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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树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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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传到边陲营时，傅九阖难得对此做出了评判。一夜之间，乌兰蛰的养子取代了查池的地位。而对于蒙中其勒此人，傅九阖以一个词概括了对他的认知。
一无所知。
蒙中其勒就像大君藏在背后的珍宝，或许他有足够震慑四海的锋芒，但这锋芒被大君遮蔽的很好。无人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人。
北蛮不知道这位新任的太子会带领自己的国家走向何方道路，大瑛也不知道将会面临怎样一个敌人。
“说不定和查池那个草包一样呢?”胡光谷推了把插在地图上的北蛮军旗。这几场仗打下来，大瑛势如破竹，顺风顺水，从未败北。这一切的圆满让西北大营陶醉在完胜的喜悦中，他们自觉不会输。
因而他们并看不上蒙中其勒。
如果蒙中其勒真的很凶猛，那他怎会容乌达赫这个废物弟弟压在自己头上这么多年。
“自信些，他就是个草包！”有人应和，“再不加把劲，大瑛的马就要跑到东察合台吃草了。”
“就是说，但凡他有点用，北蛮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起伏的高谈阔论下埋的是一颗颗并未沉沦的心。傅九阖落指拍案，帐中瞬间鸦雀无声。
他所想，恰好与之不同。
至今为止，他从未见过北蛮有不同于以往的打法，这就证明着，蒙中其勒虽为乌兰蛰的养子，但他从未参与过前线战争。他不会对此不为所知，但他却能耐着性子，不急于求成，敛其锋芒。
厚积薄发，方为上策。
能忍住立功而上位的机会，蒙中其勒并不是在等，他从来不缺机会。只是他觉得，北蛮的太子之位早晚都会是他的，急也是，慢也是。倒不如让他做足了上位的准备，再让乌达赫摔得更惨些。
此人城府之深，怕是难以对付。这样的人，往往不会玩明的。
“胡光谷，”傅九阖拔了插在西北岸的方旗，“这里地形高峻，易守难攻，往年只派一队斥候和一支小队守着，如今你带着你的二营去守，但凡出半点差错，你就提头来见。”
胡光谷愣了会，愤愤不解:“为什么?！那地方蛮人连个屁都不带放的，大帅把我安排在那，就是不想我胡光谷为国出力！”
顾百川赶忙劝道:“为国出力不一定要在最前线呐，朝堂上那群成日里唇枪舌战的老狐狸不也在为国忧虑。都知道你胡光谷勇猛蛮横，纵横沙场如若归家，这便足够了，怎么，你难不成还想马革裹尸还?”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还！”
“学了几个字还真把你挂起来了！”傅九阖懒得理他，“若是不想去，明日就跟我去后山种树，种树不行，那就挖渠，挖渠若还是不行，直接卷包袱滚蛋，回去收拾收拾准备科举吧。”
帐中哄然大笑，胡光谷撅着嘴，络腮胡都失了色泽，“这……这……那去守西北岸就守嘛，大不了我无功无名呗。”
尽数人默默收起了笑容，顾百川也已经不想再同他说任何一个字了。
只是西北岸要调去整个二营，这是西北大营前所未有的动作，顾百川知道这是傅九阖在防患于未然，但未免太过草木皆兵。
李木孑不觉得，他甚至还觉不够，“大帅，北边的林子也容易潜伏。”
傅九阖挑眉:“然后呢?”
“不如引狼入室，请君入瓮，再一把火烧了，斩草除根。”
傅九阖闻言喝了口茶，皱眉，吸气，扣茶碗，沉声道:“兵法学的不错，成语也用的不错。”
顾百川想笑，但他不敢。
“敢情我这些年种下的树，是你说烧就能烧的?”
话虽如此，但傅九阖的语气中没有半点责怪。方才气氛被胡光谷搅成了死水，现在终于荡起了波，没那般令人窒息了。
北边的树林不能烧，那是西北良田的铁盾，是纵横沟渠的水源，更是西北大营驻足于边墙的脚跟。但现实也确实如李木孑所言，树林枝繁叶茂，幽暗四通，这里若是埋伏着西北营便无所畏惧，可若是潜伏着蛮人呢?
这里和四大郡不一样，倘若这里被蛮人浑水摸鱼，大瑛只有拱手相让的份，傅九阖万死不足抵罪。
不处理了那片林子，将来一旦出了差错，定当是傅九阖的责任，可若是真烧了，烧的不止是树，还有西北边陲的百年安稳。
“北边的树林，本帅亲自去守。”他想了想，竟然笑了，“平原打仗那是几百年墨守成规的对抗，既然上任了新的大君，不如也换个路子，吃个新鲜。”
……
沈叔云踏进颖川就病了，或许是离开了太久，竟一时水土不服。
凌子瑜这些日子被太后视为眼中钉，他本就因油嘴滑舌事事不着调而不受太后待见，沈叔云在蜀州的御驾亲征让还在颖川披着羊皮的凌子瑜彻底失了伪装。
若不是许印拼命护着，凌子瑜早就已经被太后下令砍了。
“待明年夏至，殊闲就要凯旋回朝。”沈叔云喝了药，心里藏着事，“是时候去见见定远候了。”
沉双思虑道:“定远候常年不出府，自退下沙场后身子便愈发羸弱，久居病中，陛下现在也精神不济，倒不如等养好了身子再去问候老侯爷。”
“说的是，是我心急了。”
等傅九阖回来，不免又是一场爵位之争，朝中党派争斗波涛暗涌，介时又要处理许多政务，多是些阴谋阳谋的诡事。沈叔云不喜这些，便干脆见一个杀一个，不好下手的就先关起来，吓也要吓个半死。
而解决这一切最迅速的法子，便是让傅九阖承认自己爬上了龙床。
傅九阖倒好说，就是他那位久居家中的父亲不好办。
傅家本有两位天之骄子，傅子望已以身殉国，若是傅九阖再与断袖之癖挨上关系，那傅齐双腿都能气得站起来。他已经人至暮年，就算续弦，也生不了。
九五至尊又能怎样，傅齐照样能砍。
沈叔云对这位素未谋面的老侯爷甚是头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