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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4章 ...

  •   静谧的清晨被一声尖叫打破了平静,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讨论声。
      那些人声逐渐鼎沸了起来,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阴叶迷迷糊糊地醒了,眼睛还没睁开,便顿觉头痛袭来。
      这种痛觉与头风病发作时全然不同,不是那种忍受不了的刺痛,而是一种夹带着些许情感的,悔恨的痛。

      “呃……”
      阴叶按住头,坐了起来,看见身边躺着霍深言,一脸的诧异,他已然完全记不得昨晚发生了什么了。

      似乎又觉得被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阴叶掀开一角瞅了一眼,见那凤尾鞭在自己的腰上围了一圈又绕到了自己的一条腿上。

      阴叶倒吸一口凉气,忙把凤尾鞭以最快的速度从自己的身上解了下来……

      刚忙完,便又发现霍深言早在一旁,侧着脸,静静地看着自己。
      大约已经看了老半天了吧……
      “我……你……这……”阴叶结结巴巴,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虽是断片了,但他也大抵猜到了,定是自己酒醉,不知怎么的就抢了霍深言的鞭子,怕不是还抢了人来陪自己,睡了?

      窗外的吵闹声越发激烈,也难掩房内尴尬的气氛。
      霍深言跟没事人一样,接过凤尾鞭,“以后,别喝酒了。”
      “嗯嗯。”阴叶连应了几声。
      “我去要一杯醒酒茶。”霍深言说。

      见霍深言立刻了,阴叶才放松了他那僵硬的四肢……

      阴叶捡起倒在地上的酒坛,将小桌上其他东倒西歪的东西摆好,推开了窗户。

      窗外,一群人围着,七嘴八舌。
      仔细看,他们似乎围着一个人,一个躺在地上的人。但也有可能,那已不是个活人了,是一具尸体。
      阴叶定睛一看,那是一具女子的尸体,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河里打捞上来似的,样貌被河水泡的已是面目全非,完全无法辨认了。
      而那女子袖口掉出一个剑穗,领口露出一块绢布。

      这布不就是当时包在荧火帛书外的那绢布么……
      死的人是,荧火帛书的主人?

      “阿叶。”霍深言端着醒酒茶,见阴叶看着窗外发呆,便唤了一声。
      “外面好像有人死了。”
      霍深言没有说话,一副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
      “好像就是那荧火帛书的主人。”阴叶补了一句,“快来看看,是不是?”
      霍深言走到窗边,“去把醒酒茶喝了。”然后跟完成任务似的,往窗外瞟了一眼。

      还记得当时因为照顾阴叶,好几天没合眼,结缘会没开始多久霍深言就合眼小憩了,完全就不知道结缘物是什么,更别说什么荧火帛书的主人了。

      可才一眼,霍深言竟觉得那女尸有点眼熟。
      而女尸的脖颈处,似乎有一道浅紫色的勒痕,只是距离有些远,瞧的并不真切。

      阴叶将醒酒茶一饮而尽,便又急着回到了窗口,问,“认得出吗?”
      “嗯。”霍深言应了一声,“好像是之南。”
      “之南?”阴叶一惊,“玄音坊的琴师,之南?”

      那女尸被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客包围着,也不知道这样能看出个什么所以然来。这样一来,反倒让霍深言和阴叶都不约而同的不想往里挤了。

      两人出了客栈,也只在一边远远地看。
      幸好这两个人眼神还不错。

      “那绢布看着就是包帛书的那块,当时那帛书主人手里一直拿着折扇,我还以为是个男子。”阴叶说。
      霍深言默不作声,还在观察女尸脖颈处的伤痕,确是勒痕没错,但这细节之处是着实看不清了。

      “先拖到镇外的义庄吧。”
      “我们镇就这么点大,是不是安若城来的啊,哎,太可怜。”
      “万灯节要十天了,这才第二天,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不祥啊!”
      “……”

      在众人的七嘴八舌中,大约能推断出这个女尸不是本镇的人,只得先送到义庄,若长时间没有人来认,怕要成为无名女尸,连个像样的坟头都不一定会有。

      “一个姑娘家,怪可怜的。”阴叶感叹。
      “让子衿查一下吧。”

