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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在长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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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悲欢总是会与世界的广阔达成奇妙的联系。
要么是山海浩瀚衬托的个人烦忧的渺小，要么是与自然界山川草木的沟通与包容让所有烦恼烟消云散。
远远听到瀑布轰鸣之声时，陶垣的心境已经大有不同了。
告别广阔的草原，一行人南下来到了知名的瀑布景观，在吃吃喝喝的间隙勉强兼顾一下摄影的爱好。
现在游客少、光线好，正是拍照的大好时机。一行人除了拍各种各样的合影之外，他们还想在这儿拍一些没有人物，只有景物的空镜。
只有陶垣一个对摄影不太感兴趣，他拍完合照和几个大景之后坐在路边的椅子上歇脚，一边帮大家看包一边掏出手机给男朋友写小作文。
这几天他们俩都是跨服、跨时差、跨心情聊天。
陶垣这边晚上十点多就玩累了、睡了说“晚安”，第二天早晨为了吃当地特色的早餐、出发去各种各样的景点赶场子，就得五六点钟起床说“早安”。
但管仕嘉那边的情况，跟陶垣几乎是完美错过。
凌晨四五点睡都是常有的事，他的“晚安”恨不得跟对方的“早安”撞上。九十点钟被工作人员叫醒，他迷迷糊糊爬起来的时候完全没醒困到怀疑人生，根本没有发“早安”的时间。
不过，再怎么忙碌的日程安排都挡不住热恋小情侣的交流欲望。
他们是把实时聊天交流软件玩成了邮件，写信一样发过去一段小作文，回信一样还回去一段小作文。
陶垣出于好奇，特地复制了自己的这些小作文粘贴进软件里统计字数。
呦呵，高考作文那几百字给他难成啥样了，跟挤牙膏似的费劲儿。给管仕嘉发的这些诉衷肠的情书，洋洋洒洒几千字都不在话下。
只不过前些天的作文一直都没有提过自己的高考成绩，还有志愿的事情。
一开始是他陷入了巨大的失落和负面情绪当中，只顾着自己伤心了。
后来是想着管仕嘉在事业的关键期，不想带着怨气和难过告诉对方这样的负面消息影响对方的好心情。
再后来他虽然已经想开了，但事情已经时过境迁，就显得越发难以开口。他甚至心生许多逃避的念头，真想就此对这个事情再也不提了。
不过，该面对的事情终究还是要努力面对。
陶垣还是写起了小作文，把自己的高考、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心态的变化都坦然告诉了管仕嘉。
【……我知道我的想法和做事的方法不够成熟。我自以为拥有超越同龄人的智识，但仍有冲动、幼稚又脆弱的时刻。我心怀对谦逊和崇高的向往，却依然止不住有虚荣、短视的时候。】
【但我会努力一点点成熟起来，变得更加强大、更加包容。而不是用“男人至死是少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为自己开脱。】
【正如你怀揣着梦想，一步一个脚印地走过现实的龃龉。或许因为没有背景、没有后台、没有资本的助力走得很慢，但你在路上，始终勇敢地走在路上。】
【我愿做与你同行的那个人。】
小作文发完，他先是感到如释重负，转而又变得忐忑起来。
他不知道这些剖白在对方眼中是何模样，会不会显得自以为是又中二幼稚，也不知道对方会作何反应。
这样的“未知”是让人惴惴不安的。
“大垣儿，让你久等了，我们已经拍完了。”樊一诺从他脚边拎起自己的包背上，“走，咱们往瀑布里面走！”
陶垣收起手机，将这份情绪封印在了自己的裤兜里。
轰隆隆水雾让炎炎盛夏变得湿湿凉凉。
他们走进了瀑布内，看着水幕从天而降，在巨大的响声中，把外面的世界与此内洞天隔绝。
陶垣想到了许多武侠玄幻小说还有动漫里描述的修炼和秘境。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个场景都快被用烂了，作者们还写这个。
因为在他被那铺天水幕笼罩的瞬间，许许多多的辽阔和明悟自他的心底油然而生。
在某几个瞬间，他真的很想像那些作品当中的角色那样，盘腿坐在一方石头上，感受着水流落在头顶肩膀、拍击他后背时的感受。
但想就得了，可不能真这么干，眼前这个规模的瀑布要是打在身上，那可真是试试就逝世。
陶垣拍下了瀑布内部的照片，发给管仕嘉。
又觉得画面里只有瀑布水流的照片效果不好，稍稍变换了手机的角度，让镜头能够带到过往的游客。
