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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梦初醒 ...

  •   管仕嘉在周末做理疗回来的地铁上看到了补习班下课的陶垣。
      他本来想去打招呼,却发现陶垣戴着耳机,嘴里低声嘟囔着,全神贯注地盯着手里捧的小册子。

      《高考3500词随身背》。
      小册子封皮上的大字书名映入眼帘,管仕嘉猛然意识到,尽管陶垣看上去已经有了大人模样,可他其实还是个连高考都没考完的小男孩。

      陶垣还很“年轻”,还是在为自己的未来拼搏的年纪。他对未来仍有很多的疑问,但他没有太多犹豫的时间,有限的精力要放在学习上,以便支撑他可能在下一秒钟出现的志向。

      沉浸在书本当中的陶垣是很好看的。
      他低着头、不自觉地皱着眉,侧脸的线条十分赏心悦目,比仍然留存些许青涩与幼态的正脸看上去要显得成熟一些,很抓人眼球。

      因为低头时间过长,他抬手捂着脖子,微微歪头活动,引得颈椎“嘎嘣”响了一声。
      管仕嘉很少看到这样的略带疲惫的动作和神情在这个给人留以“精力充沛”印象的少年身上出现。

      即将到来的高考压在陶垣的头顶,管仕嘉能想到,他接下来的学习生活一定是很辛苦的,而且会越来越忙碌,越来越高压。

      对于人群中的某些人来说,地铁、汽车这些交通工具无疑是世界上除了劳累以外最好用的成人摇篮。
      很快,陶垣的上半身开始间歇性地前后摇摆,刚刚活动过的脑袋不断“磕头”,眼睛也是合上容易打开难,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过上下眼皮如胶似漆的本能向往。

      他举着口袋单词本的手缓缓向下落垂在膝间,平日里姿态挺拔的脊背也缩成了圆圆的一团,或许是因为脑子里装了太多知识变沉才压弯了腰。

      “吧嗒”!
      陶垣手里的单词本掉在地上。

      这响声惊得他“虎躯一震”,懵懵地发现自己竟然把书弄掉了,赶紧捡起来拍拍灰,努力瞪大了眼睛盯着上面的英文字母和中文释义。
      但无论他多么努力地撑开眼睑,那双因为过度使用而干涩的眼睛也只有平常一半大小。

      仅仅几分钟后,陶垣手里的单词本又掉在了地上。
      只不过这回,介于睡眠和半昏迷状态之间的陶垣已经没有办法把书捡起来了。

      管仕嘉上前,帮忙把掉在地上的单词书捡起来。
      然而他才刚刚站直,睡得迷迷糊糊的陶垣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重量,整个人向前栽下去,额头撞在了管仕嘉的腰间,还隐隐有向下滑的趋势。

      管仕嘉当场就慌了,他赶紧扶住陶垣的肩膀,把人托起来。
      刚刚陶垣再往下滑下去一点,那张帅气的小脸就要埋进不可描述的位置了。

      他用一只手垫着陶垣的后脑勺,缓缓将陶垣的身体扶正,靠着椅背。看陶垣坐稳了他才松了口气。
      地铁即将到站,车速减缓。在惯性的作用下,陶垣的身体缓缓向侧边滑倒,眼瞧着脑袋就要撞在地铁硬邦邦的车座上了。

      管仕嘉眼疾手快,左手捞起对方沉甸甸的脑袋,右手推着人家的肩膀将身子扶正,再紧贴着坐在他身边,防止他再摔了。

      本来,管仕嘉是要在这一站换乘的。
      但陶垣这个样子,他确实是有些不放心。
      万一小陶同学坐过了站或者是贵重的东西被偷了呢?

