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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2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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霁泽客栈门面很大，整个客栈练成了长条形，地理位置优越，无论哪个房间都能看到万灯桥。
客栈一楼坐满了吃客，二楼空房倒是很多。想来都是本地人或是安若城住的近的才来这个万灯节凑凑热闹的吧。
如果换做是沅洲城里的万灯节，那一定是万人空巷了……
小二带着阴叶到了房间，客客气气的样子，“客官，要不要来点我们霁泽镇的特色。”
“好啊。”阴叶随口应道。
从房间的窗户往外看去，万灯桥就在眼前。阴叶又朝着霍深言刚刚走的方向看了看，看到了身着暗色外衣的人，似乎就是霍深言。
阴叶往靠窗的软榻上一坐，看着眼前的热闹，又开始想念境云派的同门了。
当初自己不怎么喜欢和他们厮混在一起，很多次路过乌合院也只是远远地看着，现在想着竟然多了几分后悔。想着如果还有机会，定要和自己的同门多多熟络。
“我在想什么呢。”阴叶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当然有机会，待我找着了洛宁，再邀上阿言一起，到时候带他去烧白釉玩儿。”
阴叶想着想着又有点羡慕起了霍深言，自己连亲人什么模样都记不起来，而霍深言身边却有好些至亲。
想到这里，阴叶也有点想去买盏灯了。
“客官，这是我们霁泽镇的特色‘不醉不归’。”只见小二捧了两坛酒，往阴叶面前的桌上一放。
“这……”喝点酒也没什么，但两坛是不是多了些。
阴叶刚想推辞，可见这小二一脸热情，也不怎么好意思浇冷水了，酝酿了半天，也只能道了声谢。
这小二也是，净知道搬来两坛酒，也没捎上点心小菜什么的。
“不醉不归？好特别的名字，也不知和月筱兑的米酒是不是一样。”
阴叶很小心的取下酒坛上的封布，浓烈的酒味便随即漏了出来。随着封布全部揭开，便是满屋的酒香四溢。
月筱兑的米酒喝起来都没什么味道，更别提闻了。
阴叶小心地倒了一小杯，之前在玄音坊因为要看着洛宁，他滴酒未沾，今天终于可以尝尝这传说中的美酒，到底是个怎样的滋味了。
阴叶小抿了一口，酒在嘴里含了含，很慢地咽了下去。然后马上轻咳了几声，蹙了蹙眉，马上放下手里的杯子。
“好辣。”
须臾，只觉嘴里泛起了一丝甜味，竟觉得很是甘冽。
竟这样，不知不觉，一杯、两杯、三杯……喝了起来。
太阳已然不知不觉落山，万家灯火鳞次栉比地亮了起来，恍惚间，阴叶似乎觉得此刻还是白日。
万灯桥上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尧无因回到客栈焚香、沐浴，留着霍深言和杨寒清替她守着桥头的点灯台。
点灯台上供着福泽绵长的香火，用此火种点灯，必是万事顺遂。
而尧无因还要在申时钟响时，做第一个点灯人。
“上次你说有嗜血枯叶蝶的下落了，然后就没听你再提，找找了么？”杨寒清问。
霍深言摇了摇头。
“你说你掉进竹爿之渊时见过着蝴蝶，可当时你才多大，记错了也说不定。”杨寒清偷瞄了一眼霍深言，见他似乎没不耐烦，便试着劝了劝，“还是别找了。”
霍深言看了看杨寒清，说，“不用你管。”
杨寒清早料到霍深言会这么说，一点都不惊讶也不生气，“如果我是你，就找个喜欢的人，每天开开心心，衣食无忧便够了，还有心思去想什么报不报仇呢，疯了吧。”
霍深言换了个姿势，直接用背对着杨寒清，不再搭理他了。
杨寒清冷笑，心想，你这犟驴，早晚有人收拾。
一回头，杨寒清便看见尧无因换了一声衣服，朝他们走了过来。