在选照片的时候，他神奇的第六感给了他一种莫名的冲动和信号，驱使他双指外扩，放大照片的左上角。
在游客堆里，一个格外出众的身影出现在照片的一角。
那个人比平均的身高稍微高一点、比常人的体态要挺拔一点、相貌要好一点……就是这些微小的不同之处叠加在一起，使得那人与其他人有了大大的不同。
这个身影，好像管仕嘉啊。
就在陶垣对着照片陷入沉思之时，他的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吓得他跟受到惊吓的小狗一样，跳起来转过身去。
天灵灵、地灵灵，这张照片儿要显灵！
那张陶垣无比熟悉的、属于管仕嘉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你……你，我……”陶垣惊得话都不会说了。
他知道暑期音乐节的巡演已经开到了这座城市，但音乐节现场距离景区的车程怎么也得有两个小时啊！
管仕嘉那么忙、那么累，今天早上四五点钟才睡。一醒来就应该在准备音乐节，怎么会……
他看着管仕嘉开口说了什么，但能够入耳的只有巨大的瀑布水声，常人说话的声音完全被淹没了、吞掉了。就像陶垣此时此刻也被巨大的惊喜吞掉了那样，听觉更是迟钝。
“你说什么？”
“我听不清！”
他们两个像是在音响声音过大的夜店里扒着对方耳朵狂吼的傻子。
没办法，这里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
但好在有些事情不用说出来就是懂的。
管仕嘉的手指轻轻勾着陶垣的手。陶垣也自然地与他十指相扣。
二人从瀑布中撤出去，走到了稍微安静一些的地方。
轰鸣的水声远了，但管仕嘉醇厚的声音却近了。
他的语气略带些不易察觉的小幽怨，“关于你高考成绩和志愿的消息，我等了好久，你都不告诉我。都没个盼头，心里七上八下的，感觉比等你长大、等你高考结束还要久。”
陶垣在心里高呼“救命”，从管仕嘉嘴里掉出来的话就是要他的命。他下意识地攥紧了对方的手。
“不过我想要反驳的是……”管仕嘉看出陶垣紧张了，以同样的力道回握对方的手以示安抚。他这话是笑着说的，“你已经是个很成熟、很包容、很坚强、很了不起的大人了。”
他注视着陶垣的眼睛，“陶垣，我从来都没有觉得你幼稚过。”
“我始终认为，你有很多空长你几岁的所谓‘大人’没有的东西。你会反思、会深刻地内省、会在困境中找到积极的心和出路，能设身处地地包容他人，也守得住被许多人抛弃的善良和正义。”
管仕嘉一字一句地说：“我才是那个希望能与如此优秀的、闪闪发光的你同行的人。”
那是没有一个“爱”字出现，却字字句句都在说“爱”的告白。
“能遇见你，是我的幸运，是我这坎坷的一路想都不敢想的、巨大的惊喜。”
他们都对彼此怀有同样的向往和爱意。
没有比这更好、更能让心里被填得满满当当的事情了。
“陶垣，我是发自内心地想对你说一声‘恭喜’。”管仕嘉的神情满是藏不住的喜悦和自豪。
“恭喜你，得偿所愿。”
这个人总是能说出陶垣心底最想听的话、最能点醒他心中迷惘的话。
——得偿所愿。
是啊，没有遗憾，而是“得偿所愿”，是“柳暗花明”。
就像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但管仕嘉的“恭喜”不止一声，他有很多很多的“恭喜”要说给陶垣听。
“恭喜你，以后可以去学自己喜欢的东西、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恭喜你，马上就是个光荣的大学生了。恭喜你，离自己的梦想更进一步。恭喜你，终于有了一个没有作业和补课的假期。”
他打心底为陶垣身上发生的好事高兴。
陶垣直勾勾地看着他，看得他有些疑惑地微微歪头，鼻尖“嗯”地问了一声。
“嘉哥，我想亲亲。”陶垣的眉头微微向上和中间蹙一点点，显得好无辜好可怜，像只特别会撒娇的委屈金毛。
管仕嘉揉揉他细嫩的脸蛋儿，“我也想，但是这里是景区、是公共场合，人太多了，不是私人的、可以放肆的地方。”
“那就亲一秒钟好不好？”陶垣试图争取，“我们亲得快一点，他们发现不了就不算有碍观瞻。好不好么……嘉哥，就一秒，0.5秒也可以。”
这种情况想让管仕嘉说“不”，只有他不是gay这一种可能。
他飞快地在陶垣的唇角“啾”了一下，从包里掏出五张音乐节的票。
“我要得回去彩排了，工作人员在等，我可不能耍大牌。”他把票塞进陶垣手中，“晚上来听演唱会，今晚是我们Ms. Lion开场。”
说完，他转头没入人群当中，向远方奔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