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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3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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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叶的身上除了肩膀与背上有几处赤羽秃鹫留下的抓伤，其他地方还有几片淤青。淤青明显不是新的，一定是在手腕受伤时就有了。
之前竟是全然没有发现……
阴叶也没有反抗，就给霍深言看了个遍。
霍深言觉着自己的心脏很难受，似乎很难才能控制好手上的力道，只好一直提醒着自己动作尽可能的轻些，再轻些……
肩膀上的伤比较深，阴叶怕自己会忍不住叫疼，趁霍深言刚处理好背上的伤口，正在帮自己披衣服，赶着便喝下了眼前那杯姜慬倒的药酒。
这酒比“不醉不归”辛辣的多，刚入口就把阴叶呛得咳了几声，半天没有把气顺过来。
在他咳嗽的时候，霍深言也停在那里没动。
“姜师兄给的药酒，也太难喝了。”阴叶眯着眼睛，擦着嘴角。
霍深言定定地看着阴叶，眼神里满是散不开的难过，见阴叶灌下自己一杯酒，咳的隐忍，便再也忍不住了，终于开口道，“我真的…真的很害怕……”
阴叶一怔，不敢咳了。
“当我拉动石门，发现石门一点都不重的时候。“霍深言眉宇间微颤，仿佛在用力强忍着什么似的。
“以后，都不要跑到我看不见的地方。”霍深言眼神里满是温柔，顿了顿，“可以记住吗？”
遇险之时，倘若两人之中只能活一个，再让阴叶选一万次，也不会改变的。
可眼下，阴叶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霍深言一下子把他抱住，“我这么相信你，别再骗我了。”
“嗯。”
一声还没应完，阴叶就感觉自己的下巴被托起，与此同时霍深言倾身吻了上来。
阴叶有点后悔自己刚刚喝了一杯药酒，现在定是满嘴苦味。他下意识一躲，可他一躲，霍深言就不动了，吓得他也不敢再乱动了。
像是怕怀里的人会逃走似的，霍深言将他抱得更紧了一些，继续吻了起来。
被霍深言这么抱着、吻着，埋在他爱里，阴叶觉得伤口也不疼了，也彻底想开了。
阿言让我怎样，便怎样好了……
一整晚，霍深言在阴叶耳边，一直问他，冷么、热么、渴么、疼么……
刚开始还应几句，到最后，阴叶实在是睁不开眼了，不大礼貌地睡着了。
这大概是阴叶有生以来睡得最舒服的一次，枕在霍深言的手臂上，体感不冷也不热，想着能永远睡下去就好了。
离开霁泽镇之时，阴叶许下的愿望是盼霍深言能多与自己说说话，没想到万灯节许愿真还挺灵验的……
次日，杨寒清从隔壁村找了个厨娘来。
厨娘按着他的要求，准备了一桌子吃食，其中包含了子衿喜欢的甜食，给阴叶补身体的药膳，以及他自己喜欢的各类精致小点心。
至于霍深言，对于吃一贯是不讲究的。
所以在杨寒清眼里，好养活，一直是霍深言唯一的优点。
厨娘一忙活完，杨寒清就递上了银子，这般童叟无欺，惹得厨娘连连道谢，扬言今后无论刮风还是下雨，都会随叫随到。
“大娘，我听说鬼影林里的藤条很补啊，明天来给我下点尝尝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杨寒清口里的藤条是一种面食。
本分的大娘忙纠正道，“杨公子，这藤条可不能吃啊，都不知是哪里瞎传的，那鬼影林怕也是去不得。”
“为什么啊？”杨寒清摆出一副乖巧的模样，“大娘，你给我们说说呗。”
霍深言面无表情，喝了杯水，杨寒清的撒娇让他略感不适。
子衿在一边，一副很难忍住不笑的样子。
霍深言和阴叶坐在长凳的两端，中间留了个一人不到的位置，那大娘不见外的一脚跨了进来，一屁股坐到了他俩的中间。
大娘一脸乐呵，大概早就想这么做了。
