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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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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没听到更换向导的话语，林畅浑身松弛下来。
刚刚他透过中央后视镜观察着周故的脸色，着实不算太好。
把一旁的池迎都吓得肩膀微缩。
可是这隐隐之间的不对劲，他也没瞧出哪里有差错，只知道说完那么一句话之后周故就又缓缓闭眼，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事了，不用管我。”
车内重新陷入了诡异的沉寂。
这份沉寂途经整个天路十八弯，理塘城区，毛垭大草原，都没能得到缓解。
林畅时不时瞟向周故，又时不时瞥向池迎。
一时间产生了一种是不是更换向导可能更好的感觉。
周故的兴致缺缺，直到抵达姊妹湖的时候才有所缓解。
姊妹湖位于巴塘，一上一下两片湖泊，从高处看仿似眼镜。湖泊的周边围绕着高耸入云的雪山，也不知道怎么就触发了周故的兴致。
他扛起相机下车之后就火速往观景台上的亭子跑，池迎只能紧追着跟上。
但毕竟也是4600米的海拔，周故可以三两步爬上一座几十米高的观景台，不代表她也行。
她爬个十来个台阶就要粗喘一会儿，盯着顶端的周故不由思考，当初怎么倒在雪地里的？
池迎扶着扶手，再度休憩的空档，陷入沉思。
可等她终于爬到顶端的时候，周故却收起相机又要往下走。
憋了一路的火，终于有爆发的迹象。
池迎在缓和因为体力支出而加速的心跳之后，突然喊住了他：“我到底哪里做的有问题？”
“既然您让我留下来当向导，那我就会尽好我的职责。所以如果我有什么问题，请您直说，我会改。”
周故自然也察觉自己情绪上的变化，总会不自觉地挖掘她口中无意说出的一些字眼。
他在烦躁些什么？
这份火怎么都不应该蔓延到池迎身上。
他逐渐冷静，收敛起不自觉萦绕的情绪，将相机甩至背后：“没什么，你介绍吧，我刚刚只是想下去，找别的角度而已。”
是事实还是借口？站在狭窄通道上的两个人都不想深究。
一个愿意听，另一个就愿意讲。
姊妹湖分成一上一下两片湖泊，冬季色调单一，除了边缘少有没被冰面覆盖的地方，满目灰白。
此时阴风阵阵，着实不算是观赏的好季节。
池迎顶着寒风，终究开口：“虽然您来得不算太赶趟，但我自己觉得，阴天的感觉，还挺吸引人的。”
她趴在沿途的栏杆上方，头微微歪着，眼神没什么聚焦点。
狂风把发丝吹得没有方向感地乱飘，她也不在意，似在感慨：“不像晴天时的灿烂，反而带了一点阴郁气质。沉闷、冷静、压迫，倒像是某些情绪的具象化表现。”
“我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毕竟按照正常的旅客来看，今天的天气确实不算太好。”
这会儿隐隐还有飘雪的迹象，温度还在持续下降。
“我喜不喜欢，重要吗？”
周故人在下方，突然就侧目抬头，淡淡睨向池迎。
池迎被他眼底区别于刚刚沉闷色彩的颜色吸引，喉间稍稍发紧：“您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我们算是半个本地人，当然希望您喜欢我们这里了。”
周故挑起嘴角，又是那副痞气十足的笑，眼神不见躲闪，仍旧呈现仰望的姿势盯着池迎。
“你爱这份职业？”
哪怕它只是疗伤的产物。
池迎直直地与周故四目相对，笑得眉眼弯起：“我来这里之后，感受最多的，就是随遇而安。”
“高原天气莫测，姊妹湖最美的时候当然是晴天，可旅程本来就是飘忽不定的一个词，如果总保持着过高期盼，结果好像永远不会如意。”
“然后呢？”
“我的意思是，我确实很喜欢，因为它教会我，不确定性，有时候能带来更多意想不到。所以我就没对生活抱有太高的期望值了，也就想通很多事情。”
所以前男友的背叛，她没能如期结婚，都不再是她不堪的过往。
而只是分岔路口的一次失误抉择，既然这样，那就能重来。
她早就不在意这段往事。
她眉目盈盈，眼底的洒脱轻易被周故察觉。
冷风入喉，取代以往只有入肺烟气才能带来的清醒，他长睫微颤，轻笑了声。
“走吧，下去吧，沿着栈道往上走，可以拍照的角度更好。”
池迎越过周故，刚迈下几步台阶，手上就沾染了飘下来的白絮。
周故的声音突然在后方响起。
“下雪了。”
她停住脚步，手放置在木质的扶手上，转身往上望。微微歪头，似乎在询问他这是一句自言自语还是想传递其他的信息？
然后就看到周故拿起他的相机包，一步一步往下走，靠近她。
