一两下，原因只在于她的频频走神。
在额头骤然被周故敲打之后。
力道很轻，压根就不疼，可她宁愿疼一点。
只有疼一点，她才能彻底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一路走到买水的商贩处，仍然浑浑噩噩。
耳边似乎有声音响起，可那声音仿佛来自很远的山间，是在叫她吗？
下一秒突然清晰的声线就证实了自己的回答。
“池迎。”
她猛地抬头，以为那个说要到处逛逛的人突然就找了过来。
看到脸的一瞬间，心底滋生出一股道不明的失落。
“想着谁呢，看到我的脸就这么失望。”
不知道是要否定他人还是否定自己，她连连摇头，“我才没有。”
“下午景区内的太阳有点大，晒蒙了而已。”
平复了心情，她柔柔地朝面前的男人笑道：“钟哥下午好，好久不见。”
喊出她名字的人是钟成喻，比她大两岁，一开始只是以为是客户，结果机缘巧合竟然发现，他俩在一个高中读过。
一开始她并不是直接跟的长线团，而是锦城周边的短线团，只围绕在锦城周边的几个景点，一般也就两三天的行程。
她第一次接的客户，就是钟成喻和他远道而来的好友。
钟成喻似乎在锦城经营着自己的企业，不差钱，所以才直接选择了自带向导的高端私人团。
彼时池迎第一回上手，很多时候还是有点紧张，哪怕那几个景点她已经去过好多回，自己组织的语言写下来几十页纸。
全然熟练地记在自己脑中。
但长时间没有和人近距离的地接触对视，还是让她时常手足无措。
举止与说话间都带着扭捏。
好在钟成喻并不介意。
甚至有时候还时不时地引导她。
会在她突然因为对视而冷不防卡壳的时候，温柔的笑道：“你因为看我看得突然忘词，会让我误解，我真的长得很帅。”
旁边的好友听到他讲这种话，都觉得震惊。
老实人竟然也有安慰女生的时候。
但颇有成效，几番玩笑话之后，池迎逐渐适应了节奏，哪怕有时候介绍得还是明显带有生疏感。
胜在她声音自带一种魔力，能够勾住别人，不自觉就往下听。
在那之后钟成喻又报过几次团，或者带着自家兄弟，或带着外地来的好友，指着要池迎接待。
直到后来又一次，才聊出来，俩人竟然是隔着两届的高中同学。
她大大方方地朝他咧嘴一笑：“没想到这么巧。”
“你带客户来吗？”
池迎张望一番：“他四处乱逛去了。”
又看向孤身一人的钟成喻：“你……”
“别误会啊，不是不照顾你生意。”
“我自己开车来的，而且你最近都是走的长线，我也没那么多时间可以跑。”
“虽然我也想。”
最后几个字声音太小，似是喃喃细语，池迎并没有注意。
“一开始你已经照顾我够多了，要不是你，我可能真的没有那么快上手。”
“你自己足够好，不是我的原因。”
没有几个人能跟她一样，天生就具备吸引人的闪光点，高中的时候在早操队伍前领操，哪怕校服洗得发黄陈旧，仍旧是人群里闪亮的存在。
后来再遇上，曾经自信而张扬的气质却荡然无存，她避而不谈，钟成喻也无从追问。
“既然你的客户跑远了，我也自己一个人来……”
“不如我不要脸地插个队，你帮我讲讲吧。”
这话一说出口，池迎倒有点紧张，她再度环顾了一下四周，仍然看不到周故的身影。
果然还是见不到人。
这几天都是这样，周故一旦专心拍照时，一个小时不见人或者一言不发沉浸在其中，也是常见的事情。
措普湖再往深处走，还有两座很高的雪山，池迎猜想，她估计还要等很久。
反正等着也是等着。
钟成喻试探：“应该没事吧？”
池迎回身，重新看向钟成喻：“你一个人开车来的？”
“嗯，最近在考虑市场东移，很忙。突然知道这儿新开发了一个生态保护区，想着来看看。”
“本来倒是想问你……”
“问我什么？”
池迎买过水，俩人相伴再次回到湖畔，她却没等到钟成喻继续往下讲。
她诧异地看过去，钟成喻的神色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他很快摇了摇头：“没什么。本来想问你熟不熟悉这个景点？毕竟刚开没多久，外面很难收到其他信息。”
“你在这生活了这么久，很多东西都比我了解，我倒显得在班门弄斧。”
“你又这样。”钟成喻轻笑。
池迎眨眨眼，她又怎么了？
“你啊，有时候就是不够自信。明明自己已经足够好了，怎么还是不自觉就自卑起来。”
“我？”池迎眉头微皱，似是在反思。
但其实最近她也频繁地发觉，确实是这样，但并非说她自己有多自信。
而是大学四年与程和嘉的恋爱过程，总是充斥着打击。
身处其中的时候不懂，可前段时间有走出来的迹象，再回想过去就很奇怪。
她拿奖学金，拿年级第一，每每自己刚刚生出一两秒骄傲的情绪，程和嘉就会跳出来说：“我不需要你书念得有多好，以后我事业上去了，总得有人在家照顾。”
言下之意永远都是她做这些没有意义，所以不要把自己看看得太重。
“想什么呢？”
声音把她从旧回忆中拉出，池迎才发现钟成喻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摆在她的头顶上方。
她突然就睁大眼，直觉就想往后挪远一步。
钟成喻却十分大方地将手放下，指尖捏着一朵梨花，举在她面前。
“树上的花不知道什么时候飘下来了，落在你头顶。”
“刚刚想让你自己拿，你又听不见。”
池迎立刻心虚，为自己的躲闪感到不好意思。
“谢谢钟哥。”
“池迎。”
另一道熟悉的声线响起，她怔怔抬眸，往栈道的另一个方向看。
周故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人站在树下，树荫投在他面庞，看不清表情。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