接着，大娘又分别看了看霍深言和阴叶，觉得这两个好看的公子也不排斥自己，更是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告诉你们啊，那藤条又叫它食人藤，食人知道什么意思么，就是吃人！因为它要倚靠人的血肉为养料，才能生长。”
大娘口气抑扬顿挫，说了半天也都是些知道的事情。
“大娘，那你知道盘古树吗？”阴叶问。
大娘摇摇头，“那是什么树？”
“那和风村呢？” 阴叶又问。
“和风村十几年前就没了，小伙子，你怎么会知道和风村？”
好家伙，大娘没答上阴叶的问题，倒还反问了起来。
一边的杨寒清脸色已经不对了，与霍深言对视了一眼，猛地喝下一杯水。
“我也是听说的。”
不愧是阴叶，完全没有不耐烦。
“大娘，你倒是说点我们不知道的事，可以吧。”
杨寒清大概也觉得自己撒娇很是恶心，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想着这大娘要是再说不出什么有用的，就赶紧赶她走了算了。
“和风村当年因为种了尸臭花，引来了赤羽秃鹫，那东西凶得很啊，还伤了不少人呢。”大娘说，“可说来也奇怪，虽然赤羽秃鹫容易被血腥味吸引，但也不至于随处可见，不过种尸臭花，也是犯了大忌的。”
“为什么不能种尸臭花？”阴叶问。
大娘又说，“我们界川城以种植草药为生，但毒花毒草是不可以私自种的，如果对治疗一些顽疾很有用，也只有万象谷中的祁家人可以种。”
大娘越说越凑近阴叶，“有毒的东西也挺危险的，不小心被孩子误食就不好了，小伙子，你说是吧。”
“大娘说的是。”阴叶答。
“咳咳。”
霍深言咳了两声，看了一眼杨寒清。
杨寒清心领神会，“好了好了，饭菜要冷了，别说了，快点吃吧。”
大抵是看在杨寒清是金主的面子上，大娘有点不情愿地站了起来，“那我就先走了，想吃什么虽是找我哈！”
大娘这话是对着阴叶说的。
“行了！”杨寒清一只脚踩在凳子上，头也没抬。
大娘觉得杨寒清莫名其妙，想着这种人傻钱多的人难得，带着一脸不可捉摸的嫌弃疾步走了。
“大娘说的也并非全然无用，毒花毒虫不可私自种植，盘古树的花结出的果实就是有剧毒的。”阴叶说。
“果实可有药用？”霍深言问。
“记不清了，左不过是延年益寿之类的吧。”阴叶当时也只是听洛宁草草带过一句，“也许……”
“也许什么？”霍深言问。
“盘古树树根巨大，要不断填埋，极难隐藏。又加之树枝上遍布藤条需食血肉，一开始利用尸臭花吃些蛇虫鼠蚁，用尸臭花喂之勉强滋养，可盘古树越长越大，不断引来嗜血枯叶蝶，又间接召来赤羽秃鹫，进而被万象谷灭村的。”阴叶分析着。
“灭了村，为什么树还在啊！”子衿说道。
“当然是万象谷臭不要脸，灭了人家村，并没有毁树。”杨寒清补充道，“还放出谣言，故意让寻药客去到鬼影林去藤条，再安排哑女偷袭。”
“灭村之人，和我要找的，很有可能是同一个人。”霍深言说道。
“看来还是要去万象谷，才能找到答案。”阴叶见霍深言面前的杯子空了，便帮他把茶水倒满，“刚刚怎么咳嗽了。”
“我家公子素来不与祁翱往来，何以理由去万象谷呢？”子衿倒是提了个挺重要的问题。
阴叶也答不了这个问题。
别说霍深言了，自己也和那祁翱有所过节，这回要是再见面怕也得尴尬。
霍深言脸上未有犯难之色，像是已经想到了办法。
他看了看杨寒清……
杨寒清浑身上下都写着为难，拒绝的说辞已经在嘴边了，可在脱口而出之时就想到临行时尧无因的嘱托。
帮着点深言，早点把他带回来……
在这个世界上，霍深言是无因唯一的亲人了，自己想要成为称职的“姐夫”，可不得和她一样宝贝这个弟弟么……
哎，杨寒清只得选择强迫自己，“真的是烦死了！”
“杨楼主有办法了？”子衿还是很了解杨寒清的，知道他每每有所对策，总会习惯先抱怨几句。
“嗯，早些年杨敬叔叔与万象谷有恩。”霍深言答道，主要是要讲给阴叶听。
“这次你把凤尾鞭借我玩十天，都没用。”杨寒清将手里吃了一半小酥糕丢下，拍拍手里的碎屑，“我就这么冲到万象谷，对着人家祁谷主说，你好，还认识我吗？人家不得把我当疯子啊。”
众人还在商讨对策只是，姜慬来了。