      他瞥一眼陶垣背在身前的双肩包,果然发现了从兜里探出半个身子的手机。新款的水果手机几乎在向犯罪分子招手,那小姿势分明是在欢呼“快来偷我”。他赶紧把那半截手机推回去。

      做完了这些,他才发现陶垣的小脑袋瓜已经找准了他肩窝里合适的位置,当当正正地嵌进去了。

      “陶垣、陶垣,你醒一醒!”管仕嘉轻轻去晃他的肩膀。
      原谅大周末还要在补习班之间赶场子的陶垣实在是太累了,他大概率不是睡着了,而是因为过度疲劳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在迷茫之中,他试图睁开眼睛抬起头看一看周边,可片刻的半清醒状态却再一次被睡神击沉,只消瞬间脑袋又垂了下去。

      管仕嘉把这颗小脑袋瓜稍稍向外推开,可也不知道是重力的作用还是偏心的作用,小脑壳没过几秒钟又回到了管仕嘉的肩膀上。

      可怜陶垣眼睛干涩得不行,没有能力完全合上,微微留出来一条能露出眼白的小缝,乍一看还有点吓人,跟鬼片儿似的。
      为了其他乘客不受到惊吓,管仕嘉只能手动帮他把眼睛关上。

      哪怕是累成了这样,陶垣应该也是每天都有注重个人卫生的,发间没有高中男生常见的那种许多日子不洗澡不洗头积攒的油脂臭味儿,反而是香香的、凉凉的洗发水味道。

      在淡淡的清香当中,地铁走过了几站。
      差不多要到了陶垣换乘的站点,某种奇特的生物钟让这个少年从短暂的昏睡中脱离出来,他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看着眼前蓝汪汪的世界。

      他习惯性的摸出手机想要查看时间,这时候,回笼的理智和末梢神经才告诉他——兄弟,你好像正靠在旁边乘客的身上。

      “醒了?”
      陶垣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艰难地睁着,扭头看向旁边。
      三秒钟后,那一大一小的两只眼睛瞬间瞪得一般大,跟两只铜铃似的。

      ……

      “醒了?”
      陶巍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陌生的天花板和坐在床沿的前妻。

      他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呢?
      陶巍有些头疼,稍稍想坐起来脑子就晕成了浆糊。

      “哎呀,你酒量又没有多好,餐厅每道菜都配新的酒你也不必每次都喝吧?”
      酒量女王魏闻欣比她没用的前夫清醒很多,她扶着陶巍起身靠在床头,给他递了一瓶水。

      “这里是……”陶巍的声音里是酒后微微的沙哑。
      魏闻欣回答:“是我目前的住所,我暂时没时间租房啊,打扫其他房产什么的,就先包了酒店。”

      其实前妻的回答陶巍并没有听进去多少,他皱着眉、眯着眼,努力驱动自己昏昏沉沉的大脑,试图回忆自己睡着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天,发生什么来着?
      噢,对了。
      之前,他的前妻说想要跟他谈一谈,所以他们今天中午有一个约会来着。

      他们约在哪里来着?
      好像是在一家西班牙风和日式结合的创意料理店。就是那种套餐制还要额外收服务费的高级餐厅。

      从前菜开始,每一道菜上来,餐厅人员都会配不同口味的酒佐餐。有香槟,有红酒,有日式清酒,也有西班牙特色的地方酒。

      虽然每种酒都只有高脚杯的一个杯底儿那么一点点,但耐不住菜品多,加上甜品一共十二三道菜肴,少说陶巍也是灌进去了十杯酒。

      等到最后甜点上来,陶巍已经吃不出什么味道了,酒精上头使得他末梢神经感知都变得迟钝,味蕾也被之前食物的气味占领,熏得感受不出来新的滋味了。

      再之后,他是怎么到这儿来的,记忆是完全断片的。
      酒店的隔光隔音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但隐约能从缝隙中透出的光,看出来现在外面的天还是亮的,太阳还没有下山。

      他们都谈了什么来着?
      好像分享了关于儿女在他们身边互相不知道的成长故事,补上了彼此与儿女间缺失的部分。好像还讲述了关于分离以后的生活和工作,他们都是久违地找到了能够共鸣和托底倾诉的彼此。

