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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3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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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之时，阴叶的双手被铁链一左一右牢牢拴住，他被关在了一个潮湿阴冷的牢房里，头顶上方有一处天窗，像是此处唯一能透进阳光的地方。
挣了挣双手，铁链发出响声，却是纹丝不动。
阴叶想着，山下如此复杂，人心竟难测。
怪不得偷跑下山之时，师伯不顾性命也要把自己带回，之后行完了弱冠礼也再不允许离开境云派半步。
自己果然不适合这里，真应该多听听长辈的话。
不过，幸好霍深言已被杨寒清带走。
唉，不知道阿言怎么样了，伤口疼么，有没有在…恨我…
暗牢异常昏暗，阴叶已经弄不清自己被关了多久，脑子里一片混乱，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整个人都很累。
终于，牢门被打开，有人提了一壶水走了进来。
封洛宁将水壶摆在一张矮桌上，从里面倒出一小杯水，拿到阴叶嘴边。
“喝吧。”
阴叶没动。
见阴叶有些犹豫，封洛宁只好自己先喝了一口，才又将水递了回去，阴叶才有些狼狈的将杯中水尽数喝完。
封洛宁将杯子随手一放，口气有些沮丧，说道，“师兄，你不要怪我……”
“这是哪里？”阴叶打断了封洛宁的话。
“这是孤吟剑派后山的一处浊潭，也是三日后神主大会召开的地方。”
“你为什么会掺和进来？” 阴叶的心一沉，定定地看着封洛宁的眼睛。
可此刻，封洛宁眼神犹如一潭死水。
良久，封洛宁突然开口，道，“那日，我刚离开归心山庄就遇到了游旷，他要重振双刃门，我要重建和风村，我们便联手了。”
封洛宁口气轻飘飘的，“毕竟，报仇这种事，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我们都需要帮手。”
阴叶想到了奶奶和小姑姑的死，直愣愣地看着封洛宁，问道，“那你现在，算报完仇了么？”
“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封洛宁似乎有些心虚，“当年就是祁老太将盘古树种在我们村里的！没想到被人揭穿，可她非但不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还让祁予兰烧了我们整个村子。我们村有五十几口人啊，岂是两条命够偿的！”
封洛宁顿了顿，“那我再告诉你，为什么盘古树的事情会被大家知道，就是因为你爹来替尧千袭求药！三珠丹啊，谁不想不死不灭啊，世人就是这样，一边谴责别人，一边自己偷偷作恶……”
说着说着，封洛宁开始发笑，笑得狰狞可怖，“怎么了，杀几个姓祁的人，怎么了！她们都该死！”
阴叶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了。
“既然你有报仇的理由，说得振振有词，又为何要嫁祸给别人！”
封洛宁继续笑了两声，“所以，你没在怪我杀了你家里人，是在怪我陷害了霍家人？”
“我是怪你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阴叶说，“游旷自己报仇还来不及，如何能帮你重建和风村。”
“那你帮我啊？”封洛宁凑近了些，“你什么都肯为我做的是不是，你是我师兄啊！”
阴叶猜到，那天晚上封洛宁偷听了自己与祁谷主的话，再加上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便推测出封洛宁定然知道自己与疏灵心决有关。
“你把我杀了吧，我也姓祁。”
封洛宁突然捧住了阴叶的脸，捋了捋散落在他脸上的头发。
阴叶有些厌恶地躲开了。
封洛宁一怔，又将阴叶的脸牢牢捧住，说道，“你是我的师兄啊，我不会害你的，你帮我啊，我就放过万象谷的人，我说话算话。”
“帮你什么？”
“把疏灵心决告诉我，你一定知道的。”封洛宁说。
果然如阴叶所料，“你要疏灵心决做什么？”
“我实话告诉你吧，无论是我还是游旷，力量都很卑微。”
边说，封洛宁边摸着阴叶的脸，一直摸到他的脖子，像在把玩一件真爱之物。
“是孤吟剑派，想借机扳倒归心山庄，掌门沈玦一直不甘被归心山庄压得死死的，所以想把疏灵心决变成孤吟心决。”
如此，那所有事情就连起来了，从之南到祁予兰再到祁谷主，都是被勒死的，就是想把一切矛头都指向归心山庄。
霍深言本就身怀疏灵心决，定是众矢之的。
好在，现在他很安全……
可，那些人又是如何知道荧火帛书在之南身上的，之南又为什么会有荧火帛书呢……
阴叶还没来得及追问，游旷就出现了。
除了游旷之外，身后还跟了一个人。
那人除了年龄稍大，模样身形都和沈昱有七分相似。
“该问的没有问出来，话倒被套走不少。”游旷一脸嫌弃，“真是个蠢货。”
见到这两人，封洛宁面露一丝慌乱之色。
“你走开！”
游旷推开封洛宁，手里的双刃剑朝着阴叶腹部横划一剑，阴叶的腰间顿时裂出一道血口。