杨寒清见到姜慬，立刻借着机会扯开话题，“姜大哥，谢谢你给我们地方住，吃过了没，一起吃点呗！”
姜慬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想吃。
“师兄，你来找我吗？”
见姜慬往自己对面一坐，阴叶又不能装作没看见。
有担心姜慬又要带他走，可想着昨天已经讲的很清楚了，自己不会同他会去，想必师兄也定不会勉强的。
“等下就开船了，来找小叶子你帮个忙。”姜慬从怀里掏出几张纸。
阴叶接过几张纸，正着反着，换了好几个方向，才弄清楚怎么看。
纸上都是些涂涂画画，看上去不像成年人的手笔，“这是……阿壮画的么？”
“小叶子果然聪明啊。”难得姜慬脸上露出了笑容，“这封信收到好些天了，本想直接回信，但是阿柔说怕阿壮认的字不多，最好还是画画，我这种粗人哪会画啊，这不找了之南姑娘好几次也没找见。”
然后姜慬大致和阴叶说了一下，回信里想写的内容。
“姜大哥，你也认识之南姑娘啊？”子衿问道。
之后，他们好像聊起了之南的一些事。阴叶到房里去回信了，便也不知道他们具体说了些什么了。
霍深言一同跟了进来，帮阴叶把纸铺平，压上了镇纸，然后又开始磨起了墨。
阴叶还在反复看那几张阿壮“写”的信，眉头深锁，“阿言，你看看这几张。”
“画的是些他平时干的事情，练功、学习，怎么了？”霍深言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粗粗看了几眼，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这个是阿壮自己，他旁边这个人……”
这些画上都画着两个人，一个明显是小孩，还有一个大人，手里拿着个什么。
“是沈昱吧。”霍深言道，“手上画了把扇子。”
“哈，这是扇子？”阴叶自己看了看那“墨点”，仔细看看真的很像扇子，“对啊，阿言你很厉害啊，再帮我看看，阿壮还画了什么？”
这口气乍一听和刚刚杨寒清撒娇的样儿有几分相似。
可这会儿霍深言并没觉得有任何不适，一脸宠溺地拿起纸，一点点开始分析起来，“阿壮好像在说，沈昱很忙，每次去找沈昱都找不到，他自己常跑到后山玩……”
“好，师兄说要阿壮要听话懂事，好好学功夫，我照他说的画，但我想在边上写几句话，我记得我像阿壮这么大的时候都会写字了，认字还是很重要的。”
“小时候的事情你记起来了么？”霍深言问道。
阴叶拿起笔沾了沾墨汁，刚准备开始画，听到霍深言如此发问，竟有点心虚，笔尖才要碰到纸，又被他提起来，再沾了沾墨汁。
“没怎么记起来。”阴叶假装很认真在作画，“之前听师父他们提的。”
“哦。”霍深言口气有点失落。
“说不定记起来的都是些不开心的事。”阴叶提起笔，转头看着霍深言，笑着说，“一切归零，便是重生。谢谢你给我重生的机会。”
霍深言嘴唇动了动，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定定地看着阴叶，突然很是心疼眼前这个人。
“阿言，你看，我画的可好？”阴叶很得意地举起了他的“大作”，纸上画着两只大海龟，正依偎在一起，“希望阿壮能替好生照顾小红和小蓝。”
霍深言看着阴叶，嘴角挂着笑，眼神带着痴。
此刻，他们拥有彼此，何处不繁华，何处不心安……
阴叶亲自画的回信让姜慬很是满意，姜慬把信小心翼翼地收了起来，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遍，“真的不和师兄回去？”
阴叶摇摇头。
姜慬也料到是这样的回答，想着小师弟长大了，有自己的主张了，和当年一心想着下山闯荡一番的自己如出一辙，为何要百般阻挠了，他开心不就好了。
“那先我回去了，最近来往界川城的人多了不少，也不知又要聚众搞什么大事。”姜慬转过身，摆摆手。“自己小心点。”
“日后还得劳烦师兄，带我和阿言出海看看。”阴叶朝着姜慬的背影喊了一声。
姜慬点了点，算是应了阴叶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