      虽与之南相识一场,但换做之前,霍深言肯定不会插手这事儿,但眼下也不知怎么的,大约是良心发现了吧。
      说着,便找了个稍微隐蔽的地方,拿出簧片,召了竹月鸟。

      “一大早就这么热闹啊?”杨寒清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朝着阴叶走了过来,刚走进就伸头嗅了嗅,“你身上怎么满是酒气啊?”
      “是吗?”阴叶立马抬起手细细闻着,倒是没怎么闻出来,还预备再拉起自己的领口来闻闻。
      “没事的。”杨寒清拍拍他,“我无所谓啊,倒是霍深言最讨厌醉酒,你当心点,他可不好惹。”

      阴叶顿时开始心慌,想着自己昨日不仅喝醉了,可能还发了点酒疯,这样可不得被霍深言讨厌了么。
      想着想着,眉心似乎都开始冒汗了……

      “霍深言呢?”
      杨寒清张望了一番,没瞧见阴叶身边有霍深言的身影,倒有点不习惯了。

      “哦,阿言是去……”

      “别管他,不在正好,我和你先说说。”
      说着,杨寒清颇为得意地亮出手里被折叠的很整齐的纸条,“本来就是给你送信的。”

      “是有洛宁的下落了么?”阴叶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嗯,但不是具体的下落,只找到了点线索,应该管点用。”杨寒清把纸递给阴叶,“我派了两队人,一队去了万象谷,打听到了这些。另一队派去沅洲城的倒是很奇怪,竟然没有人见过你师弟从山庄里出来过。”

      阴叶打开纸条,纸上记录的是和风村的位置。洛宁纠结于灭族之仇,确实很有可能会回到自己的故乡。

      “你说没有人见过洛宁从归心山庄出来?”
      怕不是洛宁混迹在人群没有被发现,还是他根本没有逃出山庄……

      “要么就是功夫了得,要么就是见过他的人都死了。”杨寒清半开玩笑,“你师弟心性如何,你不清楚么?”
      在阴叶眼里,洛宁做事一直颇为专心,甚至还会过分投入,若真有什么出格之事,也最多就是找东流试药。

      “洛宁,应该是有分寸之人,除非有不得已的苦衷。”
      “总之,这和风村有故事啊……” 杨寒清说。
      “嗯,是被万象谷灭的村。”
      “对,你可知被灭村的缘由?”杨寒清问。
      “可能我本来知道的,但忘记了。”说道这里阴叶有点无奈,转念一想杨寒清话里的意思,便又问,“你知道?”
      “据说是因为和风村种了一种花,叫……”杨寒清看着阴叶,讳莫如深地说,“叫尸臭花,因为内壁很滑,一些虫子会滑进去,死在里面,久而久之就有一股恶臭,然后那恶臭又会引来一些喜欢食腐之物,比如……”
      杨寒清像是要故意卖个关子一样,突然就不说了。

      “你怎么来了?”霍深言走了过来。
      “又不是来找你的。”杨寒清撇了撇嘴,转头看着阴叶,提了提嗓子说,“比如嗜血枯叶蝶。”

      嗜血枯叶蝶……像是故意说给霍深言听的一样。

      六年来,霍深言一直在找嗜血枯叶蝶,但凡有消息,无论再怎么凶险都会去一探究竟。
      最近一次,便是有人说看到赤羽秃鹫在峻嶙山上空盘旋,他才领了送长明筵宴请柬的差事。

      这嗜血枯叶蝶就是霍深言的噩梦,不仅仅是这六年。或许在他落入竹爿之渊之时,这枯叶蝶就如梦魇般刻在了他的记忆中。

      霍深言脸色渐渐难看了起来……

      “这几年把擅长制毒用毒的门派查了个遍,倒也没想着查查万象谷这个悬壶济世的地方。”杨寒清双手抱胸,气定神闲道,“这蝴蝶与和风村有关,和风村又与万象谷纠葛着,界川城水很深啊!”
      见霍深言还臭着脸,便又对霍深言打趣道,“你看看,所以说好人有好报,本想帮别人找师弟,谁曾想,找到了自己一直想找到东西。”