“哇……”杨寒清惊叹，“仙女下凡啊，太美了。”
尧无因不动声色，一脸淡然，心里有些小得意，有些扭捏地走到杨寒清和霍深言的身边，静静地等着钟响。
他们身后排队的人是越来越多，人群中女子明显多于男子。
只听见，大钟被敲响，钟声荡气回肠地四散，众人顿时欢呼了起来。
万灯节开始了……
阴叶有些微醺，听见钟声，又见头探出了窗外。便见尧无因虔诚地托举着点亮的灯，在霍深言和杨寒清保驾护航之下缓缓走上万灯桥。
尧无因闭眼许着愿，双手托着灯伸到桥栏外，手一撤，那灯径直落在河面上，灯火未灭，灯身不倒，整盏灯随着河流缓缓而过。
这便是许愿成功了。
阴叶手托腮，静静地看着这一些，嘴角带着笑，似乎饶有兴趣，已然被此深深吸引，竟没有发现，桥上正有人看着自己。
就这样，尧无因打了十来个来回，除了她自己和杨寒清，还替她手下乾、坤、巽、震、坎、离、艮、兑八位侍女一一许了心愿，才一副得偿所愿的样子，随杨寒清回了回环楼。
但这万灯桥依然挤着满满当当的人，有人也是这么的来来回回数遍，大概都是些和尧无因一样，一个人承担了所有吧……
突然，阴叶的房门被推开，他有点恍惚地站了起来，竟一时忘记了门在哪个方位。
直到霍深言走到他面前，他才多了一份清醒，笑着叫道，“阿言，你可是回来了。”
霍深言看了看桌上，一坛酒倒在一边，另一坛还没来得及完全打开。
“怎么在喝酒？”
“啊，小二说这‘不醉不归’是霁泽镇的特色。”阴叶觉得自己头晕的很，边说边走到窗边，想吹吹风清醒清醒。
“阿姐难得出来一次，所以……”
见阴叶似乎是在喝闷酒，霍深言觉着自己不该丢他一个人在客栈，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下意识地解释了起来。
可还没说道重点，就见阴叶半个身子都探出了窗外。
“阿叶！”
“嗯？”阴叶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霍深言拉了进来。
他俩离的着实近了些，若不是借着醉意，想必阴叶定会觉着尴尬。但此刻，毕竟是男子，酒过三巡，怎会不放肆放肆。
阴叶抬起手，挡在霍深言面前，停在只露出眼睛位置的地方，定定地说，“小哑巴的眼睛，比这漫天灯火都美。”
霍深言被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弄得有些乱了心神，眼神中掠过一丝闪烁。
万灯桥上时不时会传来欢呼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庆祝似的。
阴叶注意到了这声响，说道，“我也很想出去看看。”
“好啊，一起去。”
霍深言心里有点自责，见阴叶还有兴致想出去看看，便欣然答应。
阴叶听到霍深言愿意陪着自己，也很是兴奋，两步一跨，一跃而起，直接登上了窗框。不等霍深言阻拦，已经整个人跃了出去。
霍深言也是第一次见阴叶使轻功的样子。
阴叶一身白衣，单薄、轻盈地游走，只脚尖在树枝上轻轻一点便能跃上数尺之高，一路踏着霍深言陪尧无因买灯的轨迹，速度之快，引得路人驻足而观。
幸而，霍深言能够跟的上他。
霍深言怕阴叶跑丢了，加快了几步追到了阴叶的前面。
“小心点。”
也不知道阴叶有没有听到，见他已顺势落在一处小摊，对着正在收摊的摊主说道，“敢问有没有像大船那个样子的……灯？”
摊主一愣，见来者是个醉汉，语气有点敷衍。
“没有没有。”
“那个！我要那个，阿言！”阴叶指着摊子地上的灯说道。
“这个不卖。”摊主头也不抬继续忙活着。
“为何不卖？”霍深言问。
“哎呀，这不是船。”摊主明显有点不耐烦，拿起阴叶指的‘大船’说道，“这是一轮新月，但是做的太窄太长，基本上都会翻，你想要，直接送你。”
“好，我要，多谢。”阴叶接过新月灯，一脸满足。