      那份全然的信任和安全感,是感情路上的过客不曾有过的。
      没有怀疑、没有防备,只有灵魂归处的坦然。

      他好像真心实意地向前妻道过歉,表示自己用独自带两个孩子的这十年才理解了以前她照顾孩子的艰辛,忏悔自己当时的自私和对女性生育苦难的无知。

      他们好像还借着酒精上头,表达了多年来的思念和牵挂,还可能一起回忆了当初谈恋爱时那些美好青涩的旧事。
      如果不是他酒后做梦昏了头痴心妄想,他们两个好像还对着掉了几颗眼泪。

      尽管陶巍现在还有点晕,但他勉强记得,魏闻欣是看了前夫做0的视频、怀疑她这么多年的青春是不是被同妻了才来找他兴师问罪的。

      “闻欣,我知道这个时候解释是很苍白的,但请你相信我跟你结婚的时候,也是想这辈子就和你在一起了,我没有欺骗过你的感情,没对你说过半句假话,只是后来……”

      魏文闻欣伸出手指搭在陶巍嗡动的嘴唇上,示意他不必再说。她靠近他的耳边悄悄说了声“嘘”。
      呼吸的热度打在耳边,来自这个人的这种感觉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但如今归来之时,却完全不让陶巍感到陌生,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令他怀念,几乎要让他掉下泪来。

      “我知道的。”她将什么东西柔柔地缠绕在陶巍的手腕上,“我想我们都是这样。兜兜转转心里最挂念的那个人,留下最浓墨重彩的痕迹的那个人,还是你我。”

      陶巍的舌根向下坠着,他努力点着头模模糊糊地说:“是的是的,你还是会常常在我梦里……在梦里我好像忘了我们都离婚这么多年了,我们好像在一起。”

      “有时我想,或许我们应该遵从自己的内心。”魏闻欣将同样的东西缠在陶巍另一只手腕上。
      她淡淡道:“其实我们离婚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咱们没明说过,但心里都清楚。有了妹妹之后,我们就……不是,其实有妹妹之前就已经是这样了,我总觉得夜晚潦草,你却觉得漫长。”

      陶巍完全没有被戳破的恼羞成怒,只是坦然地说:“对,我确实是上年纪了,不再年轻了……离婚前的那段时间,没有积极想办法给你带来良好的体验,我很抱歉。”

      他早已打破了把优越感和自尊心建立在性的能力上的思维定式,接受了现实。
      生理变化的规律使然,过了年龄能力就是会断崖式的下滑,如果将所有的尊严都寄托在这上面,就会因为这种无法逆转的情况而变得逃避、脆弱、易怒和不可理喻。

      “这本来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只有你自己想办法,说不定也不能奏效。”魏闻欣背过身去,似乎是在自己的后腰和大腿上卡好皮质的卡扣,“但是现在,我想到了一种新的方式。”

      她牵起陶巍的双手将系在他手上的那两个东西按在了墙上。
      那是一对真空吸盘式的忄青趣手环,吸盘的吸力十分强大,一个被这玩意儿束缚住的成年男子想要在没有他人帮助的情况下挣脱,几乎是不可能的。

      因为太过牢固和好用,这玩意儿甚至经常被有些宠物的家长买来,用于在洗澡的时候固定猫猫狗狗。

      陶巍虽然有些微醺,但睡的这一觉,已经让他的脑袋清醒很多了。
      所以他能清清楚楚地用眼睛看到和用大腿的触觉感受到魏闻欣刚刚穿戴在身上的彩虹色硅胶制品有多么的惊世骇俗。

      幻肢这东西,是可以通过人类制造的工具变成实体的。
      而且,永不疲软。

      “咔哒”!
      陶巍的皮带扣被解开了。

      “既然你可以接受做0,我觉得这样的方式也未尝不可。”魏闻欣在他的耳边轻轻笑了。
      “那个视频好劲爆啊,看得我也有了做1的冲动呢!”

      这份冲动值得一个雷厉风行的女人漂洋过海,让幻想照进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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