      杨寒清话里有话,虽说的含糊,阴叶倒也听懂了几分。
      阴叶突然有些好奇,竟然心急火燎的脱口便问霍深言,“为何寻这嗜血枯叶蝶?”
      “不想说。”
      霍深言一口回绝,沉这脸,转身就往客栈走去。

      “喂喂,霍深言,你什么意思啊,不能问啊,什么态度!”杨寒清骂骂咧咧,一副为阴叶打抱不平的样子。
      “杨楼主,可知缘由?”阴叶问。
      杨寒清冷笑,避重就轻道,“我只知道嗜血枯叶蝶是赤羽秃鹫喜欢的食物之一,这秃鹫常会袭击人,以人肉为食,危险至极。”

      原来杨寒清也只知道这些……

      阴叶表面不动声色,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了一分窃喜。

      杨寒清见阴叶一脸认真的听他说话,也不好意思继续糊弄了,多了半分正经,说道,“我记得那时霍深言刚回归心山庄,他的第一个生辰霍庄主便设了席,取名长明筵宴。我和无因去看他的时候,他还躺在床上,身体还没有恢复,整个人特别瘦。我们和他说了很多话,他睁着眼,好像在听,却始终不应。直到无因和他表明自己回环楼楼主的身份,霍深言才突然开口,说要找嗜血枯叶蝶。”
      杨寒清的口气轻描淡写,可在阴叶听来,这心里竟着实不是滋味。

      霍深言以冷漠待人,总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看似没有弱点,实则却总时习惯独自承受着一切。

      这嗜血枯叶蝶定与他的儿时经历相关,只不过霍深言不透露些什么,旁人一时间也无法知晓确切的因由。

      “你比较了解那倔驴,要么你来猜猜,他为什么要找嗜血枯叶蝶,是喜欢蝴蝶?还是这蝴蝶害过他,他要一锅端了人家的老巢?还是吃饱撑着了……”杨寒清摇摇头,又感叹,“他就是这样的臭脾气,打死不说,能拿他怎么办。”
      “无论原因是什么,阿言帮我找师弟,我便帮他找那蝴蝶。”阴叶向杨寒清作了个揖,“多谢杨楼主。”
      杨寒清双手抱胸,瞅了瞅霁泽客栈,似笑非笑,“好吧,那我走了。”

      本来阴叶的个性也是不愿多问,奈何遇上了霍深言,想着要是他不问,这辈子也别指望霍深言会主动说了,怕是全要给烂在肚子里了。
      可,刚刚自己如此不分场合,在大街上脱口便问,也实属冒失。这嗜血枯叶蝶想必是霍深言童年的阴影也未可知,怎么能这样随随便便的发问。

      阴叶颇为后悔,攒了满满的愧疚,忧心忡忡地回到了客栈。
      房内,霍深言靠在软榻上,脸上捉摸不到一丝情绪,正看着窗外发呆。
      阴叶手里拿着杨寒清给他的纸条,来来回回地揉着,怕是揉烂了也不知如何宽慰几句,半晌,才说道,“今晚,我们挑一盏河灯,去许个愿可好?”

      原以为霍深言不会搭理他,没想到霍深言转头看了他一眼,疑惑地问道,“又要许愿?”
      “啊?你已经许过了?同你阿姐一起的时候么?”阴叶立即迎了上去。
      霍深言没有回答阴叶,换了一个倚靠的姿势。
      “嗯,不仅许了,还实现了。”
      “这么灵验了吗?”阴叶一脸的难以置信,想着境云派不信奉这些,可要是灵验非常,倒是很想试试看。

      霍深言像是耐着性子,“记性好和忘形大,是怎么可以全占的?”

      “啊?”
      阴叶嘴上在质疑,可被霍深言这么一问,心里面却已陡然记起些了什么。
      自己似乎确是买了盏很大的灯,上了那万灯桥,那灯好像还翻了……

      霍深言看着阴叶,见他似乎真的在很认真的回想,有点想要发笑,“走吧。”
      “去挑灯吗?”
      “嗯。”霍深言应,“找个长的像大船的么?”
      “阿言,你竟然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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