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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生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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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拆石膏是在来这边的一个礼拜后，他妈妈正好出差回来了，傅青山学校请不了假，徐迦南便主动提出陪他们母子去医院。
徐迦南在被天天叫爸爸这件事上，虽然是玩笑的心情居多，但又无法自抑地多出一点别的情愫来，因此越发像个新生代父亲跑前跑后地帮忙张罗。
看完医生，因为恢复得好，天天胳膊上的石膏顺利拆除，小家伙居然还没忘记之前的约定，把他那个限定版的艺术品呈到徐迦南面前来。
“叔叔，送给你。”天天郑重其事。
徐迦南愣了一下才想起来，心下颤动，笑着问道：“真送给我？王可乐不也喜欢吗？那是你的好朋友……”
“你是我更好的朋友。”天天满眼都是星星，“我就想送给叔叔！”
天天妈妈还不知道这两人之间有过约定，单纯觉得被小家伙戴了十来天的东西已经脏得不得了，便拦着他无奈道：“叔叔要你这个干什么？再说要送叔叔是不是也要洗干净啊，都是你的汗，臭死了。”
天天倒是没想到这一层，果真把鼻子凑近闻了闻，一脸认真地辩解：“可是一点都不臭啊，妈妈你闻闻，不然叔叔你闻。”
徐迦南并不介意这些，便把石膏接过来，笑着说：“这可是天天自己画过画的石膏，以后等天天当了大画家，这石膏就成了收藏品了。所以叔叔一定会好好保存。谢谢天天！”
“不客气！”
天天这个开心果，在哪都能把人逗笑，天天妈妈趁机感激徐迦南这些天的辛苦照顾。
徐迦南嗤笑：“我辛苦什么，他把自己安排得妥妥当当。”
“那也得谢谢你。”
天天妈妈态度特别诚恳，但也没把话说完整，徐迦南知道她想说的是因为他的关系，天天才能受到老头子的照顾。
从医院分手后，天天妈妈带孩子回家，徐迦南回公司上班，半下午收到徐晋东的信息，说老头看不到天天了在家骂骂咧咧一天，刚被他送回主宅去了。
徐迦南对着手机发了会呆，他明白徐晋东发这条信息的用意，老头不是真的没事干才搬过来住，而是为了看天天才短暂停留。用心是好的，只是他并不想感恩。
当天赶上发工资，一看居然比在仓库干苦力还多出三分之一，徐迦南总算明白当初王平怎么会那么仇视他，事少钱多的活，很难不让人眼红。
徐迦南觉得这钱拿着心虚，往深了想，这其实还是沾着徐晋东的光，就因为这样，他拿了钱也并没有觉得开心。
时隔十多天后，晚上傅青山跟徐迦南终于又躺到了同一张床上，难免有些必要的活动，但傅青山努力了一阵，就发现徐迦南即便回应也明显心不在焉。
傅青山停下来，重新趴到徐迦南身边，在黑暗中问他：“怎么了？有心事？”
“没有。”
“没有心事那怎么不理我？”
徐迦南偏过头来看着傅青山，轻笑道：“上班累了，不想动。”
傅青山用手拨拨徐迦南额头上的头发，幽幽道：“你是不是舍不得天天？小家伙也是，他妈妈发信息说他回去路上还闹了一阵别扭，问什么时候能再来，还吵着再也不想去托班，因为不好玩，也没有那么多好吃的。这孩子在这几天都玩花了心。”
“他还小，”徐迦南很久安慰道，“没几天就忘了。”
徐迦南说这话还挺羡慕天天，小孩子能有什么烦恼，睡一觉没准就不记得了。
他翻身从床头柜里拿出工资卡给傅青山，傅青山不明所以，徐迦南又说：“今天发了两万多，你拿去给天天买点什么吧。”
傅青山愣了愣，把卡塞回他手里，笑道：“我跟你说那些又不是问你要钱，就算真要买东西也还有我啊，但他妈说他什么也不缺。你的钱你自己留着，都是挣的辛苦钱，不能随便浪费。”
“我没觉得辛苦。”
“你刚才还说辛苦就忘了？”
傅青山索性又把那卡拿走丢回床头柜里，再回到床里时越发主动示好，徐迦南身体因为疾病而受到的桎梏，已经心里压着的那些说不出来的苦闷，到底架不住手口并用的拨弄而燃烧起来。
六月八日，周三。
天气预报有阵雨。但白天依然阳光灿烂，直到快下班前才陡然变天，乌云盖顶，不久就下起瓢泼大雨。
不是好天气，但是好日子。傅青山下午特意请了半天假，去蛋糕店取回昨天就预定好的蛋糕，又买了一大束红玫瑰，再绕道去菜市场买菜。
今天是徐迦南生日，二十五岁，他自己压根没提过，是傅青山早些时候从他的病历本上看到就记下来了。
傅青山在准备晚饭时給徐迦南发了短信，问他晚上需不需要加班，叮嘱他天气不好记得打车，但没收到回复。
徐迦南不爱发信息是常有的事，傅青山倒也没放在心上，一门心思猫在厨房里捣鼓晚餐，都是他平时没做过但又很想让徐迦南惊喜的菜，咖喱鸡粉丝蟹煲白灼生菜等等。