霍深言也不明白，阴叶要这盏既不是“船”，又肯定会翻了的灯做什么，但想着只要他喜欢，便就随了他的意又怎么样。
借着酒劲，阴叶算是放开了。
平生第一次喝像样的酒，着实上头，拿着新月灯，刚想一跃而起，却被霍深言按住。
阴叶转头看着霍深言，没等他开口，霍深言便拉着他，“走这边。”
两人拨开人群，阴叶放心地跟着霍深言，很快便找到了万灯桥的点灯处。
灯火在阴叶的眼前重重叠叠，一时辨不清位置。一旁的霍深言依旧不紧不慢地帮着阴叶，托着他拿灯的手，将新月灯点亮。
阴叶的笑容随着亮起的灯火，一并绽开，比起以往收敛的笑，现在的才是阴叶正在开心时的样子吧。
夜色已深，桥上的人也少了，很容易便到了桥上。
俯瞰眼下的小河，河面上满满的灯火，像是长在地上的星河，星河随水流淌着，从桥下朝着一处缓缓而去，漂亮极了……
“给你。”阴叶朝着霍深言递来新月灯。
霍深言愣了一下，接了过来，看了看这灯，又看了看阴叶。
“来，许个愿。”阴叶满脸期待地看着霍深言。
霍深言蹙了蹙眉，好像一时间想不出什么心愿来。但阴叶一点也不着急，在一边看着他，静静地等。
须臾，霍深言两手一伸，将灯举在河面之上，看了看阴叶，脸上似乎带着一丝坏笑，“希望阿叶早日找到他的师弟。”
说罢，干干脆脆的撤了手。
“唉……”
本想着霍深言能为他自己许一个愿，什么名震四海啊，或是为归心山庄许也可以，为自己父母许也可以，没曾想竟许了个……
刚想伸手拿回新月灯，但这灯太大，径直地往下掉。
大概因为掉落的速度太快，还没有碰到水面，灯火就灭了，那灯身一碰到水也直接打翻，不一会儿，就沉了下去，看不见了。
“啊……”阴叶有点遗憾地叹了一声，“都不见了。”
阴叶又看了一会儿，确信他的新月灯大概已经沉到了河底，无奈而坚定地说，“我要再去买一个。”
“你很信这个么？”霍深言问。
阴叶摇摇头，“不信啊，但是我看你阿姐喜欢，你应该也会很喜欢吧。”
“谁说的。”霍深言觉得哭笑不得，“今早阿姐也提了帮我许愿，我没答应。“
“你不喜欢啊……”阴叶有点失望，“怪不得你都没给自己许愿。”
“因为摊主说，这灯会翻。”霍深言露出了坏笑，等着阴叶的反应。
“会翻？”一坛酒下肚，连心智似乎都有所影响，阴叶愣了半天，“那洛宁是找不回来了？”
霍深言笑了笑，轻轻地拍了一下阴叶的脑袋，“变傻了也好。”
“哦，我知道了，你是故意的！”阴叶终于反应过来了，但却也没有生气，只是皱眉，又俯下身看了一眼桥下。
“好了，不早了。”霍深言说，脸上依旧带着散也散不去的笑意，将凤尾鞭从腰后取下，递给阴叶，“拿着。”
“哦。”
霍深言俯下身，背起阴叶，很是稳当。
阴叶虽然猝不及防被背起，但也没有拒绝，只是觉得靠在霍深言的肩头很安全、很舒服。
把阴叶背在身后，他果然就乖多了。再也不用担心他会随便用轻功乱跑，也不怕他往人堆里挤了。
再温和的人，也有失控的时候，还是得时时刻刻看住了……
霍深言将阴叶放上床，嘱咐他早点睡，可还没走出房门，阴叶就又往窗口方向走去了。
“我冷，去关窗。”阴叶一只手依旧拿着凤尾鞭，另一只手指了指窗户。
霍深言先一步走到窗边，帮阴叶关了窗，可房间里满是酒气，只好留了一条窗缝，好透个气。
“我去你房间，帮你点个灯，可好？”阴叶脸颊泛红，眼神都散了，还一副忙忙碌碌，不想消停的样子。
“不用了。”霍深言再一次把阴叶送到床上。
“可是一进门，房间里很黑的，万一找不到房里备用的火烛呢？”阴叶摇摇晃晃，想下床，但又不敢轻易乱动，见霍深言面无表情，又问，“阿言，你是不是不开心啊？在怪我把会翻的灯给你许愿么？”
“你想什么呢？”霍深言坐了下来。
阴叶抱着凤尾鞭，盘坐在床上，见霍深言也坐了下来，便往里挪了挪，好给他腾个地方。
谁曾想，霍深言很自然的顺势躺了下来，“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