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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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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霉素药膏不怎么管用,易和一大早起来就去医院开了芦荟冷敷凝胶。
去万峰湖,五十公里,他们骑车去的。虽然易和这张嘴比较臭,但每天一直骑行,带是云到处转,风吹日晒,又如何不辛苦?她的心里又开始充满了感激之情。就算是云自己坐车出游,花的钱也够请他吃顿饭了。请易和吃饭,似乎又变得理所应当了。
经过万峰林,无论高高低低,山脚山腰,都种满了苞谷。
万峰湖码头上边的山坡上,有个卖淀粉烤肠、炸鱼、剪粉的小摊。淀粉烤肠两元一根,并不贵,是云买了一根,本想两人一起吃,易和赌气,又要了一根。
万峰湖,湖水碧如翡翠。乘的船有两层,站在上层能看得更远些,更容易将湖中风景尽收眼底。上次在花山岩画,坐的船只有一层,正值中午,热得人两眼晕晕。老伯说雨期的江水浑浊,到底跑了一程,只感叹了山壁的宏伟。这一回也是弥补遗憾了。
船漾开水面阵阵波纹,荡出的白色泡沫一串一串,像浮在水面的珍珠。
下午时船一行驶起来,凉风习习,碧绿的水面在太阳的照射下亮光闪闪,波光粼粼。
船逐渐驶入峡谷之中,两岸连山,明暗分明。竟有老人划着小舟,洗了衣服往崖壁边上晾。
船并没有驶出多远,回程了,看看时间,已过去了四十分钟。这种悠闲缓慢的行驶速度,倒叫是云的心里有点着急。她想起了一句诗,“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这过了没有万座山,百座也是有了。但这山与山之间,极其的类似,山与水之间,也近一种颜色,并没有能够从散漫的小水珠打湿头发、衣服的瀑布下走过给是云的感觉更刺激惊艳。就好像,只是看着,没有什么参与感。
两岸的岩石因为潮涨潮落分成了两种颜色,底部的偏土色,推算是涨潮时常年泡水的缘故。再往上偏灰黑,是石壁本身的颜色。
下午太阳也晒得厉害,船里没有一处阴凉。一开始是云还精神,过了一个小时就感觉整个人昏昏沉沉,瞌睡得支撑不住。易和没有陪他一起,有钱的话,易和宁愿买烟。所以是云只是安静地看景,安静地看别人欢笑、拍照。
时间久了,她便习惯了这缓慢。没有继续望向更远更开阔的位置,趴在栏杆看着水面。这水面像一块巨大的碧绿的果冻,晃晃悠悠,也总没有个突破口。深不见底,漾啊漾。一团团变换形状的黄在滑溜溜的碧上,漾啊漾。
人生像一局死棋,不知如何解得开。就像这艘船,她乘坐没有什么目的,从哪里出发,两个钟头后,又回到哪里。
下了船顺台阶上去,易和在不远处喊是云的名字。
从坐上车开始易和就辱骂不断,想是为他没坐上船的不满。到一个上坡路时,易和忽然停下车,拔掉车钥匙,自己大步走开,只留下了一句,“自己推车!”
是云试着往前推,奈何车头太重,根本挪不了几步。再抬头看时,易和已经转过了前方的弯儿。是云眼前除了一条弯曲的山间马路,翠绿的山,便什么也没有了。是云坐在车上等了一会子,看到易和出现在山口,朝她走来。她就知道他不会不管她,他会耐心等她。但易和走到距是云五六米处,停下来,“把车推过来。”
是云坐在车上,用腿往后蹬,助电动车前行。在这样不刹住闸车就会往后倒的上坡路,是云使了大力气,才勉强推到易和脚边。就在她完成任务满怀希望时,他忽然往后退了三米。是云再推,他再退。不断推,不断退,好像永远没完没了……说过的话随时能变卦的事情,叫是云觉得自己像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难以忍受这种事情,源于她本身的自尊心。她忽然停车,背上包就往前走。易和拉住她,叫她把外套还给他。是云要脱外套,易和拉拉扯扯又不让脱。就这样他们回到了车上,车正常前行。
从早上出门开始的一半路程,到回家的一半路程,易和整个跟疯狗似的,骂骂咧咧,“回乡去了不要纠缠我,不要影响我和别的女人爽。要不是看你在这里无亲无故,谁愿意管你?你以为我愿意吗?我欠你的?……”他说一句,为了发泄她心中的痛楚与气愤,是云便掐他一下,咬他一口。他扬言每一下都记住了,晚上定要还回来,他甚至失控大吼。他的辱骂让是云在持续气急、抓狂中产生了——想死的感觉。
她什么时候沦为了他想骂就骂的工具?从见他的第一天起,他便不会尊重人。
刚出了万峰湖景区,车就快没电了。在一处商店地段易和停下,这里有三栋楼房。最前面一栋楼房前的小摊上摆了水果,小摊后的店铺里有零食,铺子边上有露天的羊肉粉店。易和问了一家摊主,想要充电,再三恳求人家,人家没同意。那时候是云这边的羊肉粉摊主已经拉了插板出来,同意提供帮助。是云过去叫易和时,正看到他蹲在女摊主旁边甜言蜜语的画面。该是知道自己的恶劣行径,在给车充好电,是云点饭时,他走开了,没再让是云请吃饭。
这碗黑山羊肉粉,羊肉汤是浓的,上有一层香香的豆豉油,粉条细滑,羊肉片极薄,配上小酸菜,吃起来是真香。这叫是云气急的心情又缓和下来。每当这样缓和的状态中,她的心就又软下来,她舍不得离开他。她为这般软弱的自己而自责——这种恶心的男人,这该死的爱情,到底叫她有何留恋?
但是她从未后悔来找他,哪怕是眼睁睁看着,她的梦在破碎。