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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失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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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行生意兴隆，来往宾客熙熙攘攘，不分贵贱，这也正是薛百润能受此地百姓爱重的缘由，他的铺子没有门槛，不论是雍容华贵的夫人，还是瘦骨嶙峋的乞丐，都有资格来此地交易。
若是没钱，好说，就留在这铺子里做工，包吃包住还给结工钱。若是工人多了，好说，花钱扩张，规模大了，赚的钱也就多了，再养几个长工也不是累赘。
傅九阖觉得这法子甚好，既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又顺便收获了民心，使其在此地的威望根深蒂固，这在某种程度上，远比乱臣贼子可怕。
傅九阖想见见薛百润，但掌柜的却说当家的一早就下江南选蜀锦了，人是见不着了，他也不急着见，以后总有机会。
沈初六跟在傅九阖身后，傅九阖紧紧牵着他的手，生怕人被挤丢了。他本想回到驿站继续赶路，可刚走到门外，就被一堆人粗暴地推搡至了角落，他将沈初六护在怀里，沈初六乖巧地从他胳膊肘里露出一双眼睛。
“让开!”满脸胡茬的侍卫用刀柄将挡在路上的百姓推开，高声吼，“明王殿下大驾，都让开!”
傅九阖皱眉，顾百川也不认得什么明王殿下，他看向李木孑，李木孑想了想，低声说:“好像是韩渝的义子，还是先帝准允的。”
软轿落在布行外的斜坡上，轿帘掀起，里面探出一双蜀锦绵云靴，布行掌柜立刻起身相迎，伏身欲要为明王做脚踏，季子风却一脚将他踹开，见人又谄媚地爬过来，便似恩惠般在他背上擦了擦鞋底的灰尘，起身踏入布行。
行人见状纷纷让道，离得远的还好，若是离得近，保不准会因为长相不顺眼而被明王身侧的侍卫捅到抽搐。
“薛百润呢?”季子风环视一周，没见着人，便问。
掌柜舔着脸应:“薛老板已经在庄子上侯着了，他才从江南回来，脚上添了伤，不便前来相迎，还请殿下恕罪。”
季子风哼笑:“本王还不至于那般不近人情，带本王进去吧。”
傅九阖意味深长地眯着眼，看来今日这位薛老板是在等候明王大驾，难怪他不与自己相见。
沈初六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他扯了扯傅九阖的腰封，低声说:“走吧。”
傅九阖反握住他的手，笑说:“别乱摸。”
从这到神武大街还有半日的路程，傅九阖也不急，他在马车里坐闷了就出来透透气，舒服了再进去陪小美人，若不是要在锦衣卫的耳目下装腔作势，傅九阖真想把沈初六带到马上，陪他一起策马行至宫门外。
沈初六的焦虑是写在脸上的，越是接近宫门他就越惆怅，似乎那里不是宫门，而是地狱之门。
“殊闲，”沈初六握住傅九阖的手，虚弱地说，“我有些累了。”
傅九阖一窥天色:“确实，天都快黑了，咱们找家客栈，明日再赶路。”
李木孑本以为今夜就能赶到将军府，没想到傅九阖说不走就不走了，再一瞧沈初六发白的面色，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不情不愿地牵着马，低声抱怨:“以色侍人，不得好死。”
顾百川提醒似的拍他一下，“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没事别瞎琢磨。”
傅九阖本想同沈初六一起去沐浴，沈初六却以身体不适躲开了，来看诊的大夫还在路上，沈初六只能在外间等候。
“大帅，”姜延敲了敲门，“大夫来了。”
傅九阖洗的也差不多了，他用干帕子随意擦干了身上的水，再换上干净的中衣，走出屏风时，哪里还有沈初六的身影。
他以为沈初六是有事，便也没有在意，总想着人不多时就会回来。
姜延带着大夫进来，他也对没看到沈初六而感到略微的震惊，便问:“大帅，沈公子呢？”
“他没出去吗？”傅九阖觉得不对劲。
“属下一直在门外守着，若是沈公子出门了，属下也会派人看护，可属下没见着沈公子出门。”
胸口停滞的堵塞感让傅九阖手脚一阵冰凉，他忍住齿间的抖动，那是一种知晓被耍后的羞耻感，他木讷地转向窗户所在的方向，窗户此刻虽然紧闭着，但这是沈初六唯一逃离此地的途径。
他别无选择。
傅九阖缓缓走过去，他连自己的心跳声都清晰可闻，木屐踏过氍毹的声音此时此刻最为刺耳。姜延后知后觉，悄然将大夫送走了。
傅九阖站在窗边，他伸出手，将窗户缓缓打开，果然，锁扣是开着的。他将窗户开到最大，随后一双鞋印落在了窗棂上。
“嗬，”傅九阖突然笑了，他手足无措地后退一步，对着窗户上的鞋印莫名鼓掌，“藏的好啊，藏的可真好。”
“大帅……”姜延从未见过这般的傅九阖，他不敢贸然过去，只能轻声抚慰。
傅九阖此刻是空的，他脑袋放了空，就连躯壳也是空的，他的意识支撑不起来这副沉重的躯壳，几次三番要跌倒，姜延无声地从后搀住他，傅九阖反手掐住姜延的手腕，颤抖着将人拉到自己面前。
“我没记错的话，这挺高的吧，能从这跳下去，还在瞬间没了影，若说不会武，谁信呢?”
姜延思虑后说:“大帅，说不定……说不定当真是属下疏忽了，沈公子兴许一会就回来了。”
“找!”傅九阖怒甩开姜延，他将案几一脚踹翻，茶盏零零散散碎了一地，茶水浸湿了氍毹，散发出淡淡的茶香，“就算是把颖川掀翻了，也给我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姜延单膝跪地:“大帅息怒，属下这就去办。”
***
龙涎殿内，沈叔云侧坐在窗棂上，清冷月光盈盈如水，落在他身上，似是找到了归宿。沉双顺手提起他的衣领，说:“该睡了，明日傅殊闲入都，你要接见的。”
沈叔云摇摇头，欲哭无泪:“难得今夜月色这么好，不趁着良辰美景去勾栏酒肆快活，反倒被囚于天子寝殿内，这世上，又多了一个伤心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