顺手就把她的羽绒服帽子扯到了头上。
“风太大，帽子戴上。”
池迎鼻头因为寒冷微微发红，眼神有点发呆，却追随着周故的背影一路向下，好一会儿才醒过神。
她急忙出声：“那我们……”
周故转身，停在观景台阶梯的最低几阶。
“我们恢复正常相处了，对吗？”
心跳有一点加快，她难以解释，是因为攀爬上了这座位于海拔4600米的观景台所导致，还是另外的原因。
但他俩的开端过于异常，如今也不过是掰回正常的起点。
周故突然就叹了口气，烟雾很快被风吹散。
他抬头，与池迎四目相对：“还不快跟上。”
算是应和。
池迎急忙加快下楼的步伐。
“你是不是接过挺多喜欢拍照的游客？记这么多点位。”
池迎努嘴：“你怎么就不能夸我细心？”
当向导的过程中，接待的每个客户拍照时都有自己的想法。网红会考虑哪个取景的方向能够突出人，喜爱大自然的则会疯狂走动，寻找合适的地方。
她每次都得跟着，久而久之也就知道了每一个景点哪里适合拍照，甚至会不自觉的就自己去挖掘一些别人想不到的角度。
这一点就被仁妍夸了挺多次的。
“知道了，你细心。”
“走吧，小向导，要去哪儿你带路。”
难得见到这么没有主见的摄影师，池迎突然就抽动嘴角。他们沿着山道寻走，可越往上风就吹得越猛。
雪把池迎外套帽子边缘的绒毛全都染成了白色。
她几次伸手拍打，不想让雪停留在自己的衣服太久。
却总是打理不干净。
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周故也只是挑了挑眉。随后就把相机带挂在肩膀上，大步向前挡在池迎前面。
池迎还在疑惑他想要做什么的时候，周故突然就伸了手。
把手当成鸡毛掸子一样，在她的帽檐处，快速扫动。
很快将积攒在外围的积雪尽数扫落。
突兀的举动让池迎一时半会儿又停在原地，想着应该作出什么反应，却又不知道。
然后她就看到周故头上已是一头白霜。
颇有一点古装剧里头，一夜白头的意思。
再配上他不笑时就稍显清冷的面容，池迎突然又听见自己心跳漏掉一拍的声音。
但紧接着，周故突然就伸手想触碰她鼻头，她下意识地就微微偏头。
手在空中还未落下，显得有点尴尬。
“你鼻头上有污渍。”
池迎眨眨眼，也信了这句话。
她赶紧伸手自己清理了一下，却没有从指尖找到黑色的痕迹。
“有吗？”
她伸进口袋找手机，想用屏幕当成镜子。
面前这人手上动作却更快，大拇指一抹，动作极快。从自己的鼻尖划过，好似真的是要帮她清理一些污垢。
而后伸手快速晃动，手很快的从她眼前划过。
其实看不清，但他却说：“可能是刚刚摸石头把灰给粘上了。”
“已经弄掉了，不用看了。”
池迎眼神飘忽：“哦，好。”
“谢谢。”
明明已经从观景台上走下来，为什么心还跳得跟打鼓似的。
她没什么意识地继续往前，走没两步，又被后方的声音喊住：“走吧。”
周故突然就转身要往回走，看得池迎还有一点诧异。
“不往上走了吗？”
“里面的云积得那么厚，再往上走，能见度有没有三米都难讲。”
“你想跟我殉情啊，那我可不同意。”
话刚说完，他就听到背后的脚步声疾驰而来，背部突然就感受到力道，猛推了自己一把。
其实力道很轻，他根本就没什么感觉。
脚上穿着的也是LOWA的顶配登山靴，抓地力很强。
不可能存在滑倒的可能性。
但他还是脚下踉跄，往前倾了一些，假装要摔落的模样。
这可把池迎吓坏。
急忙往前跑了两步，伸手就拉住了周故的手臂。硬生生把他拉住，才没让他有继续向下倒的迹象。
“小姑娘挺会做人啊？”
“先推人后救人，然后就当事情没有发生了，是吧？”
跟一早在车上似的，昨晚明明是她喊着要出去，非要推给他，再当这就是公事，没有任何私人缘由。
“不好意思嘛。”
“谁让你瞎说话。”
“好好的话不说，非得提死这儿死那儿的，多难听啊。”
周故挑眉，敢情她的重点并不是在情字，而在殉。
瞬间勾唇轻笑。
一通打闹，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沉闷氛围，一扫而空。
哪怕周遭是灰蒙蒙的、令人阴郁的环境，他俩之间倒是看着欢乐。
找过来的林畅就是这么想的。
他心底那股不切实际的，觉得自己纯属瞎想的念头突然又冒了出来。
只是还没等他深究，目光便与池迎对上。
“畅哥你怎么过来了？”
“怕你们在里面走丢，暴雪说来就来，我们得走了，再不走今天就得被困在这里了。”
这一听池迎可着急，赶紧往林畅的方向跑。
唯独留着周故一个人慢悠悠走在后面。
池迎没有听到后面的脚步声，又立马停住脚步往回转：“快点走啊，人高马大的在那当乌龟呢。”
“知道了，小向导。”
“全听你的。”
哪怕他心里的想法其实不太一样。
如果因为暴雪被迫滞留在这里，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