傅青山自知厨艺有限，所以每一样都要借助网上的菜谱，效率自然受到影响，好在菜式不多，七点前应该能准备好。
天渐渐黑了，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暑热又蒸腾起来，傅青山把饭菜摆上桌，蛋糕也从冰箱拿出来，鲜花美酒礼物样样都准备好，这一忙活又是一身汗，才想起来把客厅房间的空调都打开，又赶着冲了个澡。
门口传来动静，珍珠跟钻石两个小东西热烈地表达了它们的欢迎，傅青山换好衣服，对着镜子飞快看了一眼才小跑出来。
徐迦南在后站着，钻石又不知道跑哪去了，只有珍珠圆滚滚地趴在沙发脚边看着他。
傅青山扬起的笑脸在看到徐迦南一身湿透时换成了担心，他折回房间拿了一条毛巾走过去，就地帮徐迦南擦了擦头发，问他怎么不躲雨再走。
徐迦南脸蒙在毛巾下没说话，也没拒绝傅青山的帮忙，他在他面前难得表现出孩子般顺从的一面，由着他帮他擦完头发又擦脖子。
傅青山关心过头絮絮叨叨：“我还特意给你发信息，要是雨下得大就打车，没伞我还可以下去接你，你看你淋一身就不怕感冒……”
徐迦南把毛巾抓在手里，没听傅青山絮叨完就从他身边走开。
傅青山一愣，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但想想也没不妥，就跟到浴室门口。
水被打开了，徐迦南和着衣服站到水柱底下，他闭上眼，但下一秒门被推开，傅青山探头进来。
徐迦南皱眉，开口才发现声音嘶哑，眉间因此越发打起结来：“我洗澡，你能不能等会再进。”
傅青山本来是出于担心进来，没想到却要面对这样不耐烦的态度，但他向来善于自我检讨，陪着笑说：“我上厕所，急。”
徐迦南背过身去，傅青山只得装模作样把马桶盖掀起又放下，然后冲了水。
“出去好吗？”徐迦南问。
傅青山心里一层压着一层难受，还是听话地带上门出来，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这是徐迦南上次送他的，他穿了衬衣西裤，太热才没有穿外套，可是现在裤子半条腿都湿了。
徐迦南这个澡洗了足足半小时还没出来，傅青山没有催过，但把饭菜都用微波炉重新加热了一遍。
他现在有点怀疑自己做的这些是不是不合时宜，徐迦南不高兴，大概对过生日也没有期待，那他准备的惊喜也就不存在喜了。
时间在傅青山担心徐迦南以及反复说服自己的过程中流逝，直到浴室门终于又开了，徐迦南回了房间，他在桌边站起又坐下。
过一会儿徐迦南自己出来了，洗了澡换了衣服看着是没那么狼狈，但脸色却没有变得更好，阴郁苍白，而且显然并不耐烦。
傅青山收拾好情绪起身盛饭，一边招呼徐迦南：“快坐下来吃饭，我刚又热了，这会儿估计温度正好。”
徐迦南坐下来，目光在桌子上扫了一眼，没说什么，沉默接过傅青山给他的碗，拿筷子挑拣着往嘴里塞了一点米饭。
傅青山看着他，试图在他脸上寻找答案，但他这张脸只会让人蛊惑，并没有可供参考的线索。
“味道怎么样？”傅青山找话题，“这个咖喱鸡会不会咸？你口味淡，我还特意少放点盐……”
“挺好。”徐迦南说。
傅青山像被卡到了，一肚子话都从喉咙里打道回腑，原本颇高的兴致越来越难以为继。
为什么？他想不通有什么让徐迦南在生日这天，在看到他为他精心准备晚餐时，会对他这样冷淡。
傅青山把疑惑藏在心里，埋头吃饭，但还是不忘给徐迦南夹菜，他吃不吃是他的事，他的心意却还是要送到。
徐迦南在碗里堆成山时彻底放下筷子，傅青山飞快看了一眼，换上笑脸问他：“就吃饱了？”
徐迦南靠到椅子上，垂着眼没什么情绪地说：“傅老师，你没必要准备这些。”
“哪些？”傅青山问，又自顾自地笑，“哎，我还以为你没看到呢。”
徐迦南抬眼看着他，大概是淋了雨又冲了那么久的澡，他一双眼睛全是红的，脸却那么白，看起来竟有几分像着了魔道似的艳丽。
“我生日。”徐迦南说得很慢，仿佛对此并不确定。
傅青山不理解他这是什么反应，没有人会怀疑自己的生日，他一时拿不准他的情绪，只好春风化雨般笑着。
“是你生日，二十五岁！”
傅青山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热烈高兴，顺便把碗碟推到一边，将蛋糕摆到最中间，然后点上两支数字蜡烛。
“生日可乐！”傅青山关了灯走过来拉徐迦南起身，笑着催道，“快许愿。”
烛光摇曳，映在彼此脸上，像各自浮动的心情。
徐迦南低着头看着蛋糕却没动，傅青山等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果然犯了大错，徐迦南一只手怎么许愿？而他竟然会忘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