阴叶眉头一皱，身体震了震，拴住手腕的铁链也晃动，但他硬是忍住没喊出声。
“你干什么！”封洛宁挡到阴叶跟前。
游旷只好暂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阴叶与他对视一眼，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封洛宁附身去查看伤口，幸好，伤口不深……
“好了，封洛宁，万象谷寻回的那些草药，正等着你去研究呢，早日把三珠丹练出来才是你的任务。”沈玦幽幽地说道，他的声音也和沈昱很像。
“沈掌门，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我师兄的！”封洛宁说道。
“可你师兄，不识时务啊，他不肯告诉我们心决，我也没办法。”沈玦的口气着实让人害怕，“不是你告诉我的么，你师兄知道疏灵心决，可他现在又不说，你俩的话很矛盾啊，到底是谁在说谎呢？”
沈玦朝着游旷使了个眼色，游旷边立即心领神会，又在阴叶身上划伤了几处。
阴叶双拳紧握，“呃……”
封洛宁害怕极了，他不想阴叶死的。
“师兄，你就说吧。”
阴叶隐忍着，没有说话。
双刃剑上沾满了血，血从剑柄汇聚至剑尖，然后滴落在地，游旷有点兴奋，说道，“你不肯说的话，我便去问问那个与你形影不离的小庄主，好吗？”
阴叶抬头瞪了一眼游旷。
“或者，我去把他带来，你看着他，说不定就会想起点什么。”游旷继续威胁。
游旷根本没那个本事，更何况杨寒清在，阿言不会有事的……
“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游旷见阴叶没有反应，将双刃剑扎进了阴叶的肩膀。
“呃……”
阴叶咬着牙，已然站不稳了，耷拉着头，痛感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了。
游旷拔出剑，阴叶的肩膀腥红一片，然而他并没有要停手的意思，又立刻在阴叶身上狠狠划了几剑，这几剑明显比之前的下手很重。
眼看阴叶要不行了，封洛宁再次挡到了他跟前。
“在这样下去，我师兄会死的，到时候你们什么也问不到了。”
若不是看在封洛宁对沈玦还有点用，游旷恨不得连这个碍手碍脚的封洛宁一起杀了。
“封洛宁，你不是擅长制毒么，拿点毒药出来，这样你师兄就不用受皮肉之苦了。”沈玦说道。
封洛宁没想到，游旷和沈玦如此心狠手辣，他开始后悔了，自己应该听阴叶的话，早点回境云派就好了。
“我没有毒药！”此话说得显然底气不足。
游旷当封洛宁放屁，一脚朝他的胸口踢去。
“洛宁……”
阴叶喊了一声，马上被沈玦死死地掐住。
封洛宁疼得缩成一团，游旷从他怀里掏出了个瓶子，取出其中仅剩的一粒六根透，递给了沈玦。
被沈玦紧紧扼住，阴叶挣也挣脱不掉，就在这样的纠缠中，阴叶似乎闻到沈玦身上散出了些许尸臭之味。
那味道不明显，被浓郁的墨水味牢牢裹挟着，但随着动作的幅度，似乎已初露端倪。
阴叶艰难地问，“是你，是你用嗜血枯叶蝶引出阿言，是你害死了我娘。”
当年沈玦去双生岛，也定是为了疏灵心决才会对阿娘他们下此毒手。
沈玦看着阴叶，完全没准备否认，冷笑着说，“没错！说来那臭小子命还真大，这么深的竹爿之渊都摔不死他。”
阴叶从来都是性格温和的良善之人，一直不懂什么是厌恶、什么是憎恨，但在沈玦的身上，他体会到了！
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看着沈玦的嘴脸，阴叶真的很想杀了他。
沈玦松开掐住阴叶的手，朝他嘴里喂入六根透，又朝他后背猛然拍下一掌。
阴叶，“咳咳……”
封洛宁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师兄被喂下了毒药。
“师兄！”
见封洛宁似乎要发疯，游旷立刻把门口两个守门的人喊了进来，命令他们将封洛宁赶紧拖出去。
“你去，好好看着他。”沈玦吩咐道，似乎有意支开游旷。
“是。”随即游旷一同跟了出去。
封洛宁和游旷都离开了，牢里之剩下了阴叶和沈玦两个人。
“万象谷的人已经怒气冲冲地赶来了，正准备和归心山庄拼命呢！”沈玦一边说一边发笑。
“其实……”他从怀里掏出一把扇子，悠哉游哉地扇着，“其实，比起疏灵心决，最重要的是先将归心山庄扳倒，荧火帛书在我手里，得到心决也是迟早的事情。”
近距离看着沈玦，阴叶突然发现，这沈玦不止是与沈昱长得相像，或许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游旷这个莽夫，把你伤成这样，岂不是要大家误会我了么。”沈玦笑笑，在阴叶肩膀上拍了拍，“毕竟，我们也曾在玄音坊一同把酒言欢过，也算兄弟一场。”
“咳咳……”阴叶咳出一口血，“你…是沈昱？”
“是！但又不是！”沈玦一脸兴奋，说道，“因为这世间本就没有沈昱这个人。”
一直服用盘古树的果实，沈玦有了不老的容貌，所以才化身成了沈昱，一直有意接近之南，就是为了荧火帛书。
“卑鄙……”阴叶说。
“立场不同而已，你还小，不懂很正常。”
沈玦的手还压在阴叶的伤口上，“你师弟的毒药据说两天会毒发，你先考虑一下，带我去安抚安抚新谷主，再来看你。”
牢门被重重关上，只剩阴叶一个人，周遭安静的可怕，阴叶深深感受着绝望，慢慢